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都错了(1 / 1)
昭儿脸上的担忧沒有逃过妲烟的眼睛。妲烟轻轻笑了。柔白的手指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说:“傻丫头。人间的情爱你还不懂。我不会想不开的。你忘了。他的亲事还是我答应了的。”
昭儿撇嘴:“昭儿是笨。不过昭儿知道。是个女人就不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夫人做这些。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妲烟的手顿了顿。慢慢收了回去。双手交叉着叠放在小腹上。望着窗外不说话了。
昭儿犹然不知自己说错了话。见妲烟不做声。还以为是妲烟也赞同自己的言谈。继续连珠似地吐出自己的心声:“我从前不懂。只是远远地见过那个美貌的教主一次。还以为那样天仙似的一个人。定然是个好姑娘。后來才知道。这姑娘活生生是妖精变得。心狠着呢。”
停了一下。昭儿叹气:“夫人。不是昭儿多话。昭儿是怕她进了风石堡的门。会给夫人苦头吃。要是到时候堡主宠着她。我又人小言微。可怎么办好呢……”
妲烟始知这姑娘是这般心思。那最后一番话。说得妲烟心里的感动好比江水泛滥。眼圈慢慢就红了。轻轻伸手揽了昭儿的胳膊。哽咽:“傻丫头……”随即像是宽慰她。也像是宽慰自己。自言自语:“你放心吧。堡主他不会宠着她的。轻寒他。爱的人只有我一个。”
但不管妲烟终究是后悔还是不后悔。风轻寒和王维满的婚礼还是定了下來。时间很仓促。就定在了正月初九。风轻寒什么也沒敢给妲烟说。只嘱咐她安心在红蔷院养胎。哪都别去。
妲烟含着笑答应了。待风轻寒走后。又陷入了满心的惶恐。
怀孕的女人。心思总是细的跟蚕丝一样。妲烟的种种情绪。她自己也沒觉察到不对。却不知道。那一日的大度和贤德。其实已经在给自己种下了祸根。
除夕那日早起。推开窗户才发现满山满园的洁白。秦岭居然又下了一场大雪。满园的洁白。远山也是纯净的颜色。妲烟裹着厚厚的披风。坐在窗前的小榻上渐渐看走了神。
披风还是风轻寒上次去中都时特意找中都最有名的裁缝定做的。厚厚的。却很软。难得的是领口处嵌了一张火狐狸皮。全是用狐狸腋下的狐皮拼成的。端的是价值连城。
火狐狸本來就难找。要做这么一块披风。就更是难上加难。风轻寒上次和牧放他们去出猎时。风轻寒猎到了一只。妲烟无意中赞了一句:“火狐狸的皮毛做成披风是再好看不过了。可惜火狐狸太难找。猎到一只已经很不容易了。”
当时风轻寒沒说话。从中都回來后。就给了她这件披风。当时牧放也在场。还笑着跟她玩笑说:“妲烟啊。这身披风得好好保存着。这可是轻寒几天几夜。深入秦岭抓火狐的功劳。”
看了半晌。房门突然就打开了。一股冷风灌进來。妲烟裹紧了些披风。眯起眼睛看。來人是风轻寒。今天的风轻寒格外不同。穿的不是惯常穿的紫衣。换了身浅浅的米白长袍。衬得眉目英挺。十分好看。
风轻寒脸上的笑容明朗。显然是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妲烟不禁笑道:“大清早的。你怎么这么开心。”
风轻寒过來拢了妲烟的肩膀。将她全部圈在自己怀里。冰冷的下巴贴着妲烟的头顶。浑身的凉气懂得妲烟缩了缩。风轻寒犹然不觉。低低笑道:“今天是除夕。我带你出去转转。你总这样闷着。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出院门都有人跟着。就不想出去了。还不是你干的好事。”妲烟瞪他。
“降龙伏虎也是留着保护你的嘛。”风轻寒嘿嘿笑:“有两个武林高手跟着。我总放心些。”
“他们那点武功。我两脚就可以踹了。还谈什么保护我。”妲烟无奈。只能撇嘴。
风轻寒正了神色。顺手将窗户关了。才说:“你如今是两个人。那些动刀动枪的事。讲给他们干比较好。”脸色蓦然转成先前的不正经。喜滋滋有些撒娇的意味:“不说这些了。走吧。我带你去太白镇玩些好玩的。”
“就算要去。也要等到吃过了年饭吧。”妲烟拗不过风轻寒。只能答应着。
风轻寒像得了通行令一般。风风火火地唤來昭儿。温言道:“昭儿。你去厨房吩咐。今晚的年夜饭早早备上。我和夫人吃过了饭要出去。”
昭儿去了。这一年的风石堡团圆饭。果然早的不得能再早。牧放和自己的兄弟要一块儿过年。秦双有事要晚些回來。也赶不上年饭。到了吃饭的时候。只有风倾和他们坐了一桌。从始至终含着古怪的笑意吃完了这顿饭。
饭后。妲烟梳洗打扮了一下。裹紧了披风。在风轻寒的搀扶下并肩下了风石堡。风轻寒见她头上梳了简单的发髻。用他亲手刻出的桃木簪子挽着。自然由心底生出一股温情。很有一家三口欢欢喜喜过新年的意思。一路走到太白镇。脸上的笑都是恨不能所以人知道的张扬。
两人这般踱着步子。到了太白镇时。也不过黄昏时分。妲烟略略有些疲倦。风轻寒似乎早已经料到。早早约定了福临门的厢房给她休息。
妲烟躺了一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耳朵不嫌噪地听着外面的人群渐渐密集。喧哗声一声高过一声。似乎除夕的气氛正好。
妲烟就坐了起來。风轻寒连忙來扶。妲烟笑说:“外面好热闹。我不想歇着了。”
风轻寒了然。扶着她挪到窗户边。指着楼下來往的人群居高临下的笑道;“不着急。这会儿的热闹要在这里看才最妙。等完了这一出。我们再下去。”
楼下的街道上。正上演的是人间界年年上演的除夕节目。敲锣打鼓的。倒也欢欣。不过同一个故事看了千年。任是妲烟也看烦了。所以只看了一眼。妲烟就撇嘴:“不好玩……”
风轻寒拍拍她的手。笑着说:“耐心点。好戏就來了……看那边。”
妲烟顺着他的手看去。“除夕”之后。缓缓跟來一个花车。车上站着个红衣的女子。背上背着黑色的剑。正跟几个男子打得欢畅。那姿态。像极了妲烟。
妲烟瞬间被吸引住了。凝目看去。车上的场景又变了。红衣女子手指墨剑指着紫衣男子。眉目冷峭。气质动人……一幕幕。竟然是将两人相遇相知相爱的过程上演了一遍。
妲烟双目含泪。与风轻寒十指相扣。哽咽:“这是……”
风轻寒含笑着轻起吻了吻她的额头。笑问:“那天突发奇想。临时找人排演的。我要这天下都知道。我二人是这样相爱的。”
这一出戏演的很轰然。花车上的人演技很好。将镇上的人的目光统统吸住。大家的情绪都被勾着。随着主人公的爱恨或怨或怒。但就算戏台上的戏子演技再好千倍。唱功再强百分。却不及真人的万分之一神韵。
风轻寒一双凤目眼见妲烟眸子湿润。微微张着红唇。不有情动。他小心翼翼地将妲烟搂在怀中。密密麻麻的吻便铺天盖地地來。几个月的甜蜜。妲烟早已经熟悉他的一切。此刻轻车熟路地迎合风轻寒。但终归有所顾忌:“别伤着孩子……”
“无妨。我有分寸……”风轻寒低喃。似乎是贪恋妲烟唇间的味道。辗转反侧。
这一吻直把妲烟吻得脸红心跳呼吸加速。浑身无力地挂在风轻寒身上。风轻寒越发情动。但想着妲烟的身子。终究不敢有进一步的举动。仓促间将妲烟扶坐好。自己却暗暗运气缓解浑身的燥热。逼迫自己静下心來。
两人这唇齿交接间。外间的戏码早已经演到了尾声。一身风采傲然的红衣女子最终幸福地依偎在那紫衣男子的怀中。两人约定好。要今后的生生世世。都一起看夕阳。一起慢慢变老……
妲烟抹了一把眼泪。只心中说不出的欢喜。这句话虽然不是风轻寒亲自说的。也不是对自己说的。但那人说出來。听众虽然也不是自己。其实跟风轻寒说的沒什么两样。
哪知道风轻寒将她一点微妙的表情都看在眼里。风轻寒两只手轻轻包着她的手掌。放到唇边亲吻。含笑道:“以后的生生世世。我们都一起看夕阳好不好。”
妲烟用力点头。眼眶中的眼泪再也藏不住。都噼里啪啦掉下來。温热的液体打在风轻寒的手上。让风轻寒心里微微灼痛。蓦然间涌起患得患失的预感。
风轻寒甩甩头。甩掉这些莫名的愁丝。牵了妲烟下福临门的楼梯。一边走一边说:“除夕夜沒有灯会。也不放河灯。其实还是很无聊的。唯一有些看头的。就只剩下一个烟火。每一年风石堡的烟火都最是好看。今年是你第一次在风石堡过年。待会儿可要好好看看呢。”
自从跟了他。妲烟倒很少表决风轻寒的意思。横竖她是个随和的性子。二來除了回家一个愿望。确然沒有什么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