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找到出路(1 / 1)
从医院回来,父母依然担忧着我的身体,担忧着我的明天。
只是身体状况恶化了很多,仿佛真的是得了一场大病,扶着墙也走不了几步。回到家,村里的人看见我都说更瘦了。十多天后,不借助外物不能走路的我开始拿起卧室西边角落里那对双拐,那对半年前因怕一旦用上就甩不掉而被闲置的双拐,现在还是把它们用上了。
从医院回来,父亲一个人去了深圳。父母怎么也不肯答应我一个人留在家里一个人生活了。
就这样,母亲留了下来照看我。母亲是个闲不住的人,父亲走后,她又扛起锄头走进地里。父亲和妹妹都劝她别种,怕她既要照看我又要种庄稼会累坏了身体。母亲总是笑着说,没事,种少点就是,我耍不惯。然而家里四个人的土地渐渐地还是被母亲种上了红薯苗,那些离家近他人闲置的地也种上了油菜苗。
不仅如此,家里也开始养了一大群鸡、几头猪。
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田园生活,简简单单,充实而有益于身心,是一种很快乐的生活方式。但母亲太累,太苦!一个人要干两三个人的庄稼活。但生活就是如此,一个家庭的幸福是两个人的事,母亲不愿意把担子让父亲一个人来挑。
面对母亲肩上手上那层厚厚的茧,我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坐在凳子上扫地;一个一个地把碗从饭桌上端到厨房洗好再放进碗柜;一手撑着猪圈石一手小瓢小瓢地舀起猪食喂猪;花四五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把三个圆圆的大大的土豆切成较细的土豆丝……
就这些,我希望通过做好这些很简单很微不足道的家务活,让母亲从地里回来,饿了有热喷喷的饭菜,渴了有热开水喝,累了可以坐在干净的环境中稍稍休息。
但这不是我生活的全部,我大部分的生活被放进了剪不断理还乱的愁绪中。
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我觉得人活在世上别荒废一条生命就好,不一定非得活得轰轰烈烈,但只要一生过得有意义就好。
八月的那次重感冒,让我明白死是一件不可着急的事。不求墓碑,不求风水宝地,只求能够躺在家乡的一块干净的土地上,静静地离开这个世界。如果死后身体器官对他人对医学有用,那么就捐出去,做最后一件有意义的事,为自己人生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想好了死后的事,那么活着呢?如何才能不让自己剩下的几年几十年碌碌无为的度过?这个也找不到答案的烦心事,也只好被愁绪收编。
愁绪在铅灰色的天空中乱飞。抓不着,也放不开。
许彦强利用归属假,频繁地来看我。那年的国庆节,他第一次来我家。因为很久没上楼,我让他背我上去。他先是一愣,接着什么也没有说就弯下了腰。
我们坐在阳台上,许彦强的头发在金色的阳光照耀下金灿灿的。看见他脸上与今天的天气格格不入的表情,想起刚才他的一愣,我想我应该把有些实情给他讲讲。
“许彦强,你都看见了,我的身体现在就成这个样子了。变化是不是很雷人啊?走路用上了双拐。一个高过20cm的台阶要反复尝试十多次才能跨上去。现在的我也上不了楼,一个人的时候,想上楼都是爬着上来的。”
“是啊,我没想到会恶化得会这么快。其实,我早从你的信中看出了,你给我描绘的明天多半是安慰的色彩,我是你的死党啊!你,我还不了解?”
“嘿嘿!那你,帮我想想我应该做什么事才能养活自己?当然我向你保证,我会继续坚持锻炼身体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我的话音刚落,许彦强就“哈哈”地笑出了声,脸上又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接下来的我们讨论了很多关于职业的话题。
现实中,对于现在的我恐怕只有学门适合自己的技术才能维持生计。去哪里学?职业学校还是某个师傅?恐怕不行!有谁愿意收个重残学生呢?学什么呢?修手机修电视,恐怕不行!很细小的零件操作起来手不灵便,很重的零件敲不开、转不动。更关键的是,病情在恶化,有可能今天可以转动某个螺丝,明天就不行了。
搞养殖,养鸡;学算命,世人的命运我说了算;买彩票,中500万,什么也不用愁…...嘎嘎!
气氛很轻松,说说笑笑,不知不觉一下午就过去了。虽然还是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但那天下午我很开心。相对于身边很多的人,许彦强相信他朋友的人生不会就此谢幕,相信他朋友还可以做很多的事,相信他朋友会勇敢坚强地走下去,而不是随着病情一起堕落下去。
对于身处困境中的人,一个鼓励的眼神,一句简单的鼓励话太重要了。有时,甚至比起那些充饥的食物,保暖的衣服还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