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真实的世界(1 / 1)
唐致尧知道后问她想要去寻找什么,何晨晓没想到唐致尧居然能一语中地问到关键点上:“真实的世界。”
“那就好好去找。”知道当年那件事后,唐致尧就知道何晨晓可能会置疑一切,不止是何建伦和肖玉屏及周遇的母亲,更多的会是对人性对世间万物的怀疑与不信任。这时候,唐致尧会支持她,不遗余力地支持。
其实所谓的真实的世界只是何晨晓的拖词,她现在需要的时间,只有时间能让何晨晓破茧新生。当然,光有时间也是不够的,唐致尧自然不会就这么把何晨晓扔下不管。唐致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片刻单就把事情想明白,而且还把何晨晓的心思猜得这么准,难道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真的存在?
“致尧,不要来找我好不好,你工作繁忙、压力大,在外边要面对各种风波,别再为我耗费那么多心力。自从你遇到我开始,大概就从来没有安安稳稳踏实过一天,每天都要担心我是不是遇到什么挫折,是不是需要什么帮助,又该怎么开解安慰,总有一天你会累会疲倦的。”何晨晓低声喃喃着,电话另一头的唐致尧却听得心惊肉跳。
拍拍自己的胸口,唐致尧心想这话才真正让自己无法安稳,听着就像是在说永别:“晓晓,世事担不得心甘愿,我也知道或许随便换谁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操心,但因为是你我既是心甘愿又满怀欢喜。晓晓,你带给我的不是这么点操心疲倦,更多的是内心的满足与充实,你怎么对我这么没信心,你怎么这么不相信自己在我这儿的份量。”
沉默许久,何晨晓叹道:“致尧,我爱你,所以不希望成为缠绕你藤蔓,依靠你的慰藉在这世间活着,那样只会让我们都身心疲惫。因为我想跟你过一辈子啊,所以才想要和你共担风雨,而不是什么事都让你解决,不是一有困难就让你一肩承担。我知道你能担得下一切,能让我活在不必思不必虑的空中楼阁里,但是我不愿意那样。”
明明是表白,明明是听到何晨晓说爱、说一辈子,但是唐致尧一点也不觉得愉悦,反倒是心情沉重起来。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继续静静地耳贴着听筒,片刻后电话另一头又传来声音:“如果我不快乐,你的快乐又能支撑我们过多少愉悦的时光,致尧我会开开心心地回来,如果你能遇到更好的……”
“不要再说下去,晓晓,我等你。”唐致尧宁愿何晨晓是个只会依靠着他的姑娘,但是他也知道何晨晓说得不错,她想要说服谁的时候,谁会不被说服呢。
七月,何晨晓离开香港先去英国待了一段时间,她英语不错去哪儿都基本能行。离开英国后何晨晓依次去了法国、美国等多个国家,回国前的最后一站是希腊。不论哪个季节希腊都美得像神话中的城池,处处都表露着神话一般的气质,但在哪个国家何晨晓都觉得不如踏上国土的那一刻安稳。
从此始知,不论外边有多么好多么美,只有这片土地才能让自己真正获得归宿感,只有这里才会让自己的灵魂和心都得到安宁。
只是何晨晓没有回香港也没有去G市和北京,只是在H省一个古镇住着,古镇上的风景和饮食习惯都和G市差不多,唯一的差别是是古镇半在水上,而且没有那么多现代化的痕迹,房屋依水而建一片灰瓦白墙的徽派建筑风格。每天早晨醒来,何晨晓就去逗逗客栈老板家的两只狗,出门早餐,然后慢慢悠悠地在古镇上闲晃。
听着熟悉的声音,看着习惯的景致,吃着喜欢的菜肴,何晨晓始觉心终于不再那么浮躁无序。古镇的阳光总是晴暖无比,就算是雨天也分外灵秀雅致,这样的山水真有疗病治命的效果。
“这位小……靓女,请问最近的医院在哪里?”有人向何晨晓问路,满嘴的粤语腔调,是个年约二十左右的大男孩,笑得极为阳光灿烂。
何晨晓直接用粤语问道:“香港人还是广东人?”
“香港啦,我是钟浩良,原来小姐会说粤语,好啦!小姐指条路告诉我最近的医院怎么走,我急着带人去医院看病啊!”钟浩良碰上个会说粤语的不知道多高兴,要不是急着带人去医院肯定会好好跟何晨晓聊天。
“我是何晨晓,医院在这边,我同你一起去医院。”何晨晓说完就领着钟浩良往右侧的路走过去,那边有镇上唯一一家挂牌的正规医院。
钟浩良见何晨晓愿意领路再高兴不过:“好哇,有何小姐陪同当然好,对了,何小姐是广东人还是香港人呢?”
“中国人,我总不能说是半个香港人半个内地人,这么讲好失礼。”何晨晓陪钟浩良把病人安顿好,挂号排队等着看门诊。钟浩良时不时地跟她聊上一句,渐渐的何晨晓也就知道钟浩良是来做什么的了,这是位志愿者,这次是来给几十公里外的一个山区送一些文具、衣物和书籍的。
不远万里能到这里来做志愿者,何晨晓对这样的人总是心存敬佩,钟浩良陪同来看病的是他们此行去的村子里一位患病很久没钱医治的独居老人,钟浩良见到老人后心有不忍就送老人来医院。等轮到老人看诊的时候,何晨晓也在一边,主要是给钟浩良解释这H省的乡土话说了些什么内容。幸好是H省,要换个省估计就不行了,H省和G市离得非常近,G市在历史上是归H所管辖,所以语系相通听说并不难,只是有些字还是有区别。
不过医生是说普通话的,钟浩良能听得懂,医生说老人需要住院治疗,大概一周左右就可以痊愈出院,老人一听说要住院就不肯治,再一问要花二三千块钱才能治好老人就更不肯待着了。医生劝他说这个病不能再拖再拖下去会出大问题,老人不听,钟浩良表示这个钱他来出,而且也不是大钱,老人还是不肯。
最后钟浩良没办法了,看着何晨晓说:“姐姐啊,帮帮忙啦!”
“好啊,但是你以后都要喊我姐姐。”何晨晓忽然想起何景山来了,觉得姐姐这两字分外亲切。何晨晓坐到老人身边,拉着老人低声说着乡土话,老人听何晨晓说了很久才勉强点头答应,但却要求自己垫一部分钱。
老人家挣钱不容易,从怀里揣出来的钞票都是一块居多的小面额纸币,钟浩良连连表示他可以全权负责,何晨晓却劝他答应:“这是老人家尊严和脸面,你难道敢不成全,答应吧。”
一撂纸币没多少钱,统共也才五百来块,但对老人家来说恐怕是很多年的积蓄。看着老人家一张张数着何晨晓和钟浩良及医生都有不忍心,最后还是医生问老人家有没有办农村医保。现在农村医保有一部分特殊人群是由村里负担,但老人家几乎就没来过医院,哪里想得到来医院要带那个本本来。
“有新农合会好很多,扣除一些不报销的费用基本上肥报销六成。”医生这话的意思就明显了,就是老人家出了那五百多块钱,到时候还能拿回去多一些,所以不用担心,而且镇医院是直补的,可以直接就在专门窗口进行办理。
对内地医疗保险体系完全不了解的钟浩良不是太明白,他很不能理解怎么有人连自己有保险没保险都不清楚,这保险也太离谱了,不过不用交保险金这一点倒让钟浩良挺有点刮目相看的味道:“爷爷这样就不用说不治了,还给报销呢。”
顺利安排住院,钟浩良了解一桩心事,不过因为要住院他陪同不能回村里去,钟浩良红口白牙地冲何晨晓笑:“他乡遇故知,你不帮谁帮我,姐姐。”
“你是让我帮忙看着老先生,还是通知你的同伴?”
“老先生不方便姐姐照顾,姐姐还是通知同伴吧。我手机没电了,姐姐打村里的电话就可以了。”钟浩良把电话报给何晨晓,然后何晨晓就去打电话。
五天后老人家出院,钟浩良还特地邀何晨晓一块去那个偏远落后的小山村转转,钟浩良说:“虽然落后但是风景很好,水特别好喝。”
到那个偏远小山村后,何晨晓觉得自己被震撼了,她一直觉得自己从前是生活在社会最基底的一阶,但没想过还有这样一群生活着的人。这时天气很冷,但有多半人都穿着单薄的衣服鞋子,小孩子要好一些,身上穿的大概是钟浩良他们送过来的衣服鞋袜,不过也不是从里到外都新,一个个脸上手上脚上全是冻得又干又硬的痕迹,看起来让人很是心酸。
何晨晓最后想了想问他们谁带了好一点的相机,最好还有个摄影技术不错的发烧友,没想到她这一问好多人应,器材技术还果然都很不错。这时何晨晓才从自己包里拿出记者证来,笑眯眯地请他们帮忙拍摄得详实一些,要怕当地的情况,要拍当地的资源,当然也要拍他们在这里的资助所带来的转变。
钟浩良见何晨晓不显山不露水的掏出香港记者协会注册的记者证来,再一问何晨晓居然是港内大报的记者,钟浩良颇为不满地说:“竟然瞒住我到现在,姐姐真是太能伪装了。”
何晨晓但笑不语,她只是觉得自己也能用自己独有的力量去帮助这里的人,媒体的力量有时候会被放大到无穷。不过最近因为某些问题,香港的报社是不好发放了,还是要联系一下吴与平才行。
其实凭郑家的财力,可以直接拨一笔款子过来,但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最终还是要想办法帮助他们找到生计出路,这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