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零章 疑团(1 / 1)
“对我而言,就是那么轻易。”她冷冷的看着我,这张脸我那样熟悉,可是却又如此的陌生,你真的是雨睛,是我认识的那个雨睛吗?
“那么葛粉汁呢?湘婉大婚那日的葛粉汁也是你下在井里的吗?”
“是的,葛粉汁是我下在井里的,事前我早就调查过了,额亦隆将军对葛粉汁过敏,想了很多种方法,却没有比这个更简单的,只要把毒放在井里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致他于死地。”
“为什么非要致将军于死地?”
她淡淡的看着我,挤出几个冰凉的字:“因为他该死。”
“因为该死而被杀的还有谁?既然葛粉汁是你下的,为什么湘婉会说看见一男子立于井口不知所为,那男子听到声响后突然跑向后院,然后就看见你走到井口一看究竟,还跟我说确实你未做其它事宜?”
“那小姐就该去问她了,我能说的只有这句,葛粉汁确实是我下的。”
“是嘛?我应该信你吗?你在竹林,用刀削的竹片,是用来干什么的?”
她盯着我道:“小姐是早就怀疑我了,比我想的还要早,是找人跟踪了我,就为这点小事还起疑了吗?竹片只是我削来玩的,小姐不必太多心。”
“跟我回尚书府,杀沁馨的理由是因为她认出了你是告密之人,而杀了我阿玛的理由却不能告诉我,想杀将军的原因是他该死,难道你以为我想知道的只是结果吗?”
“小姐是想让我跟你回尚书府,然后再好好的审我吗?不是说过了嘛,这个世上有很多事不可以控制,可命是自己的,想什么时候死就可以什么时候死,这点自由我还是有的,所以小姐就算能带我走,那也是一具尸体。”
“所以……。”
“所以我会把命还给小姐,一命偿一命,二不相欠。”
“你想用死来隐瞒什么?”
“小姐是觉得我死的很轻率吗?用死来隐瞒不是我所想做的事,有时候死只是种解脱,对小姐觉得很内疚,可是再来一次还会做同样的事,因为觉得自己很可怜,也觉得别人可怜。”
“别人?”我不解的看着她。
她朝我笑着,直到嘴角渗出血迹,黑色的血沿着她的衣服淌下,她依旧冷静的看着我笑着。
“雨睛,你怎么了?”我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小姐,你要跟尚书大人好好过,千万不要爱上别人。还有,我很想握着小姐的手离开这个人世,可以吗?”她颤抖着伸出手,一步步往我走来,却没能支撑多久便倒在了地上抽搐着,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董额挡到我面前,这样的一幕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她是为了谁宁可牺牲生命?我不信,我不信,这一切都只是她一手筹谋的,是谁还躲藏在某个角落,冷冷的看着这一切!是谁?这样轻易的掌握着别人的命运?
“她死了,应该是事先放了毒丸在嘴里,只要一咬碎就会毒发身亡。”董额蹲下身子查看着尸体。
“大人不觉得奇怪吗?我刚发现雨睛是去将军府告密之人,她就快我一步出了城门,这一切不会只是机缘巧合,一定是有人透了消息给她。”
“你是说,雨睛是知道你怀疑她,所以才快马加鞭要离开京都的?”
“是的,一定是谁事先告诉了她,她才能这样着急的避开我。”我陷入了沉思中。
“那么这个人是谁,你可有头绪?”
我摇了摇头,只盯着雨睛的尸体,能让你连命都不要的人到底是谁?
连着几天都没有出府,雨睛的事情对我打击很大,越是身边人越难、越不忍提防,算尽了天下人,却总是单单漏了她。
董额看着桌上齐整的糕点,心疼道:“姚子,这几天都一直这样垂头丧气、茶饭不思的,打算什么时候才重新打起精神?”
我颓败的抬起头:“没想到雨睛会做了这么多错事,枉我平日一直真心待她。”
“这世上的人不是你真心待她,她就会真心回报,别整天胡思乱想了。这些事想多了头疼,想透了怕是又得心疼了。”
“可是我欲罢不能,还是会想、想要知道真相,哪怕真的很疼很疼,还是不想停止。”
“你对真相欲罢不能,而我对你欲罢不能!你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折磨别人和自己。”他悲凉的看着我。
“大人……。”我看着他,那个别人是指的他自己吗?
他沉默了一会道:“虽然雨睛千错万错,但是临死前有一句话还是说对了。”
“哪一句?”
“让你好好跟着我,我永远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大人为什么总是这样?”
“我也不想这样,要真想让我不顾全你,至少你要过的好好的,而不是这副模样。只有你过好了,我才会放心不是吗?”
“大人不知道我拼命挣扎着想活下来的原因吗?”
“正因为知道才希望你珍惜自己,不要仅仅为了真相而活着,哪怕最后陪着你的人不是我,我也希望你是安康如意的。”
“谢谢你。”总之谢谢了,我能说的也只有“谢谢”这两个字,经历了这么多事,还能平静的活着吗?就算可以,那也是看到了真相的那一天。
确实打算振作了,当迈成裕齐府的那一刻我在心里已经想好了所有的对白,大厅里所有的人都到齐了,我平静的坐着。
“就知道你会来,我可全听姐夫说了,平日里看着那样灵巧的一个人,想不到到头来全藏着这样的心思。”裕齐心直口快的说着。
“是呀!真应了那句人心难测。”
“你也别多想了,这会所有的事都拨开云雾见了天日,你也算大仇得报、喜事一件,还整日在尚书府苦着脸干嘛?”
“大仇得报,喜事一件?”我反问道。
“可不是嘛,杀你阿玛的凶手是雨睛,她不是亲口承认了。她会服毒,也是畏罪自杀,这难道不是喜事一件吗?你阿玛也可以在九泉之下安心了。”
“裕齐,你也相信这事只单单是雨睛所为,就她一人为何要弄出这么多事端?”
“我看你是多想了,她都承认了,连命都不要了,你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可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样简单。”
裕齐无奈的看着宋瑾道:“你也劝劝她,这一条路非得走到黑,怎么就这样固执。”
宋瑾看向我,迟疑了一会道:“是否还有值得怀疑的地方,你方才如此?”
“是。”我的眼神停在湘婉的脸上,她慌忙躲开我的目光,看向别处去了。
“湘婉,我也有事想问你,那日你不是跟我说看见一男子立于井口不知所为,那男子听到声响后突然跑向后院,然后就看见雨睛走到井口一看究竟,还跟我说能确认雨睛未做其它事宜吗?”
“可能我太相信雨睛了,所以看错了。姐姐,你不会是怀疑我吧?”
“没有,怎么会!只是随口问问。”我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清茶,心里思绪万千。
“好了,好了,都是些什么事啊!我们自己就别给自己添乱了,这些日子好不容易都聚在一起了,趁着天气好一起出去走走吧!也让那些烦心事都抛去脑后。”
“还是算了,你们去就是,我还是回府去了。”
“姚子矜,可别扫了大家的兴致,宋瑾马上要回下溪镇了,京都的叛乱也平息了,我也得去他县就职了,这回一分手又不知何年再能相聚,还不趁着大家都在好好的聚上一聚。”
“瑾哥哥要回下溪镇吗?我听下人们说这次平息了叛乱,圣上会重新封个官职给你的。”我看着宋瑾问道。
不等宋瑾开口,裕齐接话道:“是给封了个官职,可他偏偏还是挽拒了,非要回下溪镇那个破地方。人家求多求不来的荣华富贵,他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说可是恼人。”
“好端端的怎么又说到我身上来了,我已经习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怕是难在习惯官场事非,更何况下溪镇空气怡人清静,镇上的人也亲切随和,住久了还真是不想走了。”
裕齐打趣道:“你可是想做个田间陌野的农夫?”
宋瑾笑道:“还真有这个想法。”
想着他们都将远去,离开京都,我心里泛上一股不舍:“裕齐说的对,这回一分手又不知何年再能相聚,大家是得好好的聚上一聚,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不如我们去南宛的围场吧!那里可都是我们满满的回忆,哪怕不狩猎,随便散散步也是个好去处。”裕齐提议着。
“可是天气越发的热了,只怕子矜的身体经不住。”宋瑾担心的看着我。
“没关系的,我也想去。”真的很久没去过南宛的围场了,上次去还是初冬的天气。那时的围场林寒涧肃,暗香疏影,冬日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打在我们年轻的脸上,感觉抛开了所有的烦恼和束缚,天地之间只有无际的自由和快乐,那些美好的记忆全部浮现在我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