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一百六十八章(1 / 1)
第一百六十七章
“师父,怎么样?凤儿情况如何!”看见天山子从房里出来,裴玉凰赶紧上前问道。
天山子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摇头?摇头是什么意思?凤儿永远离开我了吗?我再也看不见凤儿了吗?裴玉凰惊骇倒退。
凤儿,你怎么可以这样轻易放弃。你的哭,你的笑,你的泪,一遍又一遍在我的脑中回放,这么多年,我一直靠着它得以支撑却仍然食不知味,如今你弃我而去,让我如何有勇气独自走下去。
“等等,等等,你干什么!”天山子拦住裴玉凰,口气不善。
“我不要她死,我带她走,我要带她走,你放开我!”裴玉凰不管不顾地往里冲,却被天山子轻而易举地阻止,他双眼仇视着天山子,“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为什么!”
“我什么时候说她死了,你进去捣什么乱!”
裴玉凰愣在那里,他含泪的眼不确定地看着眼前的老人,“她还活着。”
“废话。”天山子向天翻个白眼,“她现在伤势极重,容易感染,你们都不许进去。”
裴玉凰的眼中又充满了希望,他抓着天山子的衣袖不放,“师傅的意思是,凤儿还有救?”
“事实虽然如此,可这药引不好求啊。”天山子有些为难。那药引要用天山雪莲,千年一开花,千年一结果的药中极品。上一次开花是在三年以前,他虽然摘了一些,可天山距裴国相去甚远,这一去一回时间自然耗费极多,可凤儿的身子撑不到那时候。他这个做师父的也忧啊!“看来是命定如此吧。”
“只要您说,无论在何处我都会将药引找来。”裴玉凰哪肯放弃这哪怕最微小的希望,他殷切地期盼着天山子将药引说出来。
“据老夫所知,这天山雪莲除了老夫手上有以外,世上有此物的不超过十人,可他们现在死的死,消失的消失,哪里找得到。”
“我赶回天山去拿。”裴玉凰立马提议。
“唉,这一去一来最少也要一个月。如果没有药物及时救治,凤儿这伤却是连今晚都撑不过,到时就算你将天山雪莲拿回来了,又有什么用。”
“师父,难道就毫无办法了吗?”任萧逸脸色也不好看,她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姐妹死去吗!混蛋!
“唉,一切就看天意了。”说完踱步走了出去。
一群人从下午一直站到晚上,上天或许惜才,在这样的晚上,阴云闭月,不见一丝光亮。气氛沉重而压抑。
当裴少南到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宫情景。他深吸两口气,开口,寂静的宫殿里显得突兀异常,“我有雪莲。”
咋听此言,所有人都一脸盼望地看着裴少南,可当看见他用手捂住受伤的肩膀的时候,他们的眼神不知不觉暗了下去。裴玉凰嘴角动了一动,刚要开口,裴少南盯着他语气坚定得说道,“我可以救她,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第一百六十八章
他的出现,寂静了吵闹的朝堂。他,不,是她的出现,惊讶也惊艳了整个朝堂的人。包括那庙堂之主。
“倾凤公子。”
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大臣们倒吸一口凉气,果真是哪位系数名流,倾世绝华的公子吗?
她不应,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极了了一朵蓄势而放的幽莲,高贵而冷艳。
裴玉凰失态地站起来。那眼中有着被欺骗的恼怒,然而更多的,却是惊喜。
她流转的目光带了星星点点道不清的欲说还休。她伸出手,那手一如初见的修长,美丽,而她也如初见,用她淡淡地,但这蛊惑地声音说道:“裴玉凰,随我来。”
这本该是大不敬的话,到了她的嘴里,却成了世间最蛊惑的呼唤,最动人的梵唱。
他自高高地庙堂走下,只为她的等待与呼唤。她眉眼如画,盈盈浅笑。她伸手而立,姿态卓然,她的一切,都让他欲罢不休。
倾凤,我果然拒绝不了,你近乎冰冷的诱惑。
轻轻牵住她的手,就像拉住了一辈子的牵绊,威严的君王,在那一刻,笑得如孩童般。
许多年后,在官场上虚伪了一辈子,圆滑了一辈子的老丞相,没想到在临死的最后一刻,想到的却是那名古风流的倾世人儿,相视而笑的亘古瞬间。他突然老泪纵横,强撑起枯朽的身子,不顾家人的阻挡,奔到太阳下,伸展全身,想虔诚的佛拜,也像最终的洗礼。他喃喃地向后倒去,用自己苍凉而又沧桑的声音说:“我活了一辈子,一辈子的时间究竟有多长,却抵不过他们几年。”
留下呆若木鸡的众大臣,二人携手走出了大殿。待到又人反应过来想要追过去时,却被人拦了下来。那人说:“随他们去吧,她能任性,也只有这一回了。”
正是阳春三月,万物都受不了阳光的催促疯长起来。而她的生命却走到了尽头,自嘲地牵起嘴角,身体的疼痛越来越清晰而剧烈,她几乎快要支撑不住倒下了。
梧桐林中,裴玉凰一脸欢愉地回头,看到的却是风涅笙气息紊乱,面色苍白的样子。
“凤儿,你怎么了?”伸手想要扶住她。
“啪。”
“不要碰我。”她跌坐在身后的一棵梧桐树前,低喘着气,冷汗滑下苍白的面颊。“裴玉凰,先别碰我。”是命令,也是恳求。
裴玉凰也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尽管心里着急,却依言止住。“好,我不碰。”
时间慢慢流逝,林间寂静得只听得见她因疼痛而略有起伏的呼吸声。渐渐地,她感觉疼痛减轻了些。抬眼看向那一脸焦急的人,她轻轻道:“裴玉凰,你会觉得倾凤是怪物吗?”
“是的,一定会的。明明是女儿身,却是一副不男不女的身躯。”她将全身的重量放到身后的树上,想借此减轻疼痛,可是收效甚微。
“不!”裴玉凰矢口否认,看到她微皱的眉,他不自觉放柔了声线,“不会。无论凤儿时什么样子、、、、、、”他顿了顿,接着涩涩道,“我都爱你。”
闭上眼,任眼泪滑下。卸尽铅华,吸进繁花。
裴玉凰,为什么你总能轻而易举地攫取倾凤心中的柔软,为什么你总能一次又一次走进倾凤依然冰封的心。是你太过狡猾,还是倾凤、、、、、、
像是想到了什么,裴玉凰蒙地看向她,阳光斑驳地打在她的脸上,令她虚幻得不真实。
聪明如你,定是猜到了缘由吧。
没错,是禁术换血,这是倾凤执着报仇的后果。
她仰起脖子,对着身前快要僵硬的人说道:“裴玉凰,抱抱我。”最后一次,抱抱我。
下一刻,她在他的怀里。她忍着疼痛抚摸他的发,她轻笑,目光透过密林投向不知名的远方。
“裴玉凰,我有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
“是了,倾凤记得没有。那你听清了,我只说一次、、、、、、”
“我不听,我只知道你是倾凤就够了。”耳边传来裴玉凰闷闷的声音。
不,你的听。“凤涅笙。凤求凰的凤,涅槃重生的涅,笙歌的笙。”如果可以,请记住这个名字,那倾凤也不枉来世间走过一遭。
抱着她的人僵了僵,将她搂得更紧。
她时命不久,这他是知道的。
裴玉凰,不要怨,不要恨,倾凤这一世累了,倦了。今日之后,请你记住凤涅笙这个人,但不要对她执着。
没有什么人,是值得一个人去痴念一辈子的。
她将头放在他的肩上,笑道:“裴玉凰,我走后,请将我葬在梧桐林。”
因为这里,有你给我的神话。倾凤将一直注视着这里,看这繁华妖娆的人世和你,终究会变成什么样子。合上眼,她将世间最后一丝温暖,也摒弃在往昔不复中。
怀中人的体温渐渐冰凉,而抱着的人却不肯放开。从初晨朝阳到日落黄昏,在到月朗星稀。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裴玉凰略带哭腔的声音才响起,压抑而沉重,萦绕在林间,久久不散。
“你明明给了我最惊艳的开始,却留给我、、、、、、最苍凉的结局。”
那一夜,梧桐林燃起了熊熊大火,高飞的火焰,翻滚着,纠缠着、、、、、、
有人说:“那真像两只难舍难分的比翼鸟!”
有人说:“在天比翼鸟,在地连理枝。”
在天比翼,在地连理。凤凰涅槃,生死相随,永不相负。
到底是庄生晓梦迷蝴蝶,还是蝴蝶破茧成了庄生,到底不过梦一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