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chapter 15（1 / 1）
“我要走了，谢谢你昨天的收留，再见！”
嘎？！
沈晴天眼明手快拉住她，“你怎么了？”
韩七七直觉甩开他的手，“你不要这样！”
“你到底怎么了？”他完全跟不上她急转而下的情绪，“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生气了？”
看着他关心温柔的眼眸，韩七七一脸凝重，“既然你都已经决定要走了，为什么还要说那些暧昧不明的话？你想干嘛？”
“我说了暧昧不明的话？”
“你说你要为我留下来，是女生都会心动吧！”
“我只是——”
“你只是一时兴起，但我却得因此需要更多时间去平复那之后留下的涟漪！”
他无言以对。
门被轻轻的关上。
她走了，他放下手中的筷子，也没有了食欲。
瞟向窗外，外面还在下雨。
想也不想，拿了伞，他便追了出去。
他快步下楼，看到她。
她在屋檐下，徘徊不前，走留皆不是。
沈晴天慢慢地走上前，他踌躇的步伐泄露了犹豫的心情。
然而，等到他站在她身边了，却坚定不移地牵起她的手，“韩七七，我为你留下来，怎么样？”
韩七七一怔一愣，眼神有些闪烁不定。
他跟她只离了两步的距离。
只是两步的距离而已，她却觉得像是千万里一样长。
仰视着眼前的帅气男孩，她轻轻地挣脱他的手，“我不相信。”
他微笑地看着她，很认真的。
“看吧。”他说，“人就是这么善变的，时时刻刻都在改变，昨天还那么决绝地说要离开，现在却决定留下。所以，我才说，言语这种东西是最靠不住的。”
她听后，也不管是不是会淋湿，跑进雨雾里。
他撑开伞，追到她身边，遮住她。
她吼他，“都说让你别管我了！”
“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我怎么能不管？”他很谨慎入微地压低嗓音，再次重申，“韩七七，我决定留下来了。”
她停下脚步，心绪顿时有些五味杂陈，“关我什么事？”
他沉默了好一会，才说，“我不知道你这么小心眼。”
“那你现在知道了！”
这里离公交车站不远，她冲出雨伞的蔽护，一口气跑到公车蓬。
运气真好，才站定，她要搭的公车就来了。
人生也是这样，费尽心力拼命争取不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当精疲力皆的松懈放下之后，却发现想要的结果自动来到身边，仿似奇迹。
下雨天，公交车里湿漉漉的。
公交车两旁的座位都有水渍，不能坐人。
她站着，手拉吊环。
沈晴天也上了公车，他蹭到她身边。
她不说话，他也就不说话。
公车的终点站就是十一中。
雨水重重地撞击着玻璃。
她突然笑了。
他的眼上下移动，仔细将她审视一番后，说，“你是因祸得福而笑吗？”
她看着他一脸揶揄的表情，轻声说：“我觉得成长这件事一定就意味着变弱。懂的道理多了，敢做的事少了，变得越来越无法随心所欲，即使得到了，也得去拼命维持住。我觉得自由自在的你很帅气。”
下了公交车，来到学校，学校正好放学，人潮汹涌。
韩七七把沈晴天拉进一间小卖部。
韩七七问，“我请你，你想喝什么？”
沈晴天狐疑地看着她，“你不是说我们从此AA制吗？”
她傻傻一笑，意味深长，拒绝回答。
两人边走边吃刨冰。
他问，“你有什么打算？”
她说，“什么什么打算？”
“就是……昨天的事，你打算怎么解决？”他不相信她真的如表面那般乐观，“王筝不会善罢甘休。”
风，冷冷的。
雨，冷冷的。
刨冰入口，冷冷的。
但，她的心，暖暖的，“我喜欢你，不是你的错。虽然牵扯到你，但是，终归也是我的问题，别担心我，我的事情，我会解决。”
十字路口，一边向左，一边向右。
该在这里分开的。
他的脚却迟迟不动，“我说，我选择不走，待在这里是因为你，你信了吗？”
一声霹雳巨响在韩七七脑中爆开——
红晕跃上脸颊，她点点头，“我信。”
沈晴天深深地凝视着她，深如天空的颜色里头闪下的点点雨滴，“我真的是因为你而改变主意的。可我不希望你因此而对我抱有幻想，到时收获的只是失望和痛苦。”
这不是表白，却又近似表白的话语令她抬起头，扬起笑，“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每个想法，每个冲动负责。我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他默然，看向远处。
她不解他的郑重。
他回过头来，再次重复一遍中心思想，“我们之间是纯友谊，不涉及男女感情，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昨天，今天，脑中浮现的身影，耳边响起的声音，似乎都那么的不真实，好像失去了什么，好像得到了什么，好像很伤心，好像很开心。
昨天他还想去三亚。
今天他决定留下来。
一惊一乍，一波一澜。
回到宿舍，韩七七坐在床板上，手扯了扯沈晴天买的衣服，恍如隔世。
昨天确实存在过，今天还在这里。
如果昨天是一场错误，那今天呢？
遇见他，认识他，喜欢他，因为他，她的人生有了许多的第一次和不计其数的心绪。
有坚强，有软弱。
然而，只要有他在身边，似乎一切的不幸都开始变得美丽，眩目。
倒向床铺，听到轻微振动声响，她拿过枕头边上的手机。
这时，手机正好停止振动。
未接来电，35通，全是同一人。
吓得弹跳坐起，韩七七赶紧回拨。
“妈。”
电话一通，张初盈便阵阵咆哮，“韩七七，你的皮很痒是不是？！”
“妈，我的手机调的振动，不小心放在课桌里被课本压住，忘记带身上了。”此时不撒谎，更待何时？“我后天就考试了，一直在宿舍里看书做练习。”
“真的吗？没骗我？”
“当然是真的，我就算是孙悟空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啊。”
“还撒谎！我打电话给你们班导，你们班导为什么说你请假了？！”
“妈，我没撒谎。不信你可以到我们宿舍来问我的同学。”她知道母亲是不可能来学校问的，“我身体不舒服就叫同学帮我请了假，在宿舍里没去教室，但是，我绝对没有耽误功课，我没跟你说就是不想你担心嘛。”
“现在身体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别怪妈瞎操心，妈也是担心你。”女儿若不乖乖上学，还撒谎，做母亲的当然很心焦，“但是，以后这样的事要如实跟妈报告，否则我给你买手机用来看的啊？这样的下雨天，天气多变，要注意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别本末倒置。”
“我知道了，妈。”
“七七，你可别学坏，别跟学习成绩不好的同学来往，去泡什么网吧、看电影、逛街、Pub，更不能早恋，毁了自己的一生。你年纪还轻，妈让你住校也是知道你一直很乖，可别教妈失望，好好照顾自己，别再生病了。”
“嗯，妈也是，多保重身体。”
把手机放置一旁，张初盈露出如释重负的笑。
门外，一个护士小姐与徐青然交身而过，笑着跟他打招呼，“徐医生，你来了啊？”
徐青然微笑着点头示意。
到了张初盈的病房门口，他停了下来。
张初盈看着刚刚走进病房的男人，问，“徐医生，结果出来了吗？”
徐青然的俊眸透过金框眼镜瞥向张初盈，金框镜片下，眼神复杂地眯了起来，不急不徐地说，“必须住院进行化疗，不想死的话，你就不能再喝酒。”
张初盈惊道，“不能喝酒？”那她的经济来源不就断了？房贷水电，孩子的学费，生活费，样样得花钱，“徐医生，你帮我开点药，我真的没事，没有那么严重。”
徐青然说，“没有那么严重？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CT诊断出胃癌，说明这病不是一天两天了，依据胃镜及胃镜下的病理报告，已经是晚期，你今后一定得滴酒不沾，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去见阎王了，为了你的女儿着想，你得爱惜生命。”
“手术的成功率高吗？”
张初盈半躺在床上，头发往后梳着，露出光洁的额头，眉秀，鼻挺的，很典雅，气色很好，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个重病的人。
“百分之二十左右。你是晚期了，动手术虽有高危风险，但总比等死的强。”
昨天在下雨，今天在下雨。
雨不会一直下，不会没完没了的下。
即使现在还没有放晴，但每个人都知道雨总会停。
王筝走进浴间，正要走向洗手台洗手时，突然被几个女生围住。
带头的女生，正是韩七七。
“王筝，你真该反省一下自己的人际关系。”韩七七摸摸鼻子，笑着说，“失去我，你就没有一个真心相待的朋友了，你不寂寞吗？”
王筝不理人，想越过韩七七走向洗手台，却在半途被另一位高瘦的女生给拦住，“七七在问你话，你没听见吗？”
王筝停下脚步，抬眸看了韩七七一眼，仰着下巴，“怎么？你以为这样就能奈我何？”
韩七七使了个眼色，除韩七七跟王筝之外的所有人就都退了出去，并把门带上。
韩七七上前就开始扯王筝的衣服，丝毫不怜香惜玉。
“韩七七，你疯了？！”
王筝开始害怕，她胡乱挥舞双手，却被韩七七反手钳制住，用力推了一把，狠狠地撞上身后的墙壁。
韩七七冷然地笑，“我疯没疯，没必要告诉你。”
重心不稳，跌倒在地，王筝的手往口袋里摸索着，想要偷偷打电话求救。
韩七七意识到王筝的举动，蹲下来把手伸进王筝的口袋，掏出手机，在看到王筝是打电话给谁之后，脸色霎时一变。
她故意在通话状态说道，“打电话给沈晴天？在你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你以为沈晴天还会来女生宿舍的六楼女浴间救你吗？”
然后，韩七七按掉电话。
既然王筝敢在这样的情况下，第一个想到的是沈晴天，必然有把握。
可是，为什么王筝有这样的把握？
她想知道。
不一会儿，她的手机就开始在口袋里不安份的振动。
韩七七拿出手机。
沈晴天打来的。
她直接按下关机键，把自己的手机放进口袋。
“韩七七，你真傻，你以为晴天真会为你抱不平？”王筝得意地笑，“晴天一定会来的，他不会任我被你欺负的，即使我真的对你做了很差劲的事。”
韩七七的心有点堵，有点难受，“你倒说说，为什么他会来？”
王筝站起身来，夺过韩七七拿在手中的，属于自己的手机。
翻找着，王筝炫耀般给韩七七看了一段视频，不停回播。
胸口莫名的郁闷，心在隐隐抽痛，韩七七别开眼，不愿再看。
王筝踩着胜利者的步伐走到韩七七跟前，她冷哼笑道，“韩七七，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一个认识他一年多的女生，而我，比你了解他，跟姐姐交往前的他，跟姐姐交往后的他，想死的他，我统统见过！告诉你吧，他很讨厌我，甚至恨我，可惜，爱是恨的反面，所以，因为太恨我了，有时候，他会情难自控地爱我！”
韩七七怔怔地看着王筝。
王筝的每一句话，深深刻入她的脑海。
王筝奋力自残着，自砸手机，自扇巴掌，自扯衣裙。
韩七七看着，一动不动地看着。
王筝此刻的样子，神情，动作，也一一地铭刻在她的视线里。
韩七七读不懂王筝正在做什么，想要做什么。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仿若看一场戏。
当沈晴天不顾外面的女生尖叫冲进女浴间时，一切都有了答案。
“七七……”在外面把风的女生们抵不过沈晴天的速度，很抱歉。
当几个女生看到王筝的惨样时，都噤声不敢说话。
她们看向韩七七，不是说因为王筝平时太趾高气扬只是稍微吓吓王筝吗？
沈晴天瞥了韩七七一眼，随后，他的注意力就全被倒在地上的王筝给引去，只见王筝表情痛苦，抚着胸口，脸色发白，衣衫不整，上衣扣子全被解开，粉色内衣若隐若现，头发凌乱不整。
王筝的脸颊红肿，明显的手掌印浮现，沈晴天问韩七七，“你打她的？”
几名女生吓得全都跑了出去，韩七七瞪着沈晴天，心里不觉泛起酸意，她不正面回答，反道，“是我打的又怎么样？我打她，你心疼了？”
沈晴天不再说话，他转身扶王筝起身。
王筝双手拢住上衣，跟沈晴天一齐出去，出去前，她还不忘以沈晴天看不到的死角回头给韩七七一个胜利的笑容。
韩七七冲上前去，朝王筝甩了一巴掌。
那力道又急又重，等沈晴天发现要制止时已经来不及。
清脆的巴掌声在窒闷的空间里回响着。
沈晴天将王筝拉到身后，手一推，将韩七七给推到墙边，“够了！韩七七，这就是你的解决之道吗？这就是你所谓的解决问题的方法吗？！打打杀杀能解决问题的话，这个世界早就完蛋了！”
韩七七的心一阵阵的抽痛，手指也在微微颤抖，“你为什么袒护她？！她先做错的不是吗？！就算她再惨也是罪有应得，你为什么要理她？！”
沈晴天抿着唇，面无表情地指责道，“我没有袒护谁，她做错了，那是她的问题！你非得跟着她错吗？！”
“混蛋！”
该死！
可恶的沈晴天！
砰——
韩七七的右腿踢在沙袋上，沙袋发出闷声巨响。
想到他用失望的表情那样子看她，一副全都是她的错的模样，她就一肚子的火。
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
有没有搞错？！
她又没怎么样，只不过是王筝自导自演而已，他就生气了，都不知道他有没有脑子！
砰、砰——
她出手再来一记左勾拳，然后再一踢。
她才是疯子！
喜欢那样的没脑的男生的她，才是神经病兼疯子！
砰、砰、砰、砰、砰——
她汗如雨下，愤恨得连踢数脚，连挥数拳。
沙袋荡得更剧烈，更高。
“七七——”
韩七七一愣，停下动作，差点被荡回来的沙袋给打到。
她侧身一闪，回头一看，是沈晴天。
沙袋还在体育馆的角落卖力地晃荡，沈晴天伸出一只手停住它。
她绕过他，就要走。
他挡住，“听我说。”
她不听，不听，不听！
她想走，脚却定定地，动不了。
他淡淡地说，“以后，不要再去招惹王筝，别跟她起冲突。”
期待从高空中狠狠跌落。
轰、轰、轰！
体育馆空荡荡的，随便出点什么声音，都可以引起一阵回响。
她的脑袋被炸得一片空白，一颗心被炸得碎掉。
她想哭，却是笑了，“我就是要去招惹她，不只要跟她起冲突，还想揍得她鼻青脸肿，满地找牙，怎么着？！”
他的眼底闪过不明情绪，“你不要这么幼稚，韩七七，你不是这么幼稚的人，一切都交给我来解决，明天就要考试了，你好好备考，什么都交给我。”
“我是很想什么都不做！”她气得咒骂出口，“天杀的！如果是你遇到那种事，你还做得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吗？！做得到吗？！”
虽然韩七七的表情看起来很危险，沈晴天却舍不得掉开头，“你不要添乱，我比你了解王筝，你不是她的对手。相信我，我会解决这一切！”
突如其来，韩七七重重地往他的脸颊挥了一巴掌，凶狠地责备，“你比我了解王筝，是啊，你比我了解多了！你都不相信我，却要求我相信你？！你跟王筝什么关系？！你跟我又是什么关系？！你会真的站在我这边？！笑话！”
“随便你怎么样！”他不想再把自己弄成一副欲盖弥彰的蠢样，“你相信什么就是什么。但是，给我记住，别再去招惹王筝！”
胸口狂炙的怒焰迅速焚烧了理智的警戒线，她吼道，“如果我是你爱的亚亚，你还会这么若无其事地对我说要我不要在意吗？！如果我是跟你上过床的王筝，你还会这么淡然潇洒地对我说不要报复吗？！我不是！我在你心中什么人都不是！我只是什么都不是的韩七七，所以，你才能这么若无其事，这么淡然潇洒！”
沈晴天忍无可忍地紧紧揪住她的手腕，冷声讽刺，“你已经够幼稚无知了，并不需要再三证明！我再说一次，王筝的事我会解决，别再去招惹她！”
说完这句话，狠狠甩开她的手，他旋身大步离去。
她愣愣地站在体育馆里僵着，手保持着被他甩过后的姿势，无力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