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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苏贝在外面租的房子很不错,阳台可以望见游乐场里的摩天轮,阳光可以洒到客厅和厨房接壤的地带。她的冰箱里全是速冻食品,三分之一是过期的,卧室收拾得算是整洁,那是因为苏妈妈每隔三天就会过来看一看。
高三的十一缩水到只有3天,还有铺天盖地的试卷。偏偏苏贝的生日就在30号,耗到最后一秒,老头才离开教室。教室里像是老鼠乱窜,老班奇迹般地没来,很多人在传说她结婚度假,去的是张家界,弄的我们几个班委灰头土脸地打扫卫生,屈是辛订的是自助,晚上7点,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苏贝赶楼梯特别快,每一次跟她赶,都是一个惊心动魄的过程。第一次被她带下楼的一定以为她是存心找骂的。在拐弯口碰到宁宁“简单!”她叫住我,“今天去我们家吃饭吧,我爸做的饭!”
“Sorry,宁宁,今晚不行,今天宝贝生日。”
苏贝一秒都不想等了,站在旁边不适地翻白眼,“抱歉,我们来不及了!”苏贝还是拽着我走。
“简单,我有话想说,想了很久。”宁宁的话很吞吞吐吐,这种情况以前没有过。
“你这人怎么回事,都说我们赶时间了还在那絮絮叨叨的!”苏贝有被惹毛的势头。
“你很烦呐,我跟我最好的朋友说话,你插什么嘴!”许宁的凶悍,我是头一回见。
“你最好搞清楚状况,她最好的朋友——我,苏贝,现在要过生日,我们要一起庆生。”苏贝恶眼瞪向宁宁,硕大的眼球突出来,一点都不美。
“这种事情也值得你炫耀吗?我和她认识13年,一起过了13个生日。如果你算是最好的朋友,那我和简单,就算是三世之交了。”
看苗头不对,“Stop!宝贝你先过去,我一会儿就到。”
宁宁要回初中母校,我也很想念那里,却不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
隔了三年,门卫上戴墨绿色眼镜的老伯居然还记得我们,老人家热心地拿水果给我们。我们漫步在黄昏里,披着寒意,咀嚼着物是人非,宁宁好像真的又瘦了,即是在一个学校,一个楼层,但一切紧张的细胞扩散地我们没有从前热络了。
她走在台阶上,我从她的影子里发现她有当模特的潜质。
“你,和皂一在交往吗?”她的颤音微弱,却勇猛地击破两个人的害怕。
“没有,是谣言。”我淡淡地解释,吁了一口小气,原来是这件事,好摆平。
“简单,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吗?”我看到她眼里结冰了,把失望深深冻结在那里。
“没有什么事,什么人可以否认这件事!”一定是词汇量匮乏,找不到适当的言语来说,“好吧,当我们高二时,他曾开玩笑地问我要不要交往,但我拒绝了,所以我们一直都没交往。”
“拒绝?!”许宁惊愕的脸孔对着我,“你竟然拒绝了陈皂一,你知道这是多么大的讽刺么?我辛苦追寻的东西,你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可是你现在告诉我,你不要了!”
看她变得很激动,只能上前抱抱她,“宁宁,我在高三,我不可能恋爱,还有一点要记住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一直都是!”
“我会害怕的,陈皂一他不喜欢我,屈是辛喜欢上苏贝了,现在,我的简单也变成了苏贝最好的朋友,我难过的时候,一个肩膀都没有了。”黄昏下,我看到她的眼泪,陈皂一出现后,她总是哭。
“胡说什么,你想要肩膀,随时都有!”
我最终还是没赶到苏贝的生日晚餐,她通情达理地没计较我。她和宁宁,灵魂互换了,怎么,还是。
第二天下午,按照宁宁说的浏览了班长的日志。着实恐慌了我,不设密的,坦荡的,露骨的爱恋。恐慌之余,感叹他的文笔,我非常诚恳的承认,我永远也赢不了他。笔锋尖锐,和他本人温和谦虚的形象差之甚远,如若不是我常听他说话,知道他的惯用词,我差点就以为那是网络上摘抄的。不过我很喜欢,哪怕它有点儿消极,过分感性和偏激。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他的那些字里行间,好像能把所有人号召起来恋爱。
我想对他说些什么,是这样想的,最后没实施。每次坐在他旁边,讲这件事的引力就全跑了。这件事困扰了我两天,两天后被学习冲走了,一些日子后又想起来。如果,他带给了我两天的困扰,那我带给他的一定不止那么多。
喜欢这种东西,有它自己的运行轨道,别的什么都无法改变它的运行线路。
第一次模拟考严重打击了四班,老班喷火把前后十名都烧了。我和苏贝焦炭似地坐着冷板凳失落,我在遥想我的易大,苏贝可能在挣扎着本科线,老实说她又进步了,倒数第三。
十二月的易大面试,天马行空的,胡言乱扯的,也不知道评委喜欢不喜欢这种风格。笔试答的不错,我都欣赏自己的答案了。
月底,老班公布保送名单,班里走了五六个人。我对易大的梦想算是盛到了碗里的饭,只等着吃。有一个奇怪的现象,班长榜上无名,最初在我拿到名单时,曾问过老班,她神秘一笑,看不出什么特别。
答案在寒假揭晓。班长请客,麻辣火锅。我们四个人没有一个有这样的爱好。席间,每个人小脸扑通扑通的红,朝天椒在肚囊中翻江倒海,我因为那几天皮肤不好,所以少吃了很多。即是这样,眼泪都很活跃,到了眼眶生生被我眨回去。班长最后脱外套的,“恩,我要宣布一件事!”他喝了口碳酸饮料,润润喉。
苏贝继续吃她的鱼片,我拿纸巾擦手,仰头望他,想听听他的消息。
“对不起,不能和大家一起上易大了!”
我望着他,有些吃惊,但也理解,“你要出国?”
“对,还是简最了解我,哥伦比亚大学,签证最近也能下来了!我爸妈早想移民过去了,等我高中毕业了就过去。”
“美国,我也想去,就是那鸟英语听不太懂。”苏贝眼里是亮晶晶的羡慕。
“皂一,你不开玩笑吧,刘老师已经联系易大体育学院了,这事儿基本定了。”屈是辛一脸懊恼相。
“那怎么了,班长不在,我们都还在啊,简单不都提前保送了,我进去么,也是早晚的事。”苏贝嚼嚼口香糖说。
火锅吃到最后变了味,不再那么肆无忌惮地天南地北。受波澜的情绪,祝福、畅想、不舍,这些都来得太早了些。
移民?就是说,他不会回来了,至少不会回来长住。那么,我们已经有50%的失去他了。屈是辛失去了兄弟,本来他是有机会念专业体校的,就是为了能够在一个学校,他放弃了。不过,按他自身水平来讲,是考不上的。许宁失去了暗恋的对象,起码到现在,她对他还是认真的,此事如果由我来开口,我真的开不了口。我失去了永远无法超越的竞争对手,我会从此变得堕落,骄傲和任性吗?不知道,只有天知道吧!
年初三的晚上,俱乐部有篝火晚会。苏贝一乐,把半个班的同学都叫了去。不论是出于环保理念,还是出于情调,火苗都比空调可爱多了。烧烤的香味沉淀,只有我们这些小个被馋得口水分泌加快。男生们极笨,一个焰火处理到现在还没点着。苏贝拿了托盘去慰藉他们,几个小女生跟过去,大概想接近班长。
许久,焰火大花开在月河之中,被高三压迫了很久的女生尖叫欢呼起来。我不被感动,倒是喊了。球场那边下起了瀑布焰火,我睁大被这三年折磨的近乎近视的眼,眼里和心理都暖暖的。
高三的毕业季就是赶场季。各类聚会、谢师宴忙不迭地传来。7月醉了两场,8月老妈已经不准赶夜场了。苏贝那丫头考了多少分至今不知。只听说第一二批填志愿的都没她。都毕业了,还有看不惯的女生不愿错过对她的嘲讽。
易大通知书到我们家的时候,发生了里氏8级地震。老妈扯着嗓子问我们,“这什么,易大?易大!不是说上天大吗?现在怎么是易大,怎么回事?”
我心烦地回到房间,留俩老在客厅吵。估计上了大学之后,这是家里的每晚八点档。
有点想念班长了,一个不可或缺、实实在在的朋友。也想起我们那个可笑的承诺。高考结束那天,他说,“简单,要是你30岁了还没人愿意取你,那我们结婚吧!”我乐呵呵地答应他,“好啊,要是30岁了我们都还是单身,那么我就嫁给你!”
和断断续续有些联系的何凭也失去了联系。心里想着他一定又换新女友了,想到他干净的微笑,还是很温暖人心的。
这个夏天,以为是解脱和快乐。可除了空虚,我什么都没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