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动机(1 / 1)
“动机?苏雅真有毒杀姐姐的动机?倒是为了什么?”我大惊失色的看着庄俊。
他冷冷道:“因为她和额亦隆有奸情。子墨因顾念你,便想去她屋里提醒两句,料不到她心肠却这样歹毒,竟然会杀人灭口,只是她千算万算却未料到子墨和我的这层关系,还留了我这一个活口。”
我匪疑所思的望向他,问道:“你说雅姐姐和额亦隆有私情?怎么可能,这两人平日是八杆子都打不到一起的。”
“是子墨亲眼看到的,前些日子额亦隆假借来还伞,和苏雅在房门口拉拉扯扯,当时她一惊忙躲到廊柱后。两人的对话可是听的清清楚楚,苏雅一直问着额亦隆何时接她回将军府?这亲眼亲耳听到的怎么可能会假?小姐不会因为额亦隆是你夫婿而心生偏坦吧?”
一席话只听得我震惊万分,不禁问道:“所以你才问姐姐和将军在我心里孰轻孰重?若我当时并不是那样答的,这事你就不会跟我说了吗?”
“是的,子墨和小姐一样,宁愿自己挨累也不忍家人遭罪。如果刚才小姐回我说是将军重要,可见他在你心里份量之重,若是子墨知道了,依着她疼你的心,也是宁愿自己枉死也不愿看你夫妻反目、伤心欲绝的。只要是她的情份,我就不会不管不顾,所以我要和她一样看着你好好的,没有一丝难过的活着。她的冤仇,我会再想法子另报。”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庄俊不知我和额亦隆不过是一场契约,怕我对额亦隆已经用情至深,顾虑重重的试探只因爱屋及乌,竟连着我的感受也考虑进去了,不想伤我一丝一毫,如此情深重义的男子世间少有。
我静静的看着他,轻声唤道:“姐夫,如今没人能再伤我一丝一毫。不管是谁害了姐姐,还是那句话,我都要他不得好死,十倍偿还。”
“姐夫?”他吃惊的看着我。
我走到他身前道:“姐姐和董额不过是对有名无实的假夫妻罢了,我和额亦隆也一样,我们姚家的人好像永远身不由已。好在姐姐有你,有你这份真心,在子矜心里只有你才是我姐夫,是我的亲人。”眼泪随着话语飘落,这一回却是为了辛酸中的温情。
他又感动又惊诧的对我问道:“小姐,想不到还能听到你这声姐夫,听到你这样一般话,我以后去九泉之下陪了你姐姐也觉得宽慰了。只是你刚才说,你和额亦隆也是有名无实可是真的?”
“确是真的,当时董额逼婚才棋下险招,嫁进了将军府。我看他一身正气,又怎会料到却是如此之人?姐夫,别在唤我小姐了,就跟姐姐一样唤我子矜吧!”
“好!”他嚅动的嘴唇颤抖着唤道:“子矜!”
我抬头注视着他,两人早已泣不成声。我哽咽道:“姐夫每日这个时辰就来这儿见我,我把当日消息告诉你。待宋瑾去了泾县回来,有证有据我定会让她一命抵一命,若此事额亦隆也有份的话,我拼了这条命也会跟他搏个鱼死网破。”
“也好,今日知你和额亦隆之间并无夫妻之情,我也再没那么多顾忌。子矜,我和你姐姐生不能在一起,死了却不想再分离,他日我若有个三长两短,求你一定要把我葬到她身边。哪怕不能挨在一起,隔远一点,只要能望到她就行了。”
我心猛的一沉,问道:“姐夫,你可是话里有话?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咱们待事情查清楚后再从长计议,切不可冲动送命。”
“子墨生前常说你遇事多思,凡事都会在脑子里过上几遍,这回可真是猜错了。我只是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一切还是听你的,待事情查清楚后再从长计议。”
我松了口气道:“那我就放心了。”
宋瑾的泾县之行很快就结束了,大厅内董额问道:“查的怎么样,苏雅可是泾县人?”
宋瑾回道:“整个泾县都打听遍了,并无此人。”
“那一批宣纸的来源呢?”
“每次都买那么多规格宣纸的人并不多了,问了几家铺子往京都送的也是十几户,除了一些老主顾,余下的几家属下已经调查过了并无可疑。不过,却有一批纸是送到子鱼大人府上的。”
“子鱼?难道和额亦隆有关?”董额大吃一惊。
我在旁暗暗思量,照庄俊前面跟我所说,再加上宋瑾的调查,看来苏雅和额亦隆之间的关系确是非比寻常,看来是时候去见见这个雅姐姐了。
尚书府偏院,我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苏雅蜷缩在床上抻动着。我看着她痛苦的神情,问道:“怎么了?是你养的那条蛇把你也咬了吗?”
她抬眼看着我,一脸的苍白,嘴唇泛着青紫色:“子矜,我怕是捱不过今晚了。你姐姐不是我害的,你信我!”
我冷冷的看着她道:“是事情败露了在这儿装可怜吗?你和额亦隆是什么关系?当日我姐姐不过是来你屋里劝你几句,你为何要下如此毒手?”
“我承认那日你姐姐确实来过我屋里,也劝过我,可是无奈我情根深种,又怎么会为了她几句话就回头。我以前不过是子鱼大人府里的一个丫环,有一次将军来府里,我端茶给他,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再也忘不了他了,哪怕日后为他生,为他死我都愿意。后来,他们要派人来尚书府做内应,我便自告奋勇的来了,为得就是以后能多见他几面,多说上几句话。”
“做什么内应?又为什么要害死我姐姐?”我再一次怒问道。
“将军怀疑你姐姐也是内应,又认为尚书府还有叛乱,苦于无法插手尚书府内的事,所以才让我进的府。”
“是额亦隆让你下手杀我姐姐的吗?”
她看着我,嘴角突然浸出一缕鲜血,脸色更加的苍白无力。我大吃一惊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被人下毒了,怕是快不行了。”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
我快步走到她身前,伸手拉过她的手腕却已是冰冷冰冷,不禁问道:“你别死,先告诉我,我姐姐是不是你害的?”
苏雅垂死拉着我的手,奄奄一息道:“人之将死,其言已善。子矜,我和你姐姐命运相似,惺惺相借。真的不是我害死她的,你信我,信我。”我该信谁?又可以信谁?我凄然一笑,心如死灰。
她眼神溃散:“再帮替带句话给他好吗?”我不语,静静的看着她,清冷的等着最后的结束。
“帮我问他,有那么一刻爱过我吗?”弥留之际,她想问的是竟是这个,没有求我救她,没有抱怨,只有轻轻一问!她握在我右腕的手缓缓滑落,原来她爱他至深。如果说我对额亦隆的爱是豆蔻女子的爱慕眷恋,象清泉流过,清彻见底,明亮似镜,而她却是一丝细流,淙淙而过,缠绵云绕,至死方休。
一瞬,我脑海里浮现出初进府时见她的模样,温婉如水,娴静清雅,是谁左右了她的命运!我怜惜她,同为额亦隆的一颗棋子,她情根深种,甘愿赴死。而我,袅袅缠绕的机缘不过是人为,念念不挂的人却是虚情假意,她丢掉的是性命,我理藏的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