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比黄花瘦(1 / 1)
一清早起来,就见磬纹在屋外候着,手上拿了一个荷包递给辞冰说道:“姑娘,这是避邪的香袋,公主让您今儿无论怎样都要佩在身上。”
辞冰接过香袋,里面放着茱萸,想来是毓珞的一番好意,辞冰也不推辞,将香袋挂在腰间,问:“公主起了吗?”
“起了,紫玉伺候着呢。”
辞冰便随磬纹来到正屋,见宫女们正将菊花枝叶裁剪好贴在墙上,这是宫里的规矩,为的是“解除凶秽,以招吉祥。”
辞冰进了屋,见紫玉正帮毓珞梳髻。毓珞见辞冰来了,便催促紫玉快些,待看到辞冰腰上佩着的香袋,眉眼笑的更开了。
“你也整理整理,待会儿随我去请安。”
今天是宫里的大日子,各宫都热热闹闹的。毓珞领着辞冰到谨妃那请安,进门发现已经熙熙攘攘站了不少人,御寂遐半跪在谨妃面前,笑嘻嘻的不知说着什么,逗得谨妃眉眼都笑开了。由于皇贵妃早逝,御锦央一直视谨妃如母,今儿的日子,也在谨妃宫里坐着。
“母妃”,毓珞喊了一声,一溜烟跑到谨妃面前撒娇。辞冰向众人一一请安后,安静地立在身侧。
“瞧你,都这么大了,还毛毛躁躁的,也不怕人笑话。”虽是责备,但眼底浓浓的关爱却是藏不住的。
“我跟您撒娇,有谁会笑话!”
谨妃怜爱的抚着毓珞的头发,笑着对辞冰说:“本宫要谢谢你,将毓珞照顾的这样好。以前的事,是我误听人言,你莫要放在心上。”
辞冰跪着连称不敢,谨妃亲自将辞冰扶起,“你这孩子,乖的让人心疼。”
九月初九也是菊黄蟹肥时,由于今年恰碰上太后生忌,宫中没有铺张,只是各宫主位在各自宫里招呼。皇上前几日赐下几篓肥大的螃蟹,谨妃让人做了,备上四五个果碟,取上几坛好酒,众人坐在一起热闹极了。
“辞冰,今儿不用拘着,你也坐。”说完一个小宫女便再备了凳子,添置了碗筷,辞冰谢恩后坐在毓珞身边。
众人陪着谨妃吃了几盅,谨妃酒劲上来,便带着嬷嬷下去歇着,席上只余御锦央、御寂遐、毓珞、辞冰四人。
没了约束,毓珞吃的愈发凶了,辞了宫女,自己亲自掰起螃蟹,只说:“我自己掰着吃了香甜,不用你们。”又说,“把酒烫的滚热了拿上来。”
御寂遐好气又无奈道:“看你还像个什么样子,自己动起手来了。幸而母妃不在,不然不知怎么说你呢。”
毓珞也不听他的,仍旧吃着,辞冰抬手阻道:“这东西虽好吃,不是什么好的,吃多了肚子疼。”
“你就知道扫兴,这样的日子,偏还不让人吃。”虽这样说着,却命宫女们去取菊花叶儿桂花蕊熏的绿豆粉来,预备洗手。
御锦央命人将残席收拾了另摆,宫女们摆上热酒,置上花糕等,稍顿说道:“今儿是重阳,这屋子闷,倒不如去园子里赏花吃酒,岂不有趣?”
众人皆应,随叫人将东西挪到园子,在桂花树下铺上两条花毡,加上席子,命支应的婆子并宫女们远处候着,等使唤再来。
菊花一团团一簇簇的竞相开放,千姿百态。此景等人在花下吃酒,微风拂过,带着阵阵花香,沁人心脾。
毓珞吃多了蟹,辞冰嘱咐紫玉去拿烫烫的烧酒,毓珞就着辞冰的手喝了一口便放下了。
席间,谨妃宫里的掌事嬷嬷送来了重阳糕,糕做成九层,像座灯塔,上面还做成两只小羊,以符合“重阳”之意,另在重阳糕上插上小红纸旗,点上蜡烛灯,用“点灯”“吃糕”代替“登高”之意。
那婆子将东西放好,躬身说道:“娘娘乏了,现已睡下,只吩咐各位主子好好吃着喝着,务必尽兴。”御寂遐点头,吩咐那老婆子好好照顾谨妃,便和御锦央猜拳吃酒了。
毓珞见各玩各的,心中不快,嚷着要玩些好玩的。御寂遐磨不过她,只好答应。叫人备好酒杯,流觞曲水。
四人围坐在回环弯曲的水渠边,将轻巧的酒杯置于上游,命一个宫女将酒盏拎着,忽听宫人传报“三皇子到。”
只见御逸遥踏步走来,见辞冰等人的架势,笑道:“我倒是来的巧了。”
毓珞兴奋的拉着御逸遥一起玩,这四人的游戏也变成五人的了。
酒杯顺着潺潺的渠水下流,每个人都摒着呼吸,看着酒杯从自己身边过去,慢慢的,酒杯漂浮的速度减缓,停在御寂遐的面前。毓珞拍手叫好,叫来一位宫女将事先备好的签递上来让他抽。
这是辞冰想的,流觞曲水,若是一味的赋诗岂不无趣,因此加了一些新的惩罚措施。御寂遐随意抽了一张,毓珞将签抢去,朗声念出:“执签者自饮三杯,演武一段。”
“这倒是巧,谁不知道九弟骑射了得!”御逸遥笑着吃酒。
御寂遐到也不推脱,握起院中一支长枪舞了起来,英姿飒爽,气宇轩昂。
宫女又掷杯开始,这次停在毓珞,毓珞笑道:“果然,不能得意忘形。”伸手抽了一张,注曰:得此签者,抚琴一首,众人敬之。
毓珞嗔道:“这签该是辞冰得才是,罢了,我就抛砖引玉吧。”
毓珞弹了一首曲子,再掷,杯子绕到御逸遥面前,御逸遥抽签一瞧,笑道:“这倒是个好签。”众人不解,毓珞凑过去瞧,只见签上写着:得此签者,上家需应一心愿。
御逸遥的上家正是辞冰,辞冰一窘,面容微烫,御逸遥朗声笑道:“我现在倒还想不到什么心愿,暂且记下,下回记起了,再向你索。”
大家复又玩起来,这次杯子转到御锦央面前,御锦央一愣,从容的抽了一支,瞧了一眼辞冰,将签放下说:“你倒是好,刚赔了现又赚回来。”
辞冰怔住,见那签上写着:得此签者需应对家一个心愿。
众人先是微笑,后又大笑,毓珞笑着捂着肚子说:“你倒是会做买卖!辞冰,你要七哥为你做什么?”
“既如此,我也留着,改日再向王爷要。”
众人又笑了一阵,宫人又再掷杯,这次杯子流在辞冰面前,毓珞又笑道:“真好,这下可全了。”
辞冰笑着抽了一支签,签上写着:得此签者,借以重阳,赋诗一首。
“这倒是贴切,正好配你。”御逸遥将手中的杯子放下,愣愣的看着辞冰。
辞冰也不扭捏,把玩了会杯盏复又一饮而尽,念道: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众人皆知辞冰与桑牧凉之间的事,只是嘴上不说,现见辞冰如此堂而皇之的说出口,都觉诧异。御锦央看着辞冰,猛地喝了一盏酒,说道:“今日可玩够了,大家散了吧!”
御锦央的身份是亲王,在这些人中是爵位最高,这样一讲,众人都起身回去。只留下一众宫人料理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