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下次你生(1 / 1)
“稳婆?!”
“什么?!”
苍耳的一句话让所有人瞬间都揪起了心,下意识的盯着她的肚子,这不是才七个月吗?怎么回事?
“怕是早产!”原本这队伍里也就只有那老婆婆和菊儿两个女的,那些个大男人老头子的哪里会想得到那么多?至于菊儿,这丫头正忙着掏药丸儿,也是关心则乱,因此反映最快的也就只有那老婆婆了。
“啊?那怎么办?”风祭惊慌的叫道,扶着小脸一阵阵发白的苍耳,只差没有跳脚了。
“带着人到最近的城镇上找稳婆!”老婆婆是唯一一个稍稍镇静的人了,她说完了这些,立刻叫人去做了一副简易的担架,然后将苍耳放了上去,自己和周通两人抬着,施展起轻功就往镇子里面跑。
风祭和菊儿紧跟其后,其他的人,一部分留下和姜亥继续挖掘,另一部分,则是紧跟着周通他们而去。
寒日找到他们落脚的地方的时候,苍耳他们也是刚刚才到没有多久。
阵痛刚过,苍耳在菊儿的帮忙下勉强喝了些粥,然后躺在了床上,脸色煞白。她知道自己的疼痛还远远的没有边际,阵痛隔上半个小时就来一次,折磨的她就快没有力气了。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听稳婆的话,努力的积攒力气,为下一次的痛苦做好准备。
“怎么会现在就生了?”寒日扶着胸口问道,面具下面的面孔满是苍白。他受了很重的伤,毕竟正派的人要多太多了。可是他刚刚突围出来,就有人来通知他,苍耳要生了!在这种时刻,他怎么还可能坐得住?
风祭担忧的看了看屋子里面,又看了看嘴唇发白的寒日,再看看刚刚才赶来的也在看着自己的外公,苦涩的道:“说是因为情绪波动太大,动了胎气……”
“那……”寒日刚想问问她怎么样了的时候,屋子里面的人却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痛楚!
“啊!呜呜……”后面的声音渐渐的低沉了下去,只是偶尔的发出一声声压抑不住的痛苦的呜咽声。
寒日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他猛地就向着屋子里面冲去,却被出来端水的一个丫鬟拦住:“不能进!不吉利的!”
“让开!”这个时候还说什么极不吉利?他本来就是魔教的头子,还管什么规矩!讲什么风水!说完,他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女子,推门便冲了进去!
屋子里,菊儿正一边擦着苍耳额头的汗水,一边带着哭腔的叫道:“小姐,小姐,你疼的话就叫出来啊!你不要忍着啊!不要咬着嘴唇!小姐,求求你了,你叫出来啊……别这样……”
另一边,稳婆正轻轻的按摩着苍耳鼓鼓的肚子,然后一边翻开苍耳身上的薄被查看宫口的情况,一边指挥着苍耳呼吸的节奏:“夫人,加把劲儿,这次看来是要生了。来,跟着我,吸,吸,呼,吸,吸,呼……”
苍耳此刻疼得已经没有什意识了,她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要听稳婆的话,照着她的话做,然后顺利的生下她的小猴子……
寒日心疼的顿在了床边,他看着苍耳惨白的脸色,伸出了手,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稳婆眼尖的看见了他,惊声叫道:“男子不可以进产房,快出去!”她说着,手中的工作便有些懈怠,苍耳立刻被一阵锥心的疼痛刺激的再也忍不住,惨叫声冲口而出。
“啊!”
“她若有事,我诛你九族!”寒日被苍耳的这一声痛叫搅得是心神不宁,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理会那婆子,厉声吼了一嗓子,然后飞快跪在了床边,伸手将苍耳紧紧抓着床单的手握在了手里。
“丫头,我在这里,丫头,你看看我。我在这里陪着你。”他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一些,只是那明显颤抖着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紧张惶恐的心情。
苍耳侧过了头去看着寒日,隐约只看见了一个模糊的轮廓,可是他温暖的声音还是让她混沌的脑子微微的清醒了些。
“你……还……还活着。这……真好……唔……”她咬紧了下唇,将所有的痛呼都烟回了肚子里,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
“乖,张嘴,不要咬着自己。”寒日心疼的说道,然后小心的掰开了她的嘴,将自己的手腕伸进了她的嘴里,“咬我好了。”
苍耳灰蒙蒙的眼睛里满是水汽,腹间的疼痛和下体撕裂般的感觉并没有让她有什么犹豫,下意识的就狠狠的咬下!
血腥味,瞬间就充满了口腔。
“开了开了!夫人再加把劲儿!”那婆子看清了寒日那一身血迹,面带面具的样子,自然再也不敢说出什么其他的话来,也更不敢怀疑他说的话的真实性,急忙使出了最大的劲头儿来给眼前的这位小夫人接生。
“这位老爷,你还是劝劝夫人,叫她叫出来的好。”那婆子被寒日血淋淋的手腕吓到了,她看着连嘴角都没有抽一下的寒日,小心翼翼的建议道:“夫人得跟着老身的节奏呼吸,这才能攒足了力气来生孩子啊!”
“小姐,你叫出来吧……”菊儿也是急忙叫道,但是眼睛却看着寒日,“姑爷,你劝劝小姐啊!”这人对小姐的情义已经不用再怀疑了,所以她认这个姑爷,不管他以前是不是小姐的师父,这都不重要了,只要小姐幸福,那些世俗又算得了什么?!
寒日闻言,急忙在苍耳的耳边说道:“丫头,听见了吗?你痛的话就叫出来!乖,我在这里陪着你呢,你叫吧,没有关系的!你若是怕被人笑话,那也没有关系,我们杀了他就是!”
屋子里的人都忍不住抖了抖,恐惧的看着那个正温声细语的说着话的男人,再看看他那一身带血的衣服,嘴唇都有些白了。
苍耳忍不住勾了勾唇,虽然很快就被疼痛变成了龇牙咧嘴,但是心中的那一点儿怨言却是稍稍的减轻了些。
一个女人拼死拼活的生孩子,男人却屁事没有,说心里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可是这个人没有管什么世俗的就冲了进来,甚至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来,让她忍不住心情好了些。
“啊!”她刚刚建立起的一点好感很快的就被剧烈的疼痛击打的风消云散,然后是满满的痛楚和怒气!
她伸手揪着他的领子,声嘶力竭的叫道:“下次你生!你生!疼死了!啊!为什么要我生?!啊……”
屋子里的人们再一次被震惊了,呆了呆,然后皆是在男人冰冷的眼光下赶紧继续手中的工作。
“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寒日看见她终于不再忍着并大声的叫了出来,脸色也随着变得好了些,心中不禁大定,哪里还管苍耳这时候说的什么话?只是愣愣的应了下来,嘴角边勾起了一抹有些傻气的笑意。
“嗤。”饶是此刻处在这样紧张的环境里,菊儿依旧忍不住笑了一声,想不到他们鼎鼎大名,威名赫赫的寒大教主竟然会同意下次自己生孩子!
屋外,风祭紧张的盯着屋子的房门,每次里面的人出来的时候,他都透着门缝往里面看,真是恨不得学寒日一样也闯进去。
“你妹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让她接受那寒衣教小子的绝好机会。”萧敬轩在一旁缓缓的说道,听语气觉得他似乎是很淡定的,但是他的眼睛却是和风祭一样,每次都往门缝里面瞄。
“外公,我知道啊。”风祭皱着眉头说道,“可是,妹妹她……”
“她会没事的,”萧敬轩道,“她一向都是个坚强的孩子。”
苍耳遍体的筋络都在她薄嫩的皮肤底里暴涨着,可怕的青色与紫色,象受惊的水青蛇在田沟里急泅似的,汗珠站在她的前额上象一颗弹的黄豆。她的四肢与身体猛烈的抽搐着,畸屈着,奋挺着,纠旋着,仿佛她垫着的席子是用针尖编成的,仿佛她的帐围是用火焰织成的;
那个平日里可爱,干净的人儿,现在在绞痛的惨酷里变形成了绝望的母兽。
她的眼,一时紧紧的阖着,一时巨大的睁着,她那眼,原来象冬夜池潭里反映着的明星,现在吐露着青黄色的凶焰,眼珠象是烧红的炭火,映射出她灵魂最后的奋斗。
她的原来樱红色的唇,现在像是炉底的冷灰,她的口颤着,发出了声声撕心裂肺的惨痛叫喊。
她的发是散披着,横在口边,漫在胸前,象揪乱的麻丝,她的手指间紧抓着几穗拧下来的乱发……
她是那样痛苦的叫喊着,挣扎着,偏偏在每一次就要力竭的时候再生出些力量,努力的给予自己身下的孩子更多出来的能量。
“夫人,已经看到头了!”那婆子欢喜的叫道,“夫人再使些力气,孩子马上就出来了!”
苍耳微微的眯着眼睛,身体的疼痛已经让她的神经变得有些麻木,她机械的听着稳婆的话,手紧紧地抓住身后的人的衣服,仿佛那就是她唯一的依靠和力量的源泉。
她的叫声渐渐的弱了下来,她开始怀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
“我可怜的孩子……”一个飘渺的声音穿进了她的脑海,她机械的使着劲儿,感觉到下体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就滑了出去。
“出来了,出来了!”一个惊喜的声音蓦地响起,然后是小孩子如猫儿般的哭声。苍耳努力的睁开了眼睛想要去看看她的小猴子,可是意识却渐渐的沉入了黑暗之中,她唯一听见的就是一声悲痛的嘶吼:“丫头!”
风祭和萧敬轩听到了寒日的叫声,均是一愣,然后飞身闯进了屋子。床上的苍耳安静的睡着,濡湿的头发散开在枕头上,映着惨白的小脸,显得娇弱可怜。
风祭一把将寒日推到一边,伸出颤抖的手探上了苍耳的脉搏。脉象虽然很弱,但是却是十分的有规律,显然并没有什么大碍。
“没,没事。”风祭转过头对身后惊吓过度的众人说道,然后第一次对自己的大师兄动了粗,一脚踹了过去:“只是晕过去了!你叫那么大声做什么?”
寒日根本就没有理会风祭飞来的一脚,任他踢在了自己的身上,却是自顾自的把了把苍耳的脉象,发现果然如风祭所言,不禁有些赫然。
“恭喜各位,是个千金。”那婆子也是送了一口气,缓缓的活动了下僵硬的身子,抱着已经清理干净的孩子走到了那个看着最为正常的男子,也就是风祭的身边:“长得很像夫人呢。”
风祭看了看那襁褓里的小婴儿,不禁皱了皱眉头,皱巴巴的,哪里像自己的妹妹了?他怀疑的看着带着面具的寒日,难道这孩子是随爹的?这么说,大师兄是不是长得……
“你这小子!你小时候还不如她呢!这孩子不知道比你好看多少倍了!”萧敬轩一眼就看出了风祭心里想的是什么,一巴掌拍在了风祭的脑袋上,然后小心地接过稳婆怀里的小婴儿,抱着她走到了苍耳的床边,将婴儿放在了苍耳的身边。
“刚刚生下来的孩子都是这样的,过些日子就好了。”那婆子在后面笑着说道,这样的事情她见得太多了。
寒日伸出了手,小心的抚摸着婴儿嫩嫩的小脸,看着眼前一大一小的两张睡颜,嘴角勾起了一个大大的弧度,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的幸福过,他觉得,这两个女人,就是他今后的所有了,她们就是他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