4 重逢（1 / 1）

一阵风吹来，扬起了地上的尘埃滚滚，拂乱了我额前的碎发，却也僵了我唇边还未绽开的笑意。望着眼前这个熟悉到骨子里如今却透着陌生的男子，我不知该怎样形容此刻的心情，是震惊，还是心疼。这千百年来的每个夜晚，我总能梦到他。有时是微蹙着眉，一脸无奈地纵容着我的他，有时是手执明空，身着铠甲，英姿飒爽傲视众生的他，更多时候是他弯着眉眼，笑意连连地唤我“言儿，言儿”。

可眼前的这个男子呢？几缕青丝随风飘动，遮住了他好看的眉，脸上是毫无血色的苍白，一身青衫却显得身躯格外单薄萧条。他只是那么怔怔地望着我，似乎失了神，衣袂随风翻卷着，仿佛随时都会顺风而去。

我终是抑不住内心的酸楚，喃喃唤道，“师，师父”

他身子一震，像是猛然回过神来，忙敛了眼睑。再睁开，却是冷漠一片。淡淡吐出两个字，“是你”

呵，“是你”，语气中的冰冷与漠然深深地刺痛了我。难道我费尽心机，千辛万苦地回到你身边，只为了听到“是你”，这二字？

“师父，言儿回来，你…不高兴吗？”我尝试着平复内心的苦楚，用当初天真的语气试探着。我不信，你对我丝毫不在意。

“我不是你师父，这里…也不再是你的家。”语气中似乎夹杂着一丝颤抖，却坚定不已。

见他转身要走，我慌不择路的大声喊道：“你难道以为，那一刀就能轻松斩断你我间的师徒名分吗！”

不出所料的看到他僵了身子，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你还是内疚的吧，至少，有内疚吧…

我也不忍再伤他，软了语气哀求道，“师父，你…不要我了吗？你说过的，不会丢下我的….”

他垂着眼睑，没有看我，紧紧抿着唇，终是闭上眼，缓缓转身离去。我不敢置信的牢牢锁住他的身影，就在没入殿中时，我清晰的看到，他的左手颤抖的在右手虎口处抚摸什么。我知道，那是当年初见时我留下的齿印。

你还是在意我的…在意的吧。

泽兰看到他对我的无情和我的失魂落魄，似乎松了口气，又开始趾高气扬来，故意露出同情的表情，却掩不了唇边的讥讽。

“唉，你这又是何必呢？呵，非要死皮赖脸地…呃——”

她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正掐着她脖子的手，一张俏脸憋得通红。

“这么些年你到底是怎么照顾他的？！怎么让他成了这么副…这副模样？”只要一想到他那清瘦单薄的身影，我就心疼得难以自制。以前我在他身边照顾他时，他何曾有过这样潦倒不堪的一面。这个女人口口声声说喜欢他，怎么会让他成了这样！

“你还说，要不是因为你，他怎么会…”她抓住我的手，满脸愤恨，脱口而出，却又戛然停止，一脸懊恼的样子。

因为我？“快说！什么因为我！”

“不是因为你，他怎么会受人诟病，惹人非议，到如今这样众叛亲离的地步！”她似乎发急了，怨恨的眼神似要将我千刀万剐。她见我失神的松了手，更是洋洋得意起来。“怎么，你以为他会一脸欣喜地迎你回来？我告诉你，他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是你毁了他！你还回来做什么，你害他还不够惨吗？！”

“呵~”，是因为我？我怒极反笑，反让她愣在那里。我抚上她雪白的玉颈，好似随意的说着，“是谁害他如此的，你最清楚不是吗？”满意地看到她脸色一白，我凑近她，继续说道，“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丫头惜言了，如今的我杀你就像捏死只蚂蚁。那些害过他的人，我自不会放过，而你…”我在她耳边一字一句说道，“要不是你这么多年一直陪着他，你现在哪有命站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的。”看到她不可抑制地颤抖着，泄了气似的滑跪在我面前，这才满意地转身离去，徒留身后呜咽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