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唉声叹气（1 / 1）
学堂里，众人正在为昨日的事情议论纷纷。
“傅公子，你说奇怪不奇怪，死了的人还能活过来，这是不是所谓的借尸还魂？”沈思齐坐在傅睿恒身旁，虚心的请教着。
“还你个头！”较为瘦小的裘霸天取出嘴里的茅草，大声的接过话。
“你这个黑小子，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沈思齐立刻变了脸色，都两年了，这黑小子狗嘴里依旧吐不出象牙。
“说什么呢？”裘霸天火冒三丈，高声嚷道，“你再说一个‘黑’字试试，看小爷我不打得你满地的牙齿！”
“天爷，是‘满地爪牙’。”同桌的柳复生眸子里闪着诚挚的光，一脸认真的纠正着。
“这个我当然知道，把牙齿打得满地都是，自然得‘满地找牙’。”裘霸天黝黑的脸上透着一股子骄傲，好歹也在书院混了两年，所谓‘近猪者吃’，更加上同屋柳复生柳书呆的帮忙，这些个简简单单的四字短语，他多多少少也懂得一点。
裘霸天的话音刚落，便是哄堂的大笑。
“草包！”沈思齐语气里满是鄙夷。
声音不大，却被某人听得一清二楚。
“姓沈的，我灭了你！”裘霸天拍案而起，拔腿便向沈思齐冲去。可刚跨出一步，便被柳复生给拦腰抱住。
“放开！柳书呆！”裘霸天恶狠狠的命令道，原本就黑的脸又黑了几分。
“不放！”柳复生语气强硬，不肯松手，更何况……更何况天爷的腰出奇的细，抱起来挺舒服的。
“无聊！”沈思齐懒得搭理这搂搂抱抱的两人。
黑脸气得发红，被困住的裘霸天，只能够在原地对着空气拳打脚踢，毫无形象可言。
“天爷，冷静点。兄弟阋于墙，子会心寒的。”吃不消的柳复生仍死死的抱着，连声劝说道。
“去，谁跟他是兄弟！”裘霸天和沈思齐同时出声，难得默契。
又是一番挣扎，挣脱不开的裘霸天随手抄起桌上的书，就朝沈思齐砸了过去。哪知中途却被柳复生胡乱一挡，那本书便径直冲傅睿恒的冷面而去。
“子啊！”柳复生心里哀叹，他犯大错了，他犯大错了，他犯下大错的右手，一定会被冷面阎王给生生卸下来的。
裘霸天也没了刚才的气焰，心惊胆战的愣在原地，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那个冰块脸，只要那冰块脸一个冷冷的眼神，他都会怕得手心冒汗。弟兄们都说他抗大刀的老爹可怕，可跟这个冰块脸比起来，他那老爹也不过尔尔。
一直在旁边看着好戏的金来多，这会儿暗沉瘦削的脸上竟生出几分幸灾乐祸的笑意。
沈思齐本欲出手拦住那本凶器，岂料慢了一拍，凶器直逼傅睿恒的俊脸。
面不改色，傅睿恒只轻轻一抬手，便牢牢的将凶器抓在了手中。
“下不为例。”傅睿恒淡淡的开口，随手一掷，那本书便稳稳当当的落回了裘霸天的课桌上。
吓傻了的裘霸天愣愣的直点头。心有余悸的柳复生拍着胸口长长地松了口气。没看成好戏的金来多，很是失落。学堂里的其他人，也没闲着，马屁此时不拍，更待何时。
“傅公子，好身手啊！”
“傅公子，文武双全，人中翘楚，是应天之光，社稷之福啊！”
“傅公子，是我辈的楷模，若能及上傅公子的丝毫，我辈就心满意足了！”
“对对对，傅公子不止文韬武略，还心胸宽广，虚怀若谷，真是万分难得，万分难得！”
“够了！”沈思齐见傅睿恒面色越发冰冷，赶紧出声压下这些马屁声。两年的室友，他还是看不透傅睿恒，但傅睿恒喜欢清静，这点他倒十分清楚。
众人谄媚的笑僵在脸上，不自然的扯着嘴角，尴尬的拿起桌上的书，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
学堂里，开始了漫长的沉默。
低沉的钟声响起，廖夫子双手放在背后，笑意盈盈的迈进了学堂。
“孺子可教也！”满意的捋着山羊胡子，廖夫子眼里隐约有泪花，都两年了，这还是学子们第一次如此安静的等待他来授课，看来他已经获得了学子们发自肺腑的尊重，也不往他两年来的谆谆教导，诲人不倦，不容易啊，不容易啊！
“同学们！”廖夫子万分激动的说着，“拿出书本，今天我们……”
“夫子！”金来多还不待廖夫子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语。
“金同学，什么事啊？”廖夫子和蔼可亲的问道。
“肖逸楚和他的妹妹怎么没来？”
“他妹妹，哎，不是昨日溺水已经没了吗？”廖夫子神色哀戚，那么个乖巧的女娃怎么说没就没了，昨日雨来之前他就离开了，还不知道这肖逸楚啥时候才能想通走出房门。
“对呀，金来多你又何必多此一问，勾起大家的伤心事。”裘霸天扭过头，不怀好意的笑着。
“唉！”金来多重重的叹口气，“是我错了，大家见谅。”
“唉！”整个学堂一片哀声叹气。
“唉！”廖父子也被感染，捋着胡子不住叹气。
“唉！”沈思齐望着廖夫子，唇角带着嘲讽的笑意。
“夫子，其实，其实……”看不下去的柳复生倏地站了起来，开口欲道出实情，却被裘霸天狠狠的一踢，便趴到了桌上，牙齿咬到了嘴唇，鲜红的血冒了出来。
“书呆子，我不是故意的。”裘霸天借着给柳复生擦拭嘴唇的机会，凑到柳复生面前小声的威胁道，“要是敢讲出来，你就睡一个月的地板。”威胁完，裘霸天还万分愧疚的轻声安慰道，“痛不痛？痛的话，我陪你去医舍。”
这没心没肺的裘霸天都知道关心人了，廖夫子很是欣慰的捋着山羊胡子，看来这都是他教导有方的结果啊。
柳复生受伤的嘴唇高高扬起，眸子里泪光点点，好不委屈。
“得了，得了。”裘霸天实在看不下去柳复生那娇气样儿，站起身就把柳复生往外拖，“我们这就去医舍。”
“去吧，去吧。”廖夫子连声允许。
二人刚走出学堂，一段对话便传入众人耳里。
“你要对我负责！”含糊不清的声音。
“行啊！”一个不以为意的声音，“你打算让我怎么负责？”
“我嘴唇受伤了，不能多说话。”含糊不清的声音继续，“睡觉之前，可不可以不背《三字经》？”
“可是，爹发过话，《三字经》背不好，就不准我回家！”
“可是，我都背了两年，你还是不会。”含糊不清的声音继续，“也不差这十来天。”
“不行！习惯了，你不背，我睡不着。”
“可是，我的嘴唇受伤了。”
“那你想不想伤得更重，最好永远都好不了，这样你就彻底告别《三字经》了。”
“不……不想……”含糊不清的声音有些发抖。
“唉！”学堂里的廖夫子捋着山羊胡子，不住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