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1）
他是来杀我的吗？因为知道我还没有死？这是此刻的我唯一能想到的原因，毕竟我本该葬身海底。如果不是恰好被那少年救了，我绝不会在这里。因为是库洛洛所做的事，所以他也该知道的吧？
并不感到害怕。也许，还有些庆幸也说不定。能够再度见到他，是我从来没敢奢望过的事。即使已经无法再站在同样的位置面对对方，仍渴望能再度看见──即便只是一眼也好。
不是不害怕现今对方的眼神已然冰冷，只是无法抗拒那仿佛伸手就能触及的距离。
我没有开口，对方却像是感觉到我的视线似的，转过了身。
“小鬼，你醒了？”飞坦走了过来。不是像以往一样以俯视的角度看着我，而是反常地蹲了下来，以那双金色的眼眸注视着我的眼。
我不禁愣住了。
飞坦的眼神之中没有冰冷、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任何与原来不同的地方。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之前的事情只不过是我所做的一场梦。但吹过的风带来刺骨的凉意，却提醒着我这一切皆为真实。
为什么？我不明白。飞坦什么都不知道吗？他不怀疑我吗？而且，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现在，解释一下吧。”看着对着他发楞的我，飞坦这么说着。没等我回应，他便迳自在我身旁坐了下来。
解释一下……吗？压抑着稍稍加快的心跳，我在心中一次又一次地说服自己‘不要抱持着多余的希望’。因为若是有了期望，一定又会……
“你愿意……听我解释吗？”有些颤抖着的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遥远得不像是出自我的口中。明明已经告诉自己不要去期待，仍然抱持着微弱的希望。也因此，害怕着绝望。
“都叫你解释了不是吗？笨小鬼！”飞坦抬起了手，原来是想用力地打一下我的头吧？却只是揉乱了我的头发。
也许我真的很笨也说不定，因为仅仅是这样，就让我几乎忍不住掉下泪来。明明一直都没有哭的，却在这个时候感觉眼眶热了起来，眼中的世界有些模糊了。
低下头稍微掩饰自己的失态，试着让心情平静下来。也许是最后一次的机会也说不定，无论是怎么样的结果，都得要将一切的一切好好传达出去才行。
深吸了一口气，我轻声开口：“也许你不会相信也说不定，但是……”
也许只是想要向人倾诉也说不定，我低声对飞坦说出了所有的事。从我所来自的，与这里截然不同的世界开始，到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来到这里后的一切。快乐的事、悲伤的事、有过的担忧，与有过的幸福。那是认识了他们以后，渐渐改变的世界。
我不知道飞坦愿意听我诉说的原因，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不想去思考任何事情，只是不断不断地说着。生怕只要停下一瞬间，就会从梦中惊醒，然后发现身边依旧谁也不在。
“……就是这个样子。”无论有再多的话要说，终于还是有结束的时候。抬起头望着飞坦的侧脸，我几乎可以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他自始自终不发一语，沉默得惊人。飞坦的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即使这么看着他，我依然无法猜出他此刻的想法。
会相信吗？这样荒谬的事情。
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这一切，却是真实。虽然我也希望他能够相信我，但即使飞坦不愿意相信也无所谓了。至少，他听我说完了不是吗？愿意来到这里听我的解释，光是这样，便已经很足够了。
闭上眼，我静静等待着。
无论是什么样的回应，我不会逃避。
飞坦依旧什么都没有说，却突然抱住了我，力道大得甚至让人感觉有些疼。感受着那种陌生却又熟悉的温度，我忍不住睁开眼，惊讶的同时也带着不解。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你这个笨小鬼！”飞坦在我耳边低吼，不像是愤怒，而是某种不一样的东西。并不是责备，更像是……心疼？是我想太多了吗？那种事情，怎么可能？
第二次了，被他这么喊，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我没有打算反驳，只是不发一语。早就已经有被当作骗子的心理准备，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情形。
稍稍放松手上的力道，飞坦紧紧盯着我的眼睛。那双金色的眼眸之中没有愤怒，而是满溢着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情感。
“为什么从来没有说过？”飞坦这么问着，我却没有回答。
因为明白了这个提问所代表的意义。
“你……相信我吗？”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情才对，我却还是忍不住开口，带着微微的颤音。我还可以期望吗？期望自己能够受到信任，在这种时候？
“骗我？你还没那个胆。”放开手，飞坦弹了下我的额头，然后捏着我的脸颊向两边拉。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多少抗议一下的。但现在，我却没有试图拨开他的手。
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连近在眼前的飞坦的脸都变得模糊了。耳中听见的是自己放声大哭的声音，那是已经好久不曾有过的，自己声嘶力竭的哭声。
为什么呢？在这种时候仍然愿意相信我。
在连我自己都已经放弃的时候，却还愿意对这样的我伸出手。都是因为这样，我才无法再假装自己毫不在意、装出不曾受伤的样子自己欺骗自己。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温柔？为什么要这样让我连伪装都无法继续？为什么，要让我无法压抑那种心情？
“喂！小鬼你哭什么！”似乎被我突如其来的眼泪吓到了，飞坦赶紧放开了手。大声朝我喊着，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我想要停止哭泣，却怎么也做不到。溃堤的泪水止不住，只能任由眼泪恣意地流，直到筋疲力竭。飞坦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在一旁等待着──即便他最不擅长的事情之一就是等待。
终于连哭泣的力气都失去，我的心情也稍微平静了下来。
“谢谢……”我轻声对他说着。声音因为适才的放声大哭而有些沙哑，微弱得不仔细听便难以发觉。
“你这小鬼真的很笨耶！”这么说着，飞坦却撇开了头。
对不起，我是个笨蛋。所以……
“真的，谢谢你。”愿意相信我。就算谁也不愿意相信，只要有你相信我的话，我就能有继续前进的勇气。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飞坦一把拉了过去。
彼此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对方的气息所包围。唇上突如其来的温度彻底剥夺了我思考的能力，脑袋瞬间成了一片空白。
并不算是温柔，生涩而略显慌乱的吻带着专属于对方的霸道。太过靠近的距离，甚至能感觉对方的呼吸。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吓人，将外界的一切声音都压了过去。
飞坦很快地便放开了我，我却仍然什么也无法思考。
瞪大了眼，不知该做何反应的我只是就这么愣愣地望着飞坦。
“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虽说是命令式的语气，但飞坦却连耳朵都红透了。“所以，不准再说了！”
终于反应过来，我感觉自己脸上的热度一下子上升，什么话也说不出。虽然看不见，但我的脸大概全红了吧？甚至不敢看着飞坦的脸，我忍不住低下了头。
“嗯。”以轻轻的一个音节作为回应，我没有再说什么。
一小段时间的沉默。
再次抬起头，我终于下定决心，在飞坦的颊上轻轻印下一吻。一直以来都埋藏在心底，装作不曾发觉。太过笨拙的我不知该如何表达，只是试图将这份情感传递。
伸出手，飞坦再次将我拥入怀中。
“给我快点长大啊！”他轻声在我耳边说着，我的脸又更红了些。
谁也没有再开口，但我知道的，彼此都已经明白了那种心情。
喜欢你。
【飞坦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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