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离开，是为了重聚（1 / 1）
母仪天下的皇后难道不应该是让天下太平，宫内祥和吗？又为何不成全她的隐忍，想让她的痛处血淋淋地暴露在大哥面前？
“那个不成器的东西风流惯了，非但大婚之夜夜宿醉云舫，与那个风尘女勾缠不清，前些日子竟然荒唐到带你去逛窑子，皇家的脸都让他给丢尽了！”皇后似痛心疾首，眸光连闪。
风无双额上青筋暴绽，一双虎目赤红震怒，若惜也顾不得回皇后，按住他的手道：“事情不全是你想的那样……那天是离王要带我去见云芩……”
宛如困兽，若惜还想作最后挣扎，这些痛、这些苦她一个人扛着就好，实在不想让疼爱她的大哥再担一份悲苦。
“好一个忍辱负重、隐忍委屈的丫头，本宫看了都心疼啊。难不成，你脸上的掌印也不是他打的？”皇后似有意无意滑过她红肿的右脸，目光的焦点却停在风无双身上，在意着他的反应。
若惜身子一僵。
难不成你是爱上了他？
来之前，已让许娘子在脸颊上淡淡施了一层脂粉，更放下一袭如水的青丝借以掩饰火辣辣的掌印，不想，还是被皇后眼尖地发现。
风无双猛然回头，宽厚的大掌遽然撩起她脸侧的长发，眼中满写震惊与痛楚，清晰的五指印，宛如五把锋利的钢刀齐齐插到他心里去。
“他怎能如此伤你！”抑沉痛，风无双压宛如被伤了至亲的野兽低鸣咆哮，握指成拳，遽然捏碎了手里的杯子，殷红的血滴顺着手掌狂肆的漫延，流淌着关心则乱的伤痛与暴怒，“好歹你也是相府二小姐，他不知珍惜也就罢了，竟敢如此糟蹋！我……我……”
想要说杀了他，后半句硬生生被憋了回去！
风无双胸腔剧烈起伏，压制着几乎不可遏止的怒意。
殿内的空气似都被他的怒气震动，昏黄的烛光猛地摇曳了几下，将皇后投在金粉牡丹壁上的影子拉长扭曲，这扭曲的影子中，皇后艳丽的双眼掠出几分阴毒。
“大哥，真的不必担心若惜……”今日屈辱一幕，坚定了她要速离的心思，走得远远的，还有谁能伤的了她？
想要不痛，就此离别，她不怕！
风无双却不知她的心思，声音嘶哑伤痛，“你还要忍到何时？”
英俊的眸中因为痛苦显得狰狞，突然一把拉过若惜，紧紧抱进怀中，心痛地轻叱，“他是个什么人，值得你如此维护？难不成你是爱上了他？”
若惜一僵，离王那双闪耀着夜色之芒的眼睛又出现在自己眼前，戏谑的、讽刺的、鄙夷的、复杂的，唯独没有一种怜惜，总算有，可那里面的墨色太深沉，掩藏了一切。
她爱他？
不会……
因为从一开始，就要躲开。
又怎会爱上？
爱是牵挂、是牺牲、是成全，如果硬说是爱，她爱他还不如爱上官芊多，至少她还想过为了成全上官芊的爱而离开。
摇了摇头，若惜淡淡地说了声：“我没有。”
出路
“那就好，他不配！离王不过是风流成性的登徒子，绝不值得你深情一片，对他用情只会让心无所托、片片成碎！只恨为何爹爹当日会容你嫁给他？”风无双眉峰隆起，深深地拧成一个川字，眼中有深深的愤怒，亦有浓浓的隐痛。
若惜低头不语，心里酸楚。
是啊，爹爹当日怎会容许她嫁给他？
她自己又何尝想过要嫁给他……
只是……
冥冥中，是命运的捉弄，她去挡了那箭，今日变成了这尴尬的离王妃。
固然她不需要离王的宠爱，可是却怎会预料到让大哥知晓了她的不幸福？
“唉……这事儿说起来本宫也颇为后悔，早知他如此恣意妄为，本宫决计是不会让若惜嫁给他的。这些日子，惹得皇上也颇为生气，连朝也懒得上了。为今之计……”皇后顿了顿，眉梢微微扬起，眼睛里隐隐有着一丝沉戾和阴险的笑。
“是大哥回来晚了……”风无双双拳紧握，双目通红，恨不能将若惜满腹的委屈统统化作致命的力量，狠狠打在离王身上。
若不是皇后碰巧让他赶回来，若惜的委屈与辛酸又要到何时是个尽头？
若惜却满腹忧郁地看向皇后，隐隐觉得今日进宫不若之前想象的那么简单，皇后那双明丽却又带着几分精明的眸子几乎无时无刻不让她觉得有种被观察被揣度的凉意。
仿佛，她只是皇后早已掌控手中的一枚棋子，如今到了该为皇后冲锋陷阵，甚至喋血搏命的时候。
“本宫一向无双你器重有加，丞相又是我朝的栋梁之臣，本宫自然对风家高看一眼。所以……若惜这丫头如今落到如此地步，本宫总得给她寻个出路。”
风无双眉梢一扬。
若惜心却一沉。
“听闻这丫头一直未与大皇子圆房，这倒也是皇天的庇佑。”风无双听到这儿，咦了一声，脸上有几分放松，又听皇后说下去，“所以，本宫打算为若惜另指一门亲事，或者还她一个自由身也可以。丫头，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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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语气舒缓，神色却清平得如一面明镜，不仔细看，真觉得她慈眉善目，宛如一位为自己女儿担了心事的母亲。
若惜心如鹿撞，不知如何回答。
自由身……
那三个字当真是她可以期冀的吗？
为这自由身，她是从几时就有了的想法，若是真的能够自由离去，这天下之大，又有多少山水可以让她和娘一路欣赏、一路欢歌？
心，不能不动。
可是，若惜也知道，皇后城府颇深，为了让太子湛云枫能够顺利登上皇位，可谓用尽了心血，耗足了机锋。
她，要自己一个自由身，又岂非那么容易的？
看似最简单的二选一，实则却是危险重重、攸关生命不得不做的抉择！
“皇后娘娘恩典，若惜不想另嫁。”
皇后缓缓站起身来，从高高的凤椅上一步步走下阶来，在若惜身前站定，幽幽地开口道：“这么说，你是打算求个自由身了？”
若惜点头。
皇后一双冷厉的眸子在她脸上一扫，锁住她的水眸，似不着边际，“本宫一直很喜欢你的眼睛，看着，会让本宫想到年轻时候在南山猎到的那只雪狐，透着股激灵劲儿。有时真让本宫感慨，怎么没给你一副倾城的绝色。”
呼吸猛然一窒，若惜冰凉的胸口隐隐有碎裂成齑粉的惊骇与恐惧，差点惊叫出声，迅速半垂水眸，不着痕迹地将轻颤的手指缩回宽大的莲袖里。
那只雪狐，早已成了宫里一段不许人提的往事。
当初皇后尚未诞育太子时，在南山猎场见了一只雪狐非常喜欢，命人捉了来，不想雪狐野性未泯不甘受拘，不仅不与皇后亲近，反而还狠狠在她玉臂上挠了一爪子，恨得皇后当步下令剥了它的皮做成垫子铺在寝宫门口，让千人踏，万人踩。
骨肉也给剁碎了赏了一个卑贱的马夫。
此时，皇后突然提起这件事，莫不是暗示若惜，她已经知晓了什么，抑或是威胁若惜，能为己用者则生，不为己用者则杀？
一股子凉风飕飕地掀起裙角，带来更深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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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瓶药而已，却足以让你自由
皇后转身，敛起眸中的犀利，雍容地对风无双说：“无双啊，你到云枫那里去瞧瞧吧，你此番回来他必定是高兴的。至于，这丫头，本宫自会给她个交待，总不会误了她就是。”
风无双感激涕零，恭谨地抱了抱拳，“微臣谢娘娘做主。”
说着，展颜深看了一眼若惜出了大殿。
若惜为那抹笑有些悲哀，大哥是个忠君报国的好将领不错，可惜……他太愚忠，皇后这样精明狠毒的人，在他眼中却是代表母仪天下不容推翻的皇权，只怕，无论如何，他都会豁上身家性命全力去拥戴。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拐角，若惜收回目光，静静等待着皇后的
“交待”。
此时，皇后的眸光也早从风无双自视线里消失的那刻，敛去雍容，冷冷地道：“丫头，你是个聪明人，自然应该知道想求自由，就要有为自由付出的代价。”
若惜咬了咬唇，回道：“若惜明白。”
皇后点头，“可惜你是庶出，名义上终归也是嫁过人的，不然，你倒比你姐姐更适合当太子妃。你的聪慧让本宫欣赏。”
若惜慌忙跪倒，惶恐地说：“若惜不敢奢望攀龙附凤，若惜只想过最平淡的生活。”
皇后笑了，笑得仪态万方，笑得百无禁忌，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本宫自然知道你没这份心思，否则……本宫如何能够留你。罢了，起来吧。”
皇后轻轻拉起若惜的手腕，掏出一个精致的黑色小瓶，塞到她手中，“给他服下，三日后你就可离开离王府了。”
若惜心里一凛，眼睛迅速抬起，望向皇后。
皇后却只风轻云淡地笑着，“没错，只是一瓶药而已，却足以让你自由。”
掌心传来冰凉，那冷冷的滑腻，让若惜感觉是捧着一只剧毒无比黑色丑陋的毒蛇，那黑色，如鬼魅，让她突生忍不住的恶心，想要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