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1 / 1)
三月初六,这一日,锦国的百姓齐聚街头,参观这百年的盛况。
延和帝亲临景初王府,并赐金龙玉凤,琉璃玛瑙无数,百官皆贺,风势远胜太子纳妃之时。
楼相一改平日内敛之风,于楼府内摆下七日宴席,邀请来访宾客,无论门第高低,只论真心与否。
永安侯于金陵送上贺礼,十二箱的金匣抬进王府,足见侯爷器重与永安侯府财力雄厚。
这一日,辞冰拜别父母,便坐上十六人的轿子,随着轿夫齐声喊“起”,她便知道,从今以后,她的生命,将多一个人!
十六人的花轿,天子的规格,稳稳的抬着走在大街上,街道两旁,穿着银色盔甲的将士笔直地站着,四周的人群不断向前涌来,却都被挡住。
盖上龙凤呈祥的盖头,金色的暗线绣在盖头的边沿,细长的流苏遮住视线,只能看见身下穿着的大红嫁衣。柔软的缎子,繁复的花纹,暗色的纹线,雕刻着龙凤的样式,活灵活现,放佛能看见龙在低吟,凤在长啸。
这件嫁衣,是桑氏一针一线缝制的。 辞冰知道,她一定花了很多的心血,当昨晚桑氏捧着嫁衣走进“云舒阁”时,当看到嫁衣上细密的金色丝线时,她就能知道,母亲是花了怎样的心血在缝制嫁衣。挑灯夜战,她放佛就能看见烛光弱处,那位妇人引线穿针的样子。
想到这里,辞冰的泪又涌了出来。毕竟,在这里,还有娘亲在疼她,爱她…
“压轿!”一声细长的嗓音尖锐的传来,立即便有喜娘和接引嬷嬷过来搀扶,辞冰随着她们的脚步慢慢的踏上大堂。大堂已经布满了人,黑压压的脚站在一排,随即,便听见轮椅驱动的声音,直到,那双温暖的手覆上她的,她才感觉安心了许多。任由他拉着做完叩拜的工作。
“七弟如今也娶了亲,咱弟兄们可得好好热闹热闹…”遥远便听见一声粗狂的声音,想是皇子中的一个。
“四哥说的对,七弟,我们现在便陪你去闹闹新房,看看新娘子是如何的千娇百媚,竟能把禁欲的景初王降住。”
“哈哈哈!不错不错,去看新娘子…”
只听脚步声越来越近,瞧这阵势,怕是来了不少的人。辞冰索性叫人将房门打开,安静地坐着恭候大驾。
“弟妹等不住了,竟就将门打开!哈哈!七弟娶了个好媳妇儿。”
“四哥就别笑话了,今日就暂且放着,待明日弟弟再带辞冰去给几位哥哥请安。”御锦央将轮椅定在房门,将一干人等挡在屋外。语气平淡如常,但气势凌人,星眸转动,已将四皇子看得心惊。
“几位皇子想必也累了,今儿就到此为止,先回去歇着,等明儿再来向王爷讨酒喝。”段桢略带笑意的看着众人,将身子挡在御锦央前面,众人都明白段桢乃是段家军的少帅,实力不凡。见到此景,也就顺着回道:“既是如此,我们也就不耽搁七弟的好事了,这就走了。”
于是,先前热闹的人群一下散开,御锦央推门进去。看见辞冰坐在那一动不动,但双拳紧握,而后松开,如此反复。
夕环、夕玦见御锦央定在远处,心中着急,夕玦便道:“请王爷揭下喜帕,从此恩爱绵延。”
御锦央没有移动,仍是那样看着,目光深远,漆黑的眼眸在夜光中宛若曜石。
夕环、夕玦无声对望,不明白这位未来的主子为何止步不前。
御锦央抬手示意夕环、夕玦等一众仆婢退下。
门被细心的仆人轻轻关上,屋内只剩下静静等候的两人。
终于,辞冰听到轮椅滚动,吱吱的滑过地面,她的手握得更紧,指尖深深扎进掌心。
随后,她的盖头被挑起。
她抬头,看着御锦央。
今日的他,换下了素日惯常穿的青色长袍,一袭红色新郎喜服,衬得他略显苍白的脸染了丝红晕,一改平日的温厚风度,眉目之间倒添了些艳色。
这样的他,真是好看的紧!
“看够了?”
御锦央略带调笑的看着她,微抿的双唇勾勒出好看的弧度。
辞冰心中一窘,连忙低下头。闪烁的烛光映得她的双颊如朝霞般艳丽。
御锦央徐徐走来,这屋内经过精心设计,就连台阶旁都被安了斜坡,轮椅能够很简便的滑过。他慢慢靠近床,辞冰的呼吸都急促起来,齿贝咬着唇,眼神却是一惯的淡然。
“呵,不必紧张,我只是拿本书而已。”说着,轻轻摇动手中的书本。“今天你也累了,歇着吧!”
“那你呢?”
“过几日师傅要考治国之略,我得好好复习一下,今晚,就宿在书房了。”
“其实,你不必这样的。”辞冰缓缓开口,御锦央停住脚步。“我们现在已经是…是夫妻了。所以,留下吧!”
御锦央将轮轴转动,侧过身子,看着辞冰的眼睛,“你真的希望我留下?”
“嗯…”
“那么,我就留下了。”
御锦央将书放在房内的几案上,“既然冰儿诚意相邀,我今晚就在这看书。”
辞冰只能透过薄薄的红色纱帐,看到他安静的坐在椅上,耐心的翻着手中的书册,一页一页的翻过。他没有再抬眼看过辞冰,只是沉醉在书的世界里,月光斜照进窗,他的影子映在墙上,宁静祥和。
第二天辞冰醒来时,御锦央仍在看书,书页已经翻至最后几页,想来,他整晚都未曾休息过。
夕环、夕玦两人敲门进屋服侍辞冰起身,待辞冰收拾稳妥,天玑也进屋为御锦央梳洗。 御锦央曾说过他身边有七人服侍,想必天玑便是近身照顾之人。
辞冰站在旁边,看着天玑为御锦央洗漱的步骤,细心的观察他为他穿衣整理时的手法,暗暗记在心里。
接着八名宫装仆婢端来早点,辞冰与御锦央匆匆用过后便坐车进宫谢恩。
一路上,宫女太监都在福身请安道贺。
“儿臣(儿媳)给父皇,母后请安,祝父皇,母后福体安泰。”
“免礼,平身。”
“谢父皇!”
辞冰站在御锦央的旁边,恭敬聆听皇上的教诲,皇帝对御锦央谆谆告诫,无非是婚后要勤勉政务之类的话。
“辞冰。”
“在!”听到延和帝提到自己的名字,辞冰立即跪在厅中,聆听教导。
“日后王府内务,你要多加帮衬。央儿身子不适,你也要悉心照料。”
“儿媳谨遵父皇教诲,定会好好照顾王爷。”
谢恩后,辞冰又随着御锦央去向众位皇子请安问候。由于御锦央是亲王,身份高贵。因此只要向太子请安,其余人都只是福身示意而已。
“弟妹果真是风华绝代之人,难怪七弟如此动心,你说是吗?三哥。”说话的正是四皇子御承估。
辞冰这才注意到站在四皇子身侧的男子,他的脸颊向内凹陷,面色苍白,似乎身子不适。听到四皇子的话,也只是支吾着应了几声,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辞冰的身上。
“三哥这一病真是不巧,昨日七弟那般的风光场景生生错过了。嗤,那架势,比起太子纳妃之日可还要风光。”五皇子办开玩笑的说着,但一触即太子犀利的目光,立即住了嘴,讪讪的往后退了几步。
“三哥身子不适?可传太医看过?”
“只是小毛病,劳七弟挂心了!七弟大婚,做哥哥的没去,在这里赔礼了。”
“三哥好生养着便是,待三哥病好,弟弟再去府上叨扰。”
如此,又是一番客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