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chapter21.夏舞（1 / 1）
第二天，暗杀的消息完全石沉大海，报纸，电视，网络一切媒体的头版都被换上花花绿绿，夺人眼球的新闻消息和彩图，昨夜的暗杀仿佛只是一场错觉，所有的媒体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缄默。明汐看着报纸，明白这是西决下了封口令，同时采取了转移公众视线的手法，将报纸放下，想着要给明暮打个电话报一个平安，但踌躇着，还是选择给他发一个消息。看着手机显示消息已发出，明汐渐渐有些出神。
“跟他说过了？”床上的人，声音有些沙哑。
明汐回过神，点点头，看向说话的人，不是宿夜是谁。他此刻面色因失血而略显苍白，左肩绑上了厚厚的纱布，但仍能看见隐隐的血色。昨夜他追击凶手时受了重伤，她才不信区区佐镜的部下能伤他到这个程度，一定是他以自己左肩为饵，故意露出空隙，为的是活捉那人。因为不用她吩咐，他知道她要活人。可惜，被宿夜逼到死角，那人竟然……自尽了。
昨夜暗杀她的人是——夜影，是西辰夜影之一佐镜的部下，昨晚整个宴会的保安工作都是由西诀负责的。
“你有想到谁吗？”
“不用我想，西辰已经在调查了。”她淡淡说，猛地一抬眸，“但我们也要查。”关键时刻，谁都靠不住，这道理她七年前就明白了。
宿夜轻哼了声，表示明白，从身边拿出个u盘，“你要的。”
“晏英的？”
“还有夏舞的。”
“谁？”
“昨天你让我调查的那个女人。”从西暮璟车上下来的那个女人。
明汐轻笑，“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有效率了。”
“她是个普通人，实在好查。”他将身子靠向后面，动到伤口，微微皱眉，“没有我，我的部下也能查到她。”
他□□的上身是淡淡的小麦色，灯光下泛出迷人的光泽，薄毯包在腰下，露出腹肌，精壮性感，他身体的线条堪称完美，除了那几个伤痕，有刀伤，有枪伤，还有的，明汐也认不出来。
当初遇见他的时候，还什么也没有。明汐的眼角有些酸涩，他没发觉，低声道，“你让找的医生已经找到了。”
明汐一怔，急忙道，“他愿意治疗小暮吗？”
眸光转向她，冷冽如霜，“他必须愿意。”除非他想死。这世界上不怕死的人，除了自己和面前的这个女人，毕竟还是不多的。
“那就好。”明汐点头，重重呼口气，心里一块石头落下。宿夜找到的医生，是国内外心脏领域的一流专家，但他是英国皇室的专有御医，自戴安娜王妃去世后，就一直隐居闭关，如今找到已经不易，更不用说治疗了。如今他答应，不管自愿与否，只要愿意治疗明暮就可以，就可以……
心脏相当于身体的一个泵，不断为器官、组织提供血流量，如果它有病，即使这个人之前再健康，也只会慢慢……衰竭。
宿夜盯着明汐的神色，想起那个淡漠的少年，眼神微寒——明汐，有些东西早已经变质，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还是你看出来了，却在自欺欺人……
“明汐，你怎么会想到查这个女人的？”西暮璟有那么多的床伴，那个叫夏舞的女人明汐只看了一眼，就让他查，那女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你说我们要怎样下药？”药，那瓶□□，那瓶要下给西暮璟的□□。
宿夜低眼想了下，“方法只有一个，”抬眼，眸光幽亮，“□□。”
她不说话，静静看着他，等他接着说。
“可是，西暮璟的床伴只有一夜。她已经被用过了。”他话中的用让她忍不住微皱下眉。
“你有没有看到她之后的几个女人里有个和她长得很像。叫……夏静。”
西暮璟的风流几乎到了荒淫的地步，简直就像古代的昏庸帝王，他的前后床伴是用一个清单列出的，该到谁了就让部下去“请”。夏静就是夏舞之后的一个。
闻言，宿夜直起身，盯着她，“你凭什么让她帮你？”他已经大致猜到明汐要怎么做了。
“你知道夏静是她什么人吗？”
“她妹妹。”
“那就是了。”
“是什么是，这有关系吗？”你以为所有亲情都像你们姐弟那么情深似海的？宿夜心里冷嘲。何况，你弟弟对你早不是那么单纯了。但他不会说。
说了的话，明汐……可能会崩溃。
明汐苦笑下，“是没什么关系，所以我让你帮我查她嘛。”只看她那一眼，明汐就觉得，这个叫夏舞的女人可能会帮自己。应该说，她不得不帮。因为她的眼神中……好像有一丝自己的影子。
她需要看夏舞的资料，再做决定。机会只有一次，不能出半分差错。
西暮璟有三支夜影，还有一支名为绝影的力量，对这样的人下毒，难于登天。她想破脑袋，只能从他那些一夜床伴下手。可谁会帮她呢？谁愿意冒着死的危险去帮她呢？
希望她没有看错。
＊．．．＊．．．＊
冷汗自佐镜的脸边滴下，即使她有超乎常人的身体素质，她的腿也有些麻了。
她已经跪在这整整一天，整整。为的是得到他的原谅。可他依然拒绝见她，这一天，他都在房间里，任何人都没有见。她知道他不是不见她。
他只是在思考，是谁要杀明汐。是谁欺骗自己，欺骗少爷，图谋杀明汐。昨夜过后，少爷保护明汐的行为将会使业界所有的人认识到明汐的特殊性，不同于少爷之前的任何一个恋人，所有想对付西诀的人都会将矛头指向明汐。这个人特定挑在那样一个时机，几乎陷明汐于最危险的境地。
“佐小姐，少爷喊您进去。”佣人跑到佐镜的身边，恭敬说道。
他终于愿意见自己了？向来冰冷的双眸有一丝光亮起，像是有了希望，她迅速起身，即使腿几乎失去了知觉，她仍步履稳健地走进了西辰书房，走到了西辰面前。
医生正在为西辰包扎伤口。太好了，只伤到了手臂。佐镜此时竟有些感激。他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样想着，她的脸色虽然冷肃，但已有了些放松，双膝再一次跪下，弯腰，双手撑地，颔首。
“佐镜甘受任何惩罚。”理智的声音掷地有声。
一片寂静，只有医生治疗的声音，听声音，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医生俯身行礼退下。此时，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
“把头抬起来。”他终于说话。
佐镜闻言，缓缓直起身，抬头。
他的面色有些疲倦，一整天他都在这里，不吃不喝，直到刚才，才让医生进来为自己治疗，也才让自己进来。
迷灰的眸子，仍是迷蒙一片，这最浑浊的颜色，于他，却总是莫名散发出一种空灵净澈的美。即便血液飞溅其中，仍不改他眼中的纯净。
想到此，佐镜的眼睛深处不可抑制地流露出一丝……爱慕。
“为什么不解释？”他淡淡问。
她一眨眼，将那点柔情瞬间隐藏起来，答，“因为身为夜影最不需要的，就是解释。”
他点头，“说的好。”手随意抬起……
一阵冷意携着劲风扑面袭来，多年战斗的经验，让她本能地迅速侧过头，然后就听到身后传来子弹击中玻璃的声音。
佐镜缓缓睁大眼睛，刚才发生了什么？脸颊有丝微凉，抬手拭去，指尖是熟悉的鲜红，她的表情有些错愕，仿佛这血不是自己的。
抬起头，西辰的表情没变，姿势也没变，只是……手中多了一把枪。
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碎开，有点疼……她向来能忍痛，可此刻，也忍不住轻皱起眉。
——他想杀自己。
如果不是刚才本能的一侧，那颗子弹就会击中她的头颅。
西辰静静看她，佐镜看到了他眼眸深处的……杀意。她毫不怀疑他会再射她一枪。他却将枪放到了桌上，淡淡道，“我知道不该杀你。”
论重要性，她是夜影之一，他最信任的部下，论情意，她陪他出生入死整整五年。
“但是”，灰眸里悄悄弥漫起一股冰冷的戾气，“我还是忍不住开了枪。”
他总能这么平淡地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或许，残忍真的是他的本性？
可他又为什么会有那么一双纯净的眼睛？
佐镜此刻有些恍惚，她是真的看不透他，费尽全部心力，还是捉摸不透。她突然想起那个女人，为什么那双茶眸只轻轻一瞥就能拿住他？呵……这就是命吧。
“用最短的时间将你的部下召集起来，带到我面前。”
心猛然一沉，“少爷！”声音有些撕心裂肺，头用力磕下，直磕出血来。
那些部下是她几年来的全部心血，无论如何，要留他们一条生路啊。
沉默一会，他冷声道，“……我不会杀他们。”
恐怕，这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吧……她眼珠轻颤，沉声道，“……谢少爷。”
这时，门外传来佣人的声音，“少爷，明小姐说要见您。”
“明汐……”他不自觉轻呼，这一整天他都在深深思考，被佣人一提醒才发觉，自己是那么想她，那么想……
“让她进来。”他吩咐，看到地上跪着的佐镜，好像才发现她的存在，“你下去。”
“是。”佐镜答，站起身，俯身行礼，然后向门口走去，这时明汐已走了进来，她穿一件豆绿色毛衣裙，下面是肉色的裤袜，显得是那么纯净美好。擦肩时，她瞥到了佐镜脸上的伤口，随即敛下眸子。
“我听到枪声就来了。”她笑着走到西辰身边，看了看四周，只有对面的沙发可坐，可那里离西辰太远，于是干脆就坐到了他的腿上。
她刚坐上就惊呼，“啊，我没压你伤口吧~”说着就想站起。
他笑着拉住她，“没压到，”用没受伤的手臂揽住她的腰，嘴唇轻贴在她耳边，低声道，“吓坏了吧。”
她一定吓坏了，枪声响起时，她的手都是颤抖的，可她仍是在关键时刻，抓住他的手，轻声提醒了他。
“嗯，吓坏了。”她点头承认，“不过还好，只击中了你的手臂。”
心脏一颤，灰眸柔和得要滴出水来，“……”，听到她的话，他无言，只更紧地抱住她，紧一点，再紧一点……
这个世上还有谁能比她更爱自己？
他的父亲？西辰从来都知道，父亲不喜欢他，甚至厌恶他，他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的他以为是自己的病，让父亲厌恶无能的自己，可后来他康复了，他强大了，父亲却还是厌恶他，甚至更甚。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
他的母亲？那个外人眼里高贵典雅，温柔强大的女人，却从不会对自己的子女流出丁点柔情，她冷的就像一块冰，任他再怎样请求，都融化不了她，唯一的温存就是自己那次快死时她说的那句“我的孩子”。可时至今日，他有时甚至怀疑，那是自己的错觉。
他的妹妹？或许现在两人可以微笑相对，正常交往，可西辰却永远记得，小时候，他独自一人在病房中时，他是多么希望自己的妹妹来看一下自己，陪自己说说话，哪怕就只是来看一眼自己……可她没有，是不懂事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呢？她就是没来看过自己，任他一个人在那个冰冷苍白的房间里品尝孤独的滋味。
只有此刻怀里的女人，她爱自己，从他病弱快死去的时候，世人都抛弃他，厌恶他，唯有她，竟爱上了自己，到他现在万人之上时，世人开始以各种目的接近他，有的另有所图，有的甚至想杀死他，她却依然能为自己去死。
他不问为什么，只要有这个结果就已足够，已足够。
怀里的明汐却没想到此刻他的心里想了这么多，只用手轻抚他栗色的发，柔声道，“喂，怎么不说话啦？”
他轻笑，“你想说什么？”
“嗯……西辰，抓到那人，你想怎么处理啊？”她轻描淡写地问，眸中却隐含暗芒。
灰眸里的笑意渐渐冻结，“你想怎么处理？”
“呃，你先别慌杀他啊。”
他抬眸看她，“为什么？”
“要问他为什么要杀我啊。”她一脸认真。
“我也是这么想的。”他轻点头，眸中仍是冰冷的笑，“我会让他活着。”活着也可以……生不如死。
“嗯，说定了。”她抱住他的头，“你有没有想吃什么甜点啊？我做给你。你现在是病患嘛。”
他想了下，“椰香果酱曲奇。”
他还真能挑……明汐嘴角轻抽，“知道啦。”从他腿上跳下，“等着啊，本姑娘今晚就给你送来。”
自西辰屋里出来，明汐走在回房的路上渐进沉思。西辰不可能一点线索也没有，他刚才的语气分明是想到了谁，只是，对方的身份，好像让西辰都忌惮到思考一夜仍不敢确定。
明汐几乎排除凶手是西家以外的人的可能，因为她昨夜刚被公布与西辰的关系，不可能当晚就遭暗杀，且暗杀她分明没有任何好处，还会被西诀认成眼中钉，谁那么傻？！可要在西家里，谁又那么恨她呢？恨到这个暗杀虽然危险，却略显粗糙，甚至……有些急促，像是控制不住想杀自己，已经顾不得许多了的感觉。她保证，一定有比这个暗杀更绝妙的办法，这点对方也能想到，只是，他控制不住了？
脚步渐渐放慢，直至停下。几个片段此刻全部浮现，她那次送蛋糕时西辰的异常，她去见莫漪时，那个对自己有莫名敌意的晏英，还有宴会前，那隐约的寒意……
会不会是一个人？从一开始就在观察她，终于到西辰要公开自己的身份时，控制不住要杀自己了。想到此，明汐抬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她迫不及待地要看宿夜给她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