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老娘弃权行不行?(1 / 1)
大概要从五年前说起。
五年前,我英姿飒爽的三师姐,爱上了个凡人。
其实,动凡心并不是什么天打雷劈的事情,没入过红尘,凭什么说看破红尘呢?所以,我们大家都鼓励她去看破一把,三师姐一合计,这事儿划算,收拾收拾就去了。
我估摸着最多过个几十年,等那凡人寿数尽了,三师姐也就回来了,到时候红尘也历了,情劫也经了,对修为定然大大的有帮助。
没成想,没等她回来,五师兄先后悔了。
那几天,五师兄着了魔似的,向我们反复说:那男人不过一介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读书其实也不在行,在行他早就去考状元了,这是个没用的男人;其次,那男人是个凡人,看着也没有修真的慧根,日后不能与三师姐一般长生,三师姐必然地要伤心;最后,还把师父夸得像朵花儿一样,说什么必不会让座下弟子委屈了等等、等等……。
总之一句话,要把三师姐接回来。
当时山上也就师父、二师兄、四师兄、六师兄、我这几个闲人,撇开一心扑在丹炉上的六师兄不谈,我们剩下的4个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他抽的什么风。
只有四师兄明白,他背着人和我说:“小五这是心里有你三师姐呢。”
“那就把三师姐接回来呗,大不了用点法术,把那男人的记忆消掉。”我正愁没地方练练手。
“不行。”四师兄摆摆手,道:“依我看,这是个劫,不但是你三师姐的劫,连小五也在里头。”
我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按照修真的传统,“劫”这个玩意儿,只能躲,不能“逆”。也就是说在事件没触发之前,你躲了,那算你运气;但是事件已经触发,就只能顺着事件的发展,渡过这个劫,如果硬要用法力逆转已经发生的事情的话,就会发生更加严重的事件,也就是“劫”将变成更大的灾祸。
最后,四师兄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只好对我说:“你帮忙看着他一点儿吧。”
我哪能看得住?只好搬到酒铺和他一起守着山门吧,好歹有个人看着,五师兄也不会太出格,顺便也当当心灵垃圾桶,让他有个倾诉的地方。
后来的事情,我也只是知道一部分,记忆特别深刻的就是四年前八月十五那天,五师兄喝得烂醉,是因为那天三师姐终于和宋青嵩成了亲。
我也知道五师兄每次所谓云游,必定是要去看看三师姐的,当然,他每次在碰了墙壁之后,总会回凌云山来,喝酒吃肉,养好心灵创口再战江湖。
通过五师兄喝醉后的只言片语,我大致知道一点儿三师姐的情况。
她和宋青嵩成亲之后,宋青嵩考中了举人,选了个小官,带了三师姐去驻地,夫妻两个生活得如何,看五师兄每每回来都是闷不吭声,就知道还不错。
近一年来,五师兄也去的少了,我还以为他放手了,现在看来不是放手了,而是给三师姐挖了坑了。
以今天三师姐悲愤的样子看,这坑不单挖得深,还挖得隐蔽,三师姐毫无疑问是掉下去了。
对于三师姐来说,亏是可以吃的,仇是一定要报的,所以她手中的烈焰赤蛇鞭往五师兄招呼过去的时候,门下众多师兄弟妹们,都很有默契的往一边闪人了。
三师姐和五师兄打的煞是热闹,一道红光一道金光,在半空中纠缠着颇有些翻江倒海,石破天惊的势头。
大师兄却皱着眉头:“三妹和老五似乎没什么进步啊?”
我看到师父脸上非常可疑的浮起两团红云,我说师父啊,对着你自己的徒弟,你尴尬不好意思什么呢?
你不是早就习惯了,你手下的徒弟不都是些不思进取,混吃混喝,不务正业之徒吗?
四师兄收到师父求救的暗号,翘着兰花指一跺脚:“这个三姐和老五也真是的,大师兄难得回来一次,居然敢当着大师兄的面打架,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点规矩都没有,二师兄啊,你赶紧去将他们拉开吧。”
大师兄眼光在四师兄身上转了一圈:“老四啊,不如你上去露两手给我看看?”
四师兄不露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哎呀,劝架不是我强项呢。”
挑拨离间,无事生非才是你专业吧?
我识相的在这诡异的气氛中闭嘴装矜持,眼睛却忍不住好奇的滴溜溜转。
“就当是同门切磋好了。”大师兄很淡然的说。
同门切磋?
我抬头望向云端,怎么我看着三师姐真有灭了五师兄的心呢?
二师兄已经憨厚的摸摸头,一晃手拿出了他的兵器宝刀大夏龙雀,带着四下溢转的银光,轻轻一跃身踏云上了半空。
半空中更热闹了,有时候是三师姐和五师兄合力围攻二师兄,有时候又变成了二师兄和三师姐齐心围堵五师兄,有时候又是五师兄和二师兄并肩抗击三师姐,三个人是十八般武艺尽出,打的酣畅淋漓,气势如虹。
我在下面看的脖子发酸,照这么打下去,我今天的晚餐是别想吃了,厨子还在半空打架呢。
大师兄没有放过四师兄的打算:“看来老二是把他们劝不开啊,老四,你一向最伶俐,去劝劝吧。”
“怎么着也该轮到我了啊。”四师兄一脸苦笑。
这货是个好逸恶劳的专才,论真本事全凌云山上下,我排倒数第一,他排倒数第二,他上去劝架和送死没什么分别。
他驾着云飞了两步,回头眼巴巴看着大师兄,有些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的可怜样:“师兄啊,我身上这件衣服是新置的,我能回去换件旧的来不?”
“我一向不爱听废话。”大师兄言简意赅的说。
四师兄只好抖着他可怜巴巴的小肩膀,一闭眼大喊一声冲向半空:“不准打脸啊。”
半空中彻底乱了。
四种颜色的光乱闪,看得我眼睛发酸。
师父干笑两声:“元铮啊,他们这帮子泼猴胡闹没什么可看的,不如进去让老六给你泡壶好茶,你给为师说说你这些年都干嘛去了?为师可想念你的紧啊。”
大师兄不为所动,目光紧紧锁住半空:“师父,我离开这些年,他们几个怎么没什么长进啊?”
“他们天资有限,哈哈,有限啊。”师父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我。
我忙用我发酸的眼睛继续仰视天空装石像。
在搞不清楚具体情况前,我决定做好背景墙路人甲的角色。
大师兄冷冷的说:“师父,我一走,你就不督促他们练功了?难怪外面都传我们凌云山后继无人了。”
师父的笑声干巴巴的刺耳:“谁说的啊,我不是有你这个好徒弟吗?”
“米小七?”大师兄转头看向我:“你也上去练练手吧。”
你当我们是耍猴戏的啊,还给你点杀,让谁上就谁上?
一来你没砸大把银子包场,二来我们这儿也不对外售票,所以姑奶奶我不伺候。
我和大师兄的目光对视,说实话这位长的很是清俊,难怪能成为近期修真界八卦榜最热聊天话题,可惜姑奶奶我是穿过来的,当年天天对着电视电脑古今中外哪类帅哥我没见过?
我能被你给忽悠了?
我淡定的说:“我不会腾云。”
大师兄眉头挑了挑,还没想到话来奚落我,六师兄已经自告奋勇的站出来:“不如,不如我去吧。”
不等师父和大师兄有所表示,六师兄已经腾起一朵云飞了起来,云带起的风吹到我脸上,我隐约闻到股子烧焦的煤灰味。
六师兄,你有多久没洗澡了?
一个难以抑制的喷嚏,在我决心继续做布景板的时候打了出来,让大师兄又多看了我两眼。
双眉微微皱起。
估计更不待见我了。
我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的继续望天。
也不知道六师兄用了什么好手段,半空的混战停止了,几个人灰溜溜的按下云头来,一个个身上披红挂绿的很是精彩。
大师兄当然不会给他们回去洗漱干净的时间,这个时候他才想起自己算是半个客人,要移动尊臀到大厅用茶了。
师父和大师兄坐着,我前面那几位师兄姐都站着,我也只好站着,大家都是平辈,凭嘛大师兄可以做,我却要做站神呢?
我在心里小小声的问。
大厅里安静的连掉一根针都听得见。
师父干咳了一声:“元铮啊,你下山这三百多年都经历了哪些有趣的事情啊?说出来激励一下你这些不长进的师弟师妹吧。”
“没什么特别的。”大师兄明显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致,端起茶杯皱着眉头:“师父,我不在的时候,你有没有督促他们修行?”
我明显的看到师父端着茶杯的手在发抖,用很不确定的语气说:“有吧。”
他用眼角瞄到大师兄的脸色,又补充一句:“我很忙的,有时候忘记了,也是很正常的啊。”
自从我山上一来,就没看到你老人家亲自来指导过我们修行,一忘就是一百多年,师父,其实你是不想做吧?
大师兄盯着师父。
师父很自觉地说:“那个……是我错了。”接着眼巴巴望着大师兄。
到底谁才是凌云山宗主啊?
我无语的在内心掀桌子,翻白眼。
大师兄看似闲聊的说:“既然我回来了,自然会替师父操心诸位师弟师妹的修炼,师父请放心。”
师父是很放心,可惜我不放心啊,我糜烂悠闲的生活难道就要结束了?
我眼风一飞,个个低眉顺眼的,指望他们我只能等死了,我就不信大师兄还能把我怎么样,闲闲的开口:“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大师兄现在已经是元君了吧?那这么好意思让大师兄你天天到凌云山来指导我们呢?大师兄不是该在你的洞府潜心修行更上一层楼的吗?”
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你自己已经开府了,凌云山也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大师兄不看我,而是对师父说:“师父也是这个意思?”
师父一点气节都没有的说:“元铮肯指导你们,是你们的福气,小七,乖,不要淘气哦。”
“也不是我爱多管闲事,可凌云山毕竟是我师门。”大师兄放下茶碗:“最近仙界不少神仙下凡历劫,仙界人手短缺,近期会放出一批飞升的名额,我希望各位师弟师妹都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五师兄立刻说:“多谢大师兄美意,我们……”
他挤出一个干笑:“我们自然应该努力修行,不浪费大师兄你的一番苦心。”
四师兄也忙说:“我早就想好好修行了。”
二师兄收起宝刀,拿出围裙往腰上系:“这么值得庆祝的事情,我去弄两个好菜。”
三师姐眨巴眼睛,语气无奈实则得意的说:“大师兄,我在渡劫呢。”
六师兄声音小的几乎让人听不见:“我也会努力的。”
一群没骨气的。
我头一偏,挑衅的看着大师兄:“我功力低微,根基又浅,就不给凌云山丢人了。”
老娘弃权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