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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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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雨的面色好些了,极端细腻的脸皮上洇出一些血色,于恹恹中更见柔媚。柳东主张在火葬场等骨灰时一定要租一间休息室,让洪雨坐一坐。

出殡的场面很壮观,那个肇事的出租车司机邀约了一大拨师兄弟,一溜儿十多台出租车,浩浩荡荡奔火葬场,每辆车的车头上扎一朵大白花。柳东叫王鹏举的洒水车在前洒水开道,这支送葬队伍就张扬得不是一般化。在休息室落座以后,柳东叫来管乐队的领班,和洪雨商量老谭进炉子时乐队吹什么曲儿,国歌国际歌显然都不合适,希望的田野上好像也不巴谱,城里人嘛,我们的希望并不在农民的田野上,一般死了就是吹哀乐,就吹哀乐吧小洪雨?柳东在洪雨前冠以“小”字,显出些有意味的亲切。洪雨说她和谭哥曾经参加过另一位释放犯的丧事,那家人吹的是戴花要戴大红花,谭哥说将来他死了也吹这个。柳东问那领班说你们会不会戴大红花,回说会,但是没有演练过。柳东说只要主旋律不错就行。

总之报贩的灵魂就戴上了大红花上天了。

柳东抬头望高烟筒,那烟筒冒着一缕黑烟。全成都市惟一敢冒黑烟的烟筒,也就是它了。柳东看着那缕黑烟那个悠悠远去的灵魂,再次感觉很深的愧疚,一声“报纸”把人家喊死了不说,这儿又喜欢上了人家的女人。柳东还没有无耻到敢于正视自己无耻的程度,他决定以后再也不见小洪雨了,就有了一种纯洁感,为自己而眼睛潮潮的了。这时一只小手拉了拉柳东,这是报贩和洪雨的孩子,叫小蜂。小蜂说叔叔这是什么?柳东的裤带上挂着一圈钥匙串,那中间有一把极端乖巧的活动扳手,柳东取下它送给了小蜂,小蜂那个欢天喜地的样子,好像是在等别人爸爸的骨灰。

柳东告诉小洪雨,等会儿他要亲自去装敛老谭的骨灰。洪雨点点头,什么话也没有,眉宇间却漾出感动。在装敛老谭的骨灰时柳东发现了一颗米粒大小的暗红色的舍利。所有的人都很惊讶,这是一位高人哪!柳东把这颗舍利用绸布包了交给洪雨,说这是大吉大利大富大贵的象征,一定要收藏好。洪雨充满感激地看柳东,他就脸红了,他在为自己的父亲装敛骨灰时也发现过一颗舍利,也一直珍藏,却从未见什么吉利和富贵。他满世界咨询呢有人就告诉他,这不过是人体内的结石,高温炭化后的产物,他父亲长期素食,而素食者体内易结石。此话虽然刻薄,却在理。柳东想他不会也这样告诉洪雨,他不是天下最傻的傻瓜,他才不是呢!

报贩和洪雨开了一家小饭馆,小日子过得嗖嗖的,轻捷活泛,宽绰滋润。因小饭馆不卖早堂,报贩才决定早上去卖报纸,整些额外的散碎银两。这世上偏有这种人,把吃喝拉撒睡以及男女交欢之外的每一分一秒都不肯虚度,全力以赴薅刨每一分一厘的钞票,一息尚存,薅刨不已,钱眼儿里碌碌一生——柳东最是看轻这种人,常言说得好,活路比命长。你们这是何苦呢?

大生活2(2)

柳东用力拍打那台十四寸的“牡丹”彩电,却只有星星点点的雪花飞迸,解说员支支吾吾说些不知啥,屏幕里人影僮僮窜来窜去穷忙活,柳东费了很大劲才隐约知道,孟加拉发大水了。

但是柳东的汽修厂马上要垮杆了,更恐怖的是柳东快满四十了,神不知鬼不觉地,一吱溜,四十了!柳东感觉不太妙。

这是一个凋零衰败的小院,墙角荒草凄凄,苔藓班驳,檐下蛛网攀附,积垢飞虫,一棵碗口粗的泡桐,稍显些生气,叭叭地不时有紫色的小花坠地。屋檐下,柳东坐在一把竹条制作的马架上,一摇一摇,忽忽悠悠看上去还自在。天太热,他只穿一条大裤衩,用蒲扇拍打着肥白的大肚皮,麻麻杂杂看着时好时坏的电视,电视机羊角天线的一个分叉已然折断,被锈蚀得坑坑洼洼,一条电线,一头栓在羊角天线上,一头捏在柳东的左手,图象实在太糟时柳东就捏着这根电线来回拉扯,妄图从一片雪花中分辨出哪是人哪是物,渐渐地他就发出鼾声,头向一侧崴耷,一绺涎水顺嘴角下滴。

“嗨,柳东!来啦,来啦!”老苏咋呼着进了院门。

柳东懒洋洋睁眼:“谁啊?谁来啦?噢!”他一个愣登回过神来,从马架上一挺身就往屋里窜。“你们先等等,我去收拾一下。”

老苏笑眯眯说:“这样就很好,天生丽质的你收拾啥?”

老苏果然把那乡下女子带来了。乡下女子五官还端正,身材也不错,只是脸色蜡黄黄的一点儿不水灵,目光怯怯地,长途跋涉的缘故,塑料凉鞋上有黄泥,她不敢正眼看柳东,柳东却从她进门起,就把她看够看腻了。他哪怕有小洪雨的一半呢!柳东曾有不幸婚史。独身好些年来,朋友三四的,没少为他张罗,却一个不成,为此落了个“凡是派”的名声:凡是看上了他的,他都看不上别人,凡是他看上的,别人又都看不上他。柳东在择偶时心气之高,令人极困惑。曾经沧海啊,他拿出他前妻的照片给人看,曾经沧海啊!柳东的前妻长得很漂亮,乍看上去很像日本演员栗原小卷。柳东在看那乡下女子第三眼时就把她剥出去了。事后他恶狠狠说老苏,你狗日以为是配牲口呢,一公一母牵到一起就能成其好事,老子我是堂堂的……人哪!老苏嗤笑着,你以为你是一只什么好鸟?球钱没有一个,那话梆硬!

这事就这么了了,柳东没留那女子吃饭,差点儿连水都没让人喝,他把老苏拉进厨房,一迭连声说带她走带她走快带她走,老苏还想掰持一下,柳东说,你们不走,我走。老苏叹口气,人家才二十三岁,你狗日快四十了嘛。柳东说。快四十了,咋?人说男人四十一朵花,老子我才含苞欲放呢!

老苏和那女子出了院门,那女子瘦削单调的背影踯躅着,拉开老苏一步,还不敢和他并排走。柳东突然又深感过意不去,毕竟是人家天远地远地来了。嗨,你们等等!他们站住了,那女子是侧了侧身子,耷拉一个头。柳东从裤兜里拿出一张百元的钞票,这是你的,你的路费。女子不说要,也不说不要,老苏接过钱来硬塞给她,心说柳东啊柳东,我日死你先人!他们走出不远,那女子忿忿地说,幺爸,这种人不要说是我,连村里的苏寡妇都看不上他。老苏忙说,是我瞎了眼,幺爸瞎了狗眼!

夜里,柳东突感左腹下部胀痛难耐,坐也不是卧也不是,浑身上下大汗淋漓,他只好站在床边,腰弓成九十度,像是给什么人赔罪。这种姿态使他的疼痛稍轻些,他知道这是他尿路结石的病又犯了,上次去医院,只三天就花了一千多块钱,刚感觉疼痛轻些他就忙慌慌地出了院,实在也是住不起了。护士一天往他体内输了多少液呵,都把他整成注水猪肉了病却没有断根儿,现在是又犯了。柳东难受得脸青面黑,轻浅地呻吟着,眼里晃晃悠悠噙一汪泪,他觉得自己怪可怜的,他甩甩脑袋,竟是有汗珠叭叭地溅在凉席上,什么他妈的世道!苦难像水一样往低洼处汇聚。但是柳东自忖他还不是最低洼处,最低洼处的,你比方说,丁爷,老苏,那个被他挥之即去的乡下女子,他于是觉得好受些。一个人下了第十八层地狱,发现还有人住在第十九层,他便会感到一丝慰藉,熬吧,还有不如咱的呢。柳东上小学时有一次下课铃响,同学们在楼梯处挤成一团,前边有人摔倒了,后面的就一层层扑倒了,柳东被压得破口大哭,突然他感觉他身下还压着人,他还不是最糟的,他顿觉轻松了不少,哭声也渐次低了。他现在又有了这种感觉。那乡下女子踯躅的背影,向更低洼处去……柳东的心绪长出翅膀,翱翔似的,居高临下看那乡下女子,咦?左下腹不那么胀疼得要命了。

大生活3(1)

一大早丁爷就和一位上门的客户掐将起来,高矮要叫人家登记,人家不愿耽误,丁爷就拉人家去看“门卫守则”:看清楚没有,咹,来客一律登记,一律。椅子下有半瓶江津白酒,丁爷显然是又喝潭了。客户嘲笑地伸出食指,大爷这是几?丁爷说,一嘛,你说它是几?客户把中指也一伸,明明是二嘛。丁爷就揉眼睛,刚才我是看错了?连一二你都看不清,看啥子大门哦,回家去抱孙子才是真的,你莫再看错了把两个孙子看成一个。丁爷“嗷”地一声呼啸就要去揪那个傻瓜,柳东恰从这里过,说丁爷,算了,人家是我们的客户,是上帝,叫他进去算啦。丁爷说随便他娃是谁的上帝,居然敢洗我的脑壳!再说,上帝明明是好人嘛。

厂长小跑出来了,吴总,对不起对不起,你请进,请请,实在是抱歉。吴总说:“哼!”跟厂长往厂里走。

“给我站住,来,登记!”

厂长很纳闷:“丁爷,你今天做啥子了?”

“厂长,门上这规矩可是你定的。要么你撤了它,要么你撤了我。”

“丁大贵!”

“你是叫我呢吧?我这大号,你爷爷你爸能叫,你呀,叫不着!”丁爷较起真来,一口北京土话,字正腔圆。

厂长气得几乎闭气:“我,我,我把你个……”

客户说:“你们这儿要说是衙门呢,越看越不像,要说是个修破车的厂呢,门槛又太高,告辞了。这位大爷,你消消气,接着喝,喝!”说着竟是扬长而去。

厂长要把丁爷开了,他叫厂里的会计邱大姐把这月的工资提前发给丁爷,叫那个老不退火的残渣余孽提起裤子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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