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爱有多苦涩（1 / 1）

“白晨，你轻点，我呼吸不了了，”小芭用力的挣扎了一下，但她的挣扎在白晨禁锢的双手中根本丝毫不起作用。

白晨稍微松了松手，还将小芭紧紧的拥在怀中，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是幸福吗？是心疼吗？是他的小羽吗？是被他弄丢的小羽吗？此刻他怀中紧紧相拥的，是那个连思念也会痛的人吗？他不想去思考，他要将小羽紧紧的抓住，紧紧的抱住，再也不能让她有机会丢失了。

此刻的小芭说不出来的紧张，她兴奋的小脸上满是幸福的光芒，不安的心脏胡乱跳动着。

“白晨，你突然怎么了？你不是对我很冷淡的吗？”小芭大脑中仅仅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让她在此刻不识时务的问了个问题，或者说她听到了白晨口中低喃的，似乎不是“小芭”好像是“小羽”。小芭仰起通红的脸颊，好奇的盯着白晨。

感受到怀中人紧张的目光，白晨睁开双眼打量了一下自己怀中仰起的脸庞，他突然松开了双手，原本兴奋不安的双眼一下子恢复了冷静淡漠，白晨二话没说，转身大踏步消失在雨中，只留下一脸茫然的小芭，孤身在雨中，纠结在一团团的疑问里。

几分钟后，小芭拨通了白晨的电话，“嘟。。。嘟。。。嘟。。。”电话那头持续的嘟嘟声，一直没有人接，一个、二个、三个……打了多少个小芭也记不清了，直到最后，电话里终于传来“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小芭的心又一次无奈的叹息了。

有些问题，如果当事人不解释，其他人永远也猜不透想不明白。小芭再怎么用力思考，再怎么翻阅资料，她也永远不能理解白晨的突然相拥和突然离开。但在这次的爱情上，小芭已经决定竭尽所能了，所以第二天的晚上，小芭等在了白晨必经的路口。

又是这个路口，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分别的路口，这是小芭声称的第一次约会的路口，小芭呆呆的站着，她仿佛看见那是夏天，同样的路口，同样昏黄的灯光，有一个女孩子，穿着白色背心、小小牛仔裙和凉拖，正幸福而紧张的看着身旁的男子，男的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装，懒懒的靠在旁边的栏杆上，夜，光影摇曳，女孩站得直直的扯着身上的白背心，一脸兴奋的问男子“你看，这就是你说的那件衣服，我跟你讲过的那天买的，怎么样？”

感觉到男子的目光突然打量到自己，女孩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但她还是昂着头，笑着问，她紧张的情绪悄无声息的被夜色掩埋。

小芭静静的看着，看着几个月前的自己与白晨，原来那时的自己是如此的幸福，几个月前自己还能拥有和他炫耀聊天的机会，现在呢，白晨躲自己像在躲瘟疫，为什么呢？小芭明明能感觉到白晨是动了心的，是喜欢自己的，可是为什么到了现在这一步，是因为自己太任性吗？是因为太不懂事吗？大概是自己亲手葬送了这个世界上第一次想珍惜一生的爱情吧！

白晨还是按点下班，走着每天同样的道路，经过同样的路口，他这几天心情总是不平静，或者说从和小芭有联系的时候开始，他的心情就开始不平静了。

最初的短信聊天，他不能否认是挺聊得来的，也许是一个人过了太久，他对手机那头的女孩是有期待的，然而见面时给他的冲击太大了，不是因为小芭多丑或是多漂亮，而是她那与小羽似曾相识的脸庞，是她虽然极其紧张还故作冷静的态度，让白晨觉得与小羽太过相似了。所以白晨静静的看着小芭说啊说，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小芭因为紧张而语无伦次得小胳膊乱甩，就像当年，他也是这么看着小羽。

然而，看着看着，白晨心里的恐惧就悄无声息的滋长起来，他开始害怕了，往事的阴影开始在他的脑海里重现，瓢泼大雨，满地的水，满街的红色，流泪的脸庞，无力的解释和呐喊……往事开始越来越清晰。

“天色不早了，你怎么回家？”白晨慌忙打乱了小芭的讲话，他要将往事打断。

送走小芭的白晨孤身一人沿着街道走着，往事的幸福夹杂着恐惧在他心头脑海里随着血液来回滚动，他需要冷静，那是他离开心理治疗室多年后，第一次被往事纠缠住，他需要借着夜晚的凉风来平复自己的情绪。

因为刚开始就对小芭有了这种不一样的情绪，使得白晨即想靠近小芭，又不敢靠近，纠结了很久后，他决定自己不采取任何行动了，一切看天意吧，既然天意让小羽离开，又让另一个相似的人到来，该如何，一切就看天意吧！

然而天意总是弄人的，小芭每天都给白晨打电话，讲冷笑话，讲生活中发生的趣事，询问遇到难题的解决办法，一天一天，白晨越来越沉浸在这种幸福中，有人关心，有关心的人，因为只是电话联系，所以没了相貌的影响，白晨越来越发现小芭性格与小羽是不同的。小羽是从小被父母宠着长大的，离开家后，小羽又被自己捧在手心里，所以小羽是脆弱的，像一块水晶，因为从来不问世事所以透明美丽而易碎。而小芭因为生活经历的迥然不同，一个人在外上学，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工作，所以小芭遇到问题时总是坚强的，像一块琥珀，一种历经锤炼的美丽，而他，正在被这块琥珀一点一点的吸引着，可他却没发现，水晶和琥珀一样，都是冰冷的。

然而这种吸引越多，白晨就越害怕，害怕那似曾相识的声音和脸庞，虽然是两个人，但小芭的声音和脸庞，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那远在天国的小羽。喜欢小芭越多，他越觉得对不起小羽，而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那场瓢泼大雨，也越来越清晰，导致他的失眠开始越来越严重，只要闭上眼睛，脑海总全是红色，满世界的红色，做的梦全是小羽在大雨中瘦弱的身影，全是小羽哭泣的脸庞，他快崩溃了，无奈之下，他又迈进了当年的心理治疗室，这么多复杂的情绪，他只能对小芭越来越冷淡，是的，这样的爱情，他要不起，也不敢要。

白晨还是安静的走着，熟悉的道路，熟悉的场景，他远远的看到了那个路口，那个被小芭骗到这里的路口，小芭还嚷嚷着说要开始第一次约会，白晨无意识的扯了扯嘴角，连自己也没察觉到脸上淡淡的笑容。突然，他发现了在熟悉的场景里多了一样东西，是一个安静站立着的身影，在瑟瑟的寒风中，那个身影穿着厚厚的大衣，全身被帽子、围巾、手套牢牢的裹着，全副武装的身影，让人感觉这是一个很怕冷的女孩，而那昏黄路灯下安静站里的声影，除了无止境的寒冷还有孤独。

白晨停下了步伐，他认识这个身影，是小芭，她怎么会在这里呢，看着这个孤独寒冷的身影，白晨好想冲过去紧紧的抱住她，然而他却本能的停下了脚步，是的，他害怕了，他的喜欢和害怕是成正比的。

白晨站了一会，看着远处路口那个孤独的身影，他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他需要从另外一条道路绕行了，现在他还没有勇气去见小芭。

而呆呆的小芭，还站在路口沉浸在回忆的幸福中，没有看见走过来又绕远了的白晨，她也从来不知道白晨的纠结情绪，是的，从来就没人跟她讲过，她又怎么能知道6年前的事情呢，又怎么知道当年的事情会给白晨造成这么大的阴影呢，又怎么会知道自己与小羽音容相貌上如此相似，连向白晨表白的方式也如出一格呢？

夜越来越凉了，街道上行走的路人越来越少了，小芭看了看手机，快11点了，是啊，平常这个时候，白晨早就回家了，她拿出手机，拨通了白晨的电话，电话意外的被接通了。

“喂，白晨，在干什么呢？”小芭捂着冻僵的脸颊，故作平静的问。

“刚回来正准备洗漱，怎么了？”白晨透过窗台盯着小区的门口，他从回来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正在抱怨呆呆的小芭怎么还不知道回来。

“没事，就是问问，外面好像挺冷的，怕你还没回来！”小芭强忍着泪水，又一次没等到白晨，自己应该早就麻木了啊，怎么眼泪还是这么多，真是不争气。

“哦，我回了，”白晨语气冷淡的说，眼睛还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小区入口，他无能为力，连一句安慰的话也不能说出口，在他无能为力的时候，最好还是什么也不要做比较好。

“恩，回了就好，晚安，”小芭忍着抽噎的语气挂了电话，她一步一步的往回走着，眼泪不听使唤的往外流着，自从认识了白晨，她的眼泪史无前例的多了起来，而且越来越喜欢在不经意间滑落。

一路擦着泪水，抽抽噎噎的往小区走着，大概这就是缘分吧，有的人离得并不远，却感觉像在海角天涯。

终于看到小芭的身影出现在小区门口，白晨放松的吸了一口气，然而就在几秒钟内，他的精神再一次紧张起来，因为他看到小芭好像在哭，不是好像，是确实，小芭不停的用手擦着眼泪，虽然隔得比较远，但白晨依然能看到那微微抖动的肩膀，他突然觉得好无力了，如果自己真的不能去爱她，又何必给她希望让她难受呢！

第二天，白晨上班时敲响了经理室的门，“周经理，你上次说给我介绍的人，现在还能帮忙引见吗？”

“恩，昨天我还见了她呢，还是单着呢，条件相貌家庭背景都特别好，人更是没得话讲，怎么了，想通了？”周经理咧着一口的白牙笑眯眯的说。

“恩，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们介绍介绍，”白晨扬着笑脸诚恳的说。

“好啊好啊，没问题，小白啊，看到你终于肯去相亲了，我真是开心啊！”周经理笑得就像一尊弥勒佛，眯得只剩一条缝的双眼，仿佛看见白晨正站在教堂穿着白色的结婚礼服。

那晚没等到白晨后，小芭好几天都没给白晨打电话，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小芭总在练习离开白晨，虽然每次都以失败告终，但现在也能忍个3、5天不联系白晨，这也算是收获吧。这几天小芭的情绪非常低落，这段时间小芭的情绪都是低落的，很少看到她笑，走路的时候人就像灵魂游离了一样，搞得周围的同事还以为她生病了。

这天，小芭又魂不守舍的在小区内游荡着，不知道这是今年的第几场雪了，路旁的松树上还积着厚厚的雪，天空又迫不及待的飘起了雪花，小芭摘下手套，伸出手指，一片雪花安静的落在了她的手掌上，瞬间就融化了，什么感觉也没有，小芭还是伸着手指，看着一片一片的雪花飘落在手掌上，手指间，然后又悄无声息的融化，这是一种别样的美丽。

“不冷吗？”一个熟悉得让人心痛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白晨，”小芭在抬头的瞬间欢快的叫着，而那种兴奋，在看到白晨胳膊上挽着的手时，冷冻在了脸上。

“怎么了？”白晨看到了小芭的表情变化，意识到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臂，他的眼中划过一丝不忍和难过。

“她，是你…很漂亮！”小芭想说很多想问很多，然而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还能说什么呢，今年的冬天真的太冷了，小芭冷得哆嗦了一下。

“谢谢，前几天我们经理介绍认识的，她叫…”白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说其实自己不喜欢她，其实是想让小芭死心离开自己，其实是害怕看见小芭流眼泪，可是他能说什么呢，既然不能给小芭爱情，那再多的解释也是多余的。

“你们很相配，我还有事，先走了！”小芭慌慌张张的说完这句话，看也没看那个女的一眼就匆匆转了身，而眼泪，就在转身的刹那疯狂跌落，她孤独寒冷伤心的身影，就这样踏着深一脚浅一脚的积雪，一步一步的远离白晨而去，单薄、脆弱、飘渺。

白晨看到了小芭转身时滴落的眼泪，他只能看着，只能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的思维停止了，看着那越来越远，越来越飘渺的背影，白晨的心猛的剧烈抽痛着，有两个身影在瞬间重叠了，当年的小羽，也是这样哭着哭着离自己而去，也是这样的单薄、脆弱、飘渺，一滴眼泪悄然从白晨的眼中滚落，滴落到积雪中，瞬间就不见踪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