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底的深情(1 / 1)
狭窄的羊肠小道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
“弟妹这样说,想是已有了计谋。”二皇子眯着眼,勾起唇边若有若无的笑意。
“二哥如今与八皇子势均力敌,若是得我家王爷相助,必是如虎添翼。想必二哥也知晓,王爷今年来不问政事,只安心做一个闲散宗室,但若是妾身亲自游说,王爷必定应允。”
二皇子挑眉看着辞冰,见她毫无惧意,安若大方。暗自思忖她话中的深意。景初王不理政务异世朝野皆知,但若能得他相助,凭着他的威望,届时登高一呼,未尝没有可能。
只是,他会安心帮忙吗?
当初正是因着这一点,才暗下决心杀他,免得落入八弟麾下。
可是,眼前的女子如此镇定自信的认为景初王会帮他,难道,这不仅仅是一份自信?
世人皆知景初王当日请旨赐婚,婚后对王妃百般恩宠,虽无子嗣,但夫妻琴瑟合鸣,如胶似漆。
看着二皇子略有心动之意,辞冰更是打铁趁热,“二哥他日为帝,还请多加恩惠,我夫妻二人感激涕零。”
此言一出,二皇子当即心悦大笑。
“哒哒”,远处传来震耳的马蹄声,雨水落在林荫尽头化成一层薄薄的雾,只是当头一辆马车隐约绣着明黄色的蟒纹。
难道是——
遭了!
辞冰心下一惊,果见二皇子目色一沉,哑声说到:“弟妹好计谋!好!我就看看弟妹在我七弟心中究竟是何份量。”
说着,掌风一佛,生生打在辞冰身上,辞冰受力一退,竟从身侧的悬崖落下。
只听见耳边有人惊呼“冰儿”,那般急切,那般深情温厚。
隐约中看见有人从身侧的树上跳下,与二皇子的人厮杀。
朦胧中,似乎还有人落了下来,悬崖边是一阵急促的呼叫声。
悬崖深处是一个千年的冰潭,辞冰只是隐约记得有人吃力的将自己从潭底拖上来,清淡熟悉的香味,精瘦的胸膛,似乎就是这三年来一直陪在床榻上的男子。
那般熟悉,熟悉的她能在他的怀抱中安然的睡去。
御锦央将辞冰抱进潭边的一个山洞内,胸腔隐隐的不适传来,他微微的低咳,又强力忍住,怕惊扰了昏睡中的妻子。
胸口升起一阵阵欲窒息的低喘,御锦央咬着牙,硬撑了过去。
终于,到了山洞内,御锦央小心的将辞冰抱着平放在地上,然后闭目深深喘息。手往怀中探去,却顿时僵住。
药不见了!
怕是,方才在潭底丢失了吧!
急促的咳嗽接踵而来,御锦央努力平复着心脉,努力的深呼吸,可是,似乎一点都不起作用。开阳配的药丢失了,他的病得不到控制,恐怕…
“水…水…”睡梦中,辞冰难受的低吟着。身体不寻常的燥热让她不耐的乱动。
御锦央忍着不适,伸手探去她的前额。
热烫如铁!
她病了,在寒潭中被寒气所伤,病了。
“水…”她的双唇已经被高温烧得干涸,苍白得泛皱。
“冰儿。”他柔声唤道,可身侧的女子却没有一丝反应,“冰儿,你再忍忍,我这就去找水。”
崎岖的路上泥泞重重,御锦央拖着沉重的身子慢慢移动脚步。身上的不适之感愈发强烈。他沉重的喘息着,按住胸口继续前行。
突然,一块石子绊倒了他,他缱绻的缩在地上,疲倦的只想这样睡去。
可是,如果他睡去了,那么,他的冰儿该怎么办呢?
她还在生着病,如果他倒下了,她该怎么办呢?
他慢慢爬起身子,却又踉跄的摔在地上。尖锐的石子划破他的衣裳,生生扎进他的身子。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额上布着一层细细的汗。
他吃力的起身,却又被无情的摔在地上。
如此反复!
最后,终于,他累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他的双腿一阵阵的抽搐。
然而,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他的上齿狠狠扎进下唇,血瞬时溅了出来。沉沉的呼吸,知道确定自己的身子已经恢复了一点力气,他才缓缓的爬着。
就像是一只虫子,在泥泞的路上不断的蠕动着,身上的衣服被路上的石子割出一道道口子,隐隐有血丝溢出,但是,他努力得爬行着,每移动一步,他都觉得身子像是撕碎了似的难受。
可是,他的冰儿在等着他啊!
就这样,原本一段短短的路程,他硬是磨了半个时辰才从寒潭中取来水。撕下身上的碎步,浸在水里,然后在潭边拾来一个装水的容器,装了水,小心的碰在手上,又慢慢爬回去。
回去的路上他移动的很小心,小心到没有让一滴水洒出来。他的额上布着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的就像潭底深处的鹅卵石。
山洞内,辞冰难受的*着。嘴唇已经干的裂开。御锦央小心的将水放在手里,待到掌中的温度温热了寒潭中的水,才细心的一点一点喂给她。
辞冰饥渴的吮吸着,直到容器中的水都被喝完,才又沉沉睡去。
御锦央拿出怀中的湿碎布,他的衣服很脏,但碎布却一尘不染,干净如初。
原本湿漉漉的碎步已经被体温温的渐干,御锦央拿起碎布轻轻擦拭辞冰的前额。冰凉的触感让辞冰舒服的一阵痉挛。
御锦央又暖暖蠕动将洞口的细柴捡起生火,洞内一下子温暖起来,见辞冰半干的衣服仍紧贴在身上,他又小心的解下她的衣服放在火堆旁晾干。
他解的很小心,她被他的触碰惊醒了,他便轻轻的环住她,拍打她的后背,让她又沉沉睡去。
终于,他也累极了,趴在她的身侧睡去。
夜晚的山洞温度很低,即使生着火,也依旧凉的像水。辞冰不安的打着寒颤,身子不断的蠕动,紧紧的抱在一起,但是,冷风还是侵蚀着她的肌肤。她慢慢的蠕动着,直到触到御锦央的身子。
他的身子不热,温温的。当时却被辞冰当成救命符一般紧紧抱住。
御锦央的身子猛的一颤,虽然这几年来他们一直同榻而眠,却从未如此亲密过。被她拥着的肌肤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她身上淡淡的梅花香味从身后传来,让他的心一下子放松了。
她的身子被他的衣服沾上污泥,他吃力的想要推开,却被拥的更紧。
“央…”
他听见身后如诉的低喃,紧紧一个字,却让他所以的自制力都土崩瓦解。
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太阳推开层层的云。
温煦的阳光照进山洞,辞冰揉着头缓缓撑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副光景。
她紧紧拥着御锦央,两人的身上都被泥泞沾满。御锦央睡的很安详,匀称的呼吸声,胸口有序的起伏,都预示着这一切的真实性。
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御锦央的身上会有这么多的伤痕?
她小心的抚上他的伤口,尖锐的疼痛让御锦央的身子微微颤抖,随即,他睁开了双眼。
“你醒了?还难受吗?”他做起身子,用手碰触她的前额,当现她的额头已经不烫了,才安心的舒了口气。“我这就去帮你找些东西。”
他吃力的起身,一夜的休息让他的身子有了一些恢复,身子也不像先前那般难受。
可是,辞冰却惊呼出声,“你…”
她看到的是什么?
他,竟然站了起来!
她的眼睛瞥向四周,见到一个破旧的容器。昨晚的事情依稀有了些印象。
他把她抱回了山洞。
他为她取水。
可是——
他的轮椅却不在这儿!
御锦央回头,见到辞冰的反应,脸瞬时煞白!
他的眼睛看着她。
苍白着的面容。
“对不起…”他喃喃的开口。
说好了不再隐瞒,他却还是骗了她。
“…告诉我…”
她的声音暗哑清冷。
“…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