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1)
林浩凡看见思蓓坷进来了,对丁晓梅说:“我去看看情况。”
“别。你现在出现在她前面,她第一个就能想到是你帮了她。万一她现在还不愿接受怎么办?”
林浩凡想了想也是,就不动了。不过过了两天林浩凡就可以判断,她肯定坚信是宋子云帮了她,因为她听课的时候格外认真,做作业的时候工工整整,学习绝对的一丝不苟,半点儿闲事也没有,每天早上来的最早,晚上直到熄灯了才走。宋子云也是看在眼里,想:要是所有的学生都经历了思蓓坷的遭遇,这学就好教多了。思蓓坷是幸运的,碰到了林浩凡,如果是别人,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他想。但他还是怀疑林浩凡,有没有能力支撑思蓓坷完成整个高中学业。
下午,林浩凡进了教室,走到思蓓坷前面:“思蓓坷,我那天给你说的你考虑了没有?考了警校或者军校,你就免了大学学费,不用你爸再为你操劳了。你要是孝顺点儿,就该听我的话了。”
思蓓坷终于抬头说话了:“还有两年半,急什么?请不要打扰我学习。”
林浩凡苦笑一声,走回座位。丁晓梅在后面看着,说:“我想起来一句名言: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你与恩人的距离,而是恩人就站在你面前,而你却不知道他是你的恩人。”
“嘘,别让她听见了。”林浩凡说,“我现在感觉良好。我知道她需要我,但她自己都不知道。早晚有一天,她发现了这个秘密,再说吧。”
“林浩凡,你太阴了。你说你放弃她了,其实你是用另一种方式,还在追她,而且让她无可回避。”丁晓梅说,“我真怀疑,她爸爸是不是你绑架的,她爸爸的腿是不是你砸的!”
“我成什么人了?”林浩凡说,“天助我,没办法。”
“这个周末回家,你去干什么?”
“当然去打球。”
“不就打一场吗,才一个小时。”
“那,你还去我们家吗?”
“不行了,我爸妈这次回家了。再说你爸妈好像也回家了。”丁晓梅说,“要不然,我们出去玩儿。”
“出去,去哪儿?”
“去陈宇家!他父母从来没回来过的。”
林浩凡看了她一眼:“你是折磨他吗?你和我一起去陈宇家,让陈宇看见我们在一起。我不干。”
“那你说去哪儿?”
“我们非要在一起出去吗?”林浩凡刚说完就后悔了,“对不起。”
丁晓梅愣了一下:“没事。”
思蓓坷周末去医院照顾爸爸。当然是带着课本和作业去的。她正趴在腿上看书,有人敲门,她起身打开门,是林浩凡和丁晓梅。思蓓坷愣了一下:“是你们。”
“任叔叔好。”林浩凡打招呼,又扭头看了看思蓓坷,“你学习挺刻苦啊。”
任国辉认出来林浩凡:“你是……那个小警察。”
“是我。”林浩凡微笑。丁晓梅拉住思蓓坷的手,将手里买的东西放在柜子上:“我们听老班说你爸出事了,特地来看看。”
思蓓坷含笑说:“是林浩凡要来的吧?”
丁晓梅说:“当然。他不来谁来?要不是他你爸也不会这样了,他可是一号元凶。”
林浩凡说:“任先生要是早深明大义,五年前就报案,还会有现在这样吗?”
任国辉不说话了。丁晓梅忙掐了林浩凡一下:“说什么呢。小孩儿装大人。”
思蓓坷说:“林浩凡,还是要谢谢你。不管怎么说,你救了我爸的命。我现在才明白过来,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林浩凡说:“我对这些没兴趣,我只对破案有兴趣。怎么会无缘无故摔断腿呢?”
“你没看见吗?那八百就是工地支付的,最多这么多。要不是宋老师帮忙……”思蓓坷说,“真是个好老师。我现在还想不起来怎么谢他。”
丁晓梅“扑哧”笑了一声,林浩凡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其实,所有的老师都会这样的。他们在乎的是学生的成绩。他不想让其他事情影响你的学习。”
思蓓坷点点头:“他就是这么说的。所以我才下这么大努力学习。”
“可是你想过吗?宋老师不可能一直供应你上完高中。”林浩凡说,“他还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他的孩子还要上学。”
思蓓坷点头:“我知道。等我爸出了院,他又能工作了。不过爸,你千万别干那些苦力了。你好歹是大学毕业,找份文职吧。”
任国辉摇摇头:“你以为我一开始就找苦力活吗?我还不是找的文职工作?我的毕业证都是二十年前的了。我年龄也大了,谁要?不做苦力能干什么?”
林浩凡说:“警局没有考虑您的生活和工作问题,我会给那边说说,帮您安排一下。思蓓坷,你最好……”
“你别给我说你最好考警校,我这三年还不知道能不能过来呢。”
林浩凡说:“当然能。我帮你找了个网站,这个网站是专门帮助你这样的家庭有困难的学生的,春蕾网,我已经把你的情况发到网上了,等着人回应。也许有资助你的好心人呢。”
思蓓坷说:“谢谢。”
“你早就该给他说谢谢了。”丁晓梅刚说完一句,林浩凡又掐了她一下,她便不说了。林浩凡说:“那我们不打扰你学习了,拜拜。”两人道别,出了医院。丁晓梅问:“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告诉她是我的话,她还好意思花我的钱吗?”
丁晓梅说:“我真奇怪我怎么还会跟你在一起,还会帮你圆谎。哎,你刚才那一下捏疼我了。”
“哪儿?”
丁晓梅往腰上一指:“你倒真好意思,敢碰我这儿。”
“那好,我以后再不碰你了。”
“别别。”丁晓梅说,“你帮我摸摸,就不疼了。”
林浩凡说:“想让我抱你就直说。”
丁晓梅倏地一下脸红了,但没说什么,林浩凡轻轻抱了她一下:“好了,我们各自回家吧。还用我送你吗?”
“当然用。”
“别让你爸看见了就行。”林浩凡说。
周末两天过去了,春蕾网上还没有任何消息,也许是觉得思蓓坷还不够惨。丁晓梅回到学校去问林浩凡。林浩凡懒洋洋的说:“肯定没有任何消息啦,我根本就没发到网上去。”
“那你是干什么?”
“什么春蕾网,是我自己做的一个网页,哄她的。”林浩凡说,“我自己来帮她。”
“你?你有收入?”
“我本来打算经济上独立的。”林浩凡说,“只能推迟了。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每个周末去打球。”
“每个周末打球的收入全部给她?”
“当然,不过还需要老班帮忙。”林浩凡说,“其实,我弄钱很容易,大约每个月警局都能接到报案的,只要是歹徒合伙作案的,一般都能从他们身上找到不少钱。当然,这是违法的,不过为了思蓓坷,反正这些钱到头来交公,也是喂饱了局长、科长他们的私囊,还不如拿出来支援困难学生呢。”
丁晓梅不说话了。她对这件事忽然厌烦了,也许是实在受不了林浩凡这么帮助其他女生了。哪怕她是圣人,心里也会难受。晚自习放学后,丁晓梅推了推林浩凡:“有件事。跟我过来。”
林浩凡奇怪的看了看她:“什么事?”他站起来。丁晓梅拉着他,到了无名湖边的小树林。黝黑的夜晚静静的,只有风声。丁晓梅说:“你先躲起来。”
“奇怪啊。据我所知,我们学校不少谈恋爱的,这儿是最佳地点。为什么现在没人呢?”
“快躲起来。”
林浩凡藏在草丛里,看见两个老师转来转去。他们看见丁晓梅,站住了:“谁?”
丁晓梅大大方方的走过去:“老师好。我在这儿记单词呢。”
“哦,是晓梅啊。就你一个人吗?”
“没别人啊。”
“你早点儿回去啊。”
“知道了。”
两个老师又检查了一遍,离开了。林浩凡站起来:“我说呢。”
丁晓梅站到他旁边:“知道为什么要你来这里吗?”
“为什么?”林浩凡装糊涂。
“忘了你刚才说的了?”丁晓梅说。林浩凡没说话。丁晓梅刚要张口,脸先红了,不过天黑林浩凡没看出来,“吻……我!”
林浩凡装聋:“什么?”
“吻我!”丁晓梅声音放大了一些。
“你搞清楚,我们是高中生。”
丁晓梅踮起脚,但她比林浩凡矮了一个头,踮脚也够不着。她使劲掐了林浩凡一下。林浩凡说:“喂,我的初吻可不能这么白白送给你了。”
“我还是初吻呢。”丁晓梅说,“你的算什么?算你占便宜了。”
林浩凡只好弯下身来,在她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丁晓梅又伸手抱住他,林浩凡把她推开了:“好了,够了。反正我们天天在一起,怕什么?”
丁晓梅这才笑了:“你再陪我待一会儿。”
两人在湖边坐下。林浩凡忽然想起来那天晚上自己发的誓,一边对自己说:“你不是想好了吗?高中不谈恋爱。你连自己的前程……这么说我只能当警察了。”
“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林浩凡说。
“你是不是从来没想过我们的未来?”
“当然从没想过。我不信十五岁的时候能预测几年后的事情。”
“你是不敢想,因为思蓓坷是不是?”丁晓梅问。林浩凡不说话。
“罢了,我也不管她。只要你能陪我这三年,就够了。如果你考警校,毕业后回我们市吗?”
“不知道。服从分配吧。”
“不管你分到哪儿,我都跟着你去。我想好了,我也考警校。”
“你就别考了,军检线过不了。”林浩凡说,“别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我最喜欢的专业是服装设计。”丁晓梅说,“你分配后告诉我你去哪儿了,我就去那个城市找工作。”
“免了吧,别计划的太早。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说不定这两年里哪天执行任务,挨了颗枪子儿,就挂了……”
“嘘,别说丧气话。”丁晓梅倚在他肩膀上,“你要是死了,我一辈子不嫁。你要是伤残了,我就照顾你一辈子。我永远不想离开你。”
林浩凡心里一热,转过头又吻了她一下:“谢谢。”
夜里的风静悄悄的。林浩凡看了看表:“十点多了。你会宿舍吧,再晚就关门了。”
“我想让你陪我在这儿坐一夜。”
“不现实,你明天不上课了?”
“我睡觉。趴你怀里行不行?”丁晓梅趴在他身上,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林浩凡忽然猛一个激灵,把她推开站起来:“好了晓梅,到此为止。你相信我,我吻过的女生,我一定是会负责任的。但以后不能这样了,我们和其他那些庸俗的男生女生有什么区别?没有了。”
丁晓梅说:“又能怎么样?我相信他们都没我们学习好。”
林浩凡说:“你赶紧回宿舍吧,我也回去了。”
丁晓梅只好告别。林浩凡回到宿舍,一晚上都没睡着。他心里很激动,第一次吻一个女生。他不知道明天再见了丁晓梅会是什么感觉。
第二天,林浩凡回到教室,灯还没亮,思蓓坷已经来了,坐在座位上,埋头写着什么。林浩凡看了她一眼,他现在有完全俯视她的感觉。思蓓坷没注意过他,满脑子只有学习。林浩凡想,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真相。他现在告诉她她也会信的,但如果那样的话她就没法继续接受他的帮助了。他的计划还没正式开始。
宋子云将思蓓坷叫到办公室里。
“蓓坷,春蕾网上有人联系你了,一个叫孙梅的阿姨,愿意帮助你,供应你上高中三年的学费,每月八百,一年九千六百,你的学费满够了,剩下的当你的生活费。”宋子云说,思蓓坷说:“谢谢社会对我的关心,我一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学习,将来回报社会。”
宋子云心里感慨万千,不由得想,林浩凡这家伙看来是极为老道,城府极深,处事也太熟练了,同样年龄的女生就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思蓓坷问:“有孙梅阿姨的电话吗?我想谢谢他。”
宋子云将电话给了她。思蓓坷打电话,很快打通了。思蓓坷谢谢了她之后,挂了。宋子云想,如果是林浩凡的话,恐怕早就发现破绽了,思蓓坷毕竟太不成熟,没多少经验,很容易轻信的。
宋子云晚上回到家,妻子一边给他沏茶一边说:“你的那个学生到底是什么人哪?怎么会这么帮助你们班的同学,简直不像个学生的处事风格。还串通老师。”
宋子云说:“不就是让你假扮一下志愿者吗?林浩凡虽说是喜欢思蓓坷,不过像他这样的学生还是很难得的。他是真正的聪明,大智慧。我敢说如果真和他斗智,我们学校的老师都不一定斗得过他。”
孙梅叹了口气。
丁晓梅几乎每天和林浩凡泡在一起,连吃饭的时候都拉着林浩凡,形影不离。丁晓梅很有技巧,从没让丁健康看见过。而八班的同学都知道他们谈恋爱,有时候看见他们在一起就会自动避开。林浩凡忽然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很美好,有些舍不得和晓梅分开。他毕竟从来没尝过恋爱的感觉。对丁晓梅的感觉也在一天天发生变化。由原来的愧疚逐渐变成了依赖,爱恋。但从丁晓梅身上他找不到对思蓓坷的那种感觉。
思蓓坷也知道了丁晓梅和林浩凡的事,感叹他们以前的是是非非,忽然想起来自己还帮过丁晓梅一些,最后把他们撮合成了,自己反倒有些失落。因为思蓓坷发现自己彻底变成孤家寡人了,本来还有个林浩凡追她,现在林浩凡也没了。但思蓓坷觉得无所谓,她必须对得起自己的恩人,她认为是宋子云,她的班主任。
林浩凡坚持每个周末去打球,丁晓梅每次都找丁健康请假,每次都能找到不一样的理由。丁健康很难拒绝女儿,只要她一撒娇,丁健康就会妥协。然后她去俱乐部看林浩凡打球。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丁健康多少会有些怀疑的,也多少听到了些风声。一天晚上他负责检查纪律,在各班教室里转来转去,到了八班,在讲台上看了一下座次表,赫然看见丁晓梅和林浩凡同桌,而离思蓓坷却很远。他抬头看了看林浩凡,林浩凡看见他心里很紧张,但丁健康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丁晓梅说:“怎么办?我爸肯定发现什么了。”
“你不是说你爸不管你吗?只要你学习保持住。”
“哪里。谈恋爱这么大的事,他绝对不允许的。”
“你觉得我们是在谈恋爱?”
丁晓梅有些没底气的说:“同学们都这么说。”
林浩凡心里也没底,只是担心。
第二天早上,丁健康先找到了宋子云,问:“你是怎么排的座位?”
“按照成绩,自愿挑。”
“晓梅是……”
“晓梅是第一个挑的,她成绩最好。”
丁健康说:“她自己选择的那儿吗?”
“是这样。她好像总是喜欢往后坐,个子也不算高。”
“那林浩凡是第二个挑位的咯,就直接选在她旁边吗?”
“那跟晓梅没关系,您去问林浩凡。”
“不用了,我看是他们串通好的。”丁健康说,“口口声声来八班,说是找思蓓坷来的,不跟思蓓坷同桌跟他同桌。我之前就看出来她不对劲了。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来处理。”
“其实老丁,有时候是我们多想了,学生们很纯洁的友谊有时候是让老师非得说他们,结果弄得他们也不敢说话,到头来还是记恨我们。我以前见过这样的事太多了。”
“依你说怎么办?难道任他们这么发展下去?”
“我们先调查,如果他们确实是谈恋爱,就处理。如果没什么事,就算了。千万别惊动他们,问问附近的同学。”
“告诉你吧,问学生是最没用的了。学生都有自己的潜规则,他们自己的事情,一般不告诉老师,都是保密,问到了也是装糊涂。现在的孩子,可没那么纯洁了,他们什么不懂?男女生之间会存在纯粹的友谊吗?谁不会往歪了想?”
“你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宋子云说,“他们是我们班上的,我比你更清楚。林浩凡倒是个好孩子,你应该听说过的,我那时候一气之下对他说,只要你把成绩考好,天天跳出去上网我都不管,结果他还真考了全班第一,我无话可说。但是这孩子可交,他心地踏实的很,我知道他喜欢哪个女生,是我们班上的,就是你刚才说的思蓓坷。我想他是不会轻易再对其他女生变心的。最近思蓓坷家里出了变故,她爸爸供应不起她上学了,林浩凡就每个周末去俱乐部打球,每次挣得两百块钱存起来,以社会救助的名义捐给思蓓坷,我还帮他瞒得死死的。这样的男生是真有责任感,我是不信他会轻易改变的。”
丁健康说:“照你这么说,林浩凡倒是真会过日子的男生。不过一男一女,在一起长了,你敢保证没事吗?”
“你不能把异性同学之间的交往视作毒蛇猛兽。他们不是一年级的小孩子,都是青春年华,你越是打压,他们越是反抗,越敢做出什么让我们胆战心惊的事情。”
“好吧好吧,你怎么对待林浩凡我不管,但我自己的女儿,我必须教育好。”丁健康说。
宋子云说:“你千万别直接质问她,再懂事的孩子也会叛逆。她会跟你发火的。”
丁健康说:“我酌情处理。”
宋子云回到班上转了两圈,走到林浩凡旁边,敲了敲他的桌子,说:“过来一下。”
林浩凡扭头看了看丁晓梅,丁晓梅挥挥手:“去吧去吧。”
宋子云感到有些好笑。林浩凡跟着宋子云到了办公室,宋子云挥手说:“坐。”
林浩凡忐忑不安的坐下来。宋子云说:“有同学向我反映,呃,可能是无中生有,你别在意,有人说你跟丁晓梅谈恋爱。”
林浩凡眨巴一下眼睛:“恐怕不是同学反映,是丁晓梅她爸说的吧?他总是喜欢无中生有,搬弄是非。”
宋子云有些尴尬。林浩凡说:“老师,这您也信?我觉得我算是很特殊的一个学生了,我喜欢我们班上的女生,我都敢告诉您,您也不是没管我的事吗?是谁您也知道,我害了她了吗?没有!她比原来更爱学习了。我林浩凡是有责任心的男生,我不会因为自己的感情去耽误自己喜欢的女生,更不会寻花惹草。我尽力帮她,但我并没想过得到她什么,我明白高中的一切都是不切实际的。您可能会发现我经历的很多,做事有不一样的风格。我是有理智的,我明白她们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我不是那种不知廉耻的男生,那种拿着父母的钱混日子的男生!”
宋子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林浩凡问:“我可以走了吗?”
宋子云点点头。林浩凡起身刚要离开,宋子云说:“慢着,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跟丁晓梅同桌?”
林浩凡说:“是她要求的。”
“这么说她是冲着你才来八班的?”
“好像是。”
“你想不想跟她同位?”
林浩凡说:“她学习很好,对我很有帮助。”
“你别拐弯抹角。”宋子云说。林浩凡点头:“想。”
“那……”宋子云一摊手,“你让我怎么理解你?”
林浩凡有些为难了。宋子云说:“把你们调开,有意见吗?”
林浩凡不说话。宋子云说:“那就是默认了?”
林浩凡不敢说什么了。宋子云挥手让他回去了。过了一会儿,宋子云到了教室,在过道上踱步,指了指丁晓梅,又指了指她隔着过道的男生张果嘉:“你们两个换换位。”丁晓梅大吃一惊,瞪着宋子云:“老师,你不是说民主选座位吗?我自己选的这个位,你怎么能随便换?”
宋子云说:“其他班都是老师全部自己排,我是在一定程度上充分尊重你们的意见。那个位置也不错啊。”
丁晓梅急了:“凭什么!”
“你怎么不听话呢?你原来一直都是听老师话的好孩子啊。”
丁晓梅说:“是不是我爸和你说什么了?我回头找他去!”
语惊四座。同学们纷纷咬舌头,不知什么时候,丁晓梅的老爸是级部主任的消息全班都知道了。宋子云说:“你爸没找我。你有什么舍不得的?说出个理由来,说服了我我就不给你换了。”
“老师,您是主动的,您应该先找个理由说服我,我就换。”
宋子云气乐了,说:“我是这个班的班主任,这就是理由。”
“你这叫以权压人。我也有理由,我是本校的学生,交了学费,有权选择自己接受教育的环境。您无权干涉。”
前后的同学都偷笑。宋子云当了几年班主任,岂看不出她的心思?宋子云说:“那好。你不用动了。林浩凡,你跟张果嘉换位。”
丁晓梅扭头看着林浩凡。林浩凡顿时陷入两难的境地。宋子云笑道:“怎么?你们还难舍难分啊?”
顿时全班哄笑起来。丁晓梅满脸通红,转身跑出教室。宋子云又看林浩凡,林浩凡说:“服从命令。”
班里的弱势男生对林浩凡都是有一定的畏惧感的。所以男生没几个敢笑的,林浩凡要真是发火了,估计全班男生上来也不一定放倒他一个。笑的都是女生。宋子云知道林浩凡在班里的地位如何,不敢不给他面子。林浩凡如果不给他面子,他就真没面子了。张果嘉顺从的跟林浩凡换了位。
丁晓梅跑到小树林,这儿一个人没有,她坐到无名湖边哭。没人看见,她哭够了,擦干眼泪,遥望着静静的水面。已经入冬了,水面上的莲叶已经枯萎。残败的莲蓬泛着黄色,和她的心情正好对应,丁晓梅心里大骂宋子云,想着想着就想起来老爸,马上气不打一处来,站起来就走,刚想去找老爸算账,又想了想,还是冷战最好,如果自己出了什么事,看他不心疼死。比如病了。但怎么才能病呢?丁晓梅坐在湖边,看着冰凉的湖水,便弯腰掬了一手水,放到嘴边,一狠心喝了下去。喝完也没什么感觉,湖里的水渗透着泥土的芳香,比一般的水好喝多了。丁晓梅一咬牙,又捧了一捧水,往头上一浇,顺着脖子流进衣服里面,顿时透心凉。丁晓梅咬牙又往头上浇了一捧水,清晨的寒风一吹,丁晓梅只觉得头上发晕,站起来。
丁晓梅回到教室的时候,一群同学正围着林浩凡说话。龙飞说:“宋子云也太大胆了,不识好歹,连凡哥也敢随便动。”
“不想要成绩了。”
“凡哥动动手指头,宋子云还不掀到天上去了?”
他们七嘴八舌,林浩凡一言不发。丁晓梅回来了,她的座位没变,但张果嘉坐在她旁边。张果嘉是很老实的那种男生,对学习好的同学无论是男生女生,都毕恭毕敬,丁晓梅看也不看他一眼,趴在桌子上。
林浩凡的新同桌,原来张果嘉的同桌,也是个女生,叫何琳琳,比林浩凡的妹妹多了一个字。林浩凡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他和丁晓梅只隔了一个过道。丁晓梅在桌子上趴了一上午没起来。刘晓菲发现了什么,叫她:“丁晓梅,醒醒!没事吧你?”
她伸手摸她的额头,丁晓梅爬起来,满脸通红。
“呀!你发烧了!”
丁晓梅浑身冰凉,那两捧水将衣服浇得透湿,现在还没干,冰凉湿透,一吹风,不感冒才怪。林浩凡听见了,心里一紧,但没敢太表现出来,轻轻对她说:“你怎么了?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不用。”丁晓梅说。不知谁向宋子云打了报告,丁健康也得到了消息,两人进来了。同学们忙纷纷让开。丁健康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赶紧送医院。”
他直接把丁晓梅抱起来,出了教室。几个女生要跟着去照顾她,被宋子云拦住了:“你们还得好好上课。”
这时第四节课刚上课,林浩凡无心听讲,揣测着他们父女之间的对话。
中午,林浩凡、林琳、陈宇三人在拉面馆坐下来。陈宇说:“丁晓梅无缘无故怎么会发烧呢?”
“谁知道,肯定是宋子云气得。”
林琳悄悄拉了林浩凡一下:“哥,生米煮成熟饭了?”
“去你的。”林浩凡说,“我可没敢动她。”
陈宇说:“我听丁晓梅说,你一直还在帮着思蓓坷。”
“她确实需要帮助。”林浩凡说,“毕竟,我对她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感情。也许是老天对她的惩罚吧,但我不能见死不救。”
陈宇伸出大拇指:“佩服。什么时候没钱了找我借,我在银行里的存款多着呢。我爸妈每月还寄钱,一千,还是美元!”
林浩凡说:“他们真不怕你学坏了。”
“我是什么人?”陈宇说,“我要是能学坏,天下都是坏男孩。”
林琳不屑的哼了一声。
丁晓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里了。丁健康在旁边坐着看书,扭头看见女儿醒了,忙过来摸摸她的头:“好孩子,你可算醒了。”
丁晓梅扭头不看他。丁健康说:“你这是怎么了?”
丁晓梅趴在被窝里哭起来。丁健康从没见女儿哭过,顿时心里难受:“你倒是说话呀。爸爸什么时候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了?”
“还说没有!”丁晓梅发火了,“你跟我们老班说什么了!”
丁健康一下子明白了,沉下脸来:“还不是为了你好?让你能安心学习。你到八班去,是不是就是为了找林浩凡?”
“就是找他,又能怎样!”丁晓梅吼起来。丁健康忙按住她:“你安静,这是医院。你一直很听话很懂事,怎么会这样呢?”
丁晓梅说:“从今天起,我再也不是以前的丁晓梅了,以前那个听爸爸的话的丁晓梅不在了。我是个有思想有感情的人了,独立了。我长大了,不是小学生了。”
“你有感情了,倒是真的。你真喜欢林浩凡吗?”
“那当然。刚开学的时候就喜欢了。”丁晓梅说,“爸,你还记得他给你打过一个电话吗?”
“电话?不记得啊。”
“因为他是以警察局的名义打的。他调查思蓓坷被绑架的案子,调查出来了。”丁晓梅说,“你说这样的男生是不是英雄?是不是很难得?”
丁健康说:“我怎么听你班主任说,他喜欢的女生是思蓓坷?”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比你还清楚。他追思蓓坷的时候我还帮过他呢。”丁晓梅说,“您懂什么?我们之间发生太多事了。我、浩凡、陈宇,还有林琳、蓓坷,我们都是好朋友。相互促进,相互帮助,相互学习,有什么不好吗?”
丁健康说:“我也不想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我也知道林浩凡很优秀。但你要清楚,林浩凡是个大众化的男生,他运动会上的成绩就可以说明。他属于公众偶像类型的,根本不是那种能对一个女生从一而终的……”
“爸!你不了解他,怎么能随便乱说?”丁晓梅叫起来,“他是警察!他很有责任心的!他虽然不继续追思蓓坷了,还努力自己挣钱帮她上学,怕影响她而不让她知道,结果现在思蓓坷努力学习。林浩凡不是那种庸俗的喜欢谁就和谁谈恋爱耽误谁的男生。他是真心为别人好。”
“照你的意思,他是不喜欢你喽。”
“不是。他……你让我怎么说他好?我只能夸他,侠骨柔肠,忠肝义胆,什么好词都能用上。”丁晓梅说,“这样的男生实在难得。”
“我还有一点一直没弄清楚。他是警察?”
“是!”丁晓梅说,“他是警察。他本来就没打算考大学,想的是考警校。他父母都是警察,连我们教官,那群武警,他都认识,连周队长他也随便使唤。他帮了思蓓坷三次大忙,而且每次都是足以毁灭她整个人生的麻烦,被他解决了。他不是一般的吃着父母的穿着父母的拿着父母的钱谈恋爱的那种男生,他资助思蓓坷的钱,都是自己挣的。您说这种男生,天下能不能找出第二个?”
丁健康被女儿驳得无话可说,只好说:“好,好,我不管你怎么想,有没有谈恋爱,只要你能稳住你的成绩,考上重本,我什么也不管你。但是,你记住了,你不能跟他发生任何关系……”
丁晓梅叫起来:“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是高中生,没你想得那么龌龊!”
丁晓梅气得从床上爬起来,就往外走。丁健康抱住她:“好了晓梅,爸爸不怪你了。你病还没好,赶紧休息。”
“我要你把这些话告诉我们老班,把我们的座位调回来。”
“这……”丁健康说,“好好,我去跟他说。你先休息。”
丁晓梅说:“我快闷死了,出去走走。”
她穿上拖鞋,刚走到门口,忽然一个中年妇女从那边走过来,拉住她问:“姑娘,205病房怎么走?”
“205……往那边。慢着!”丁晓梅忽然想起来什么,“你是找任国辉吗?”
女士愣了一下:“你认识?”
“你是什么人?”
女士反问:“你呢?”
“我是他女儿……”
女士的表情明显变化了:“你是国辉的女儿——蓓坷?!”
丁晓梅赶紧补充:“她同学。”
女士一把拉住她的手:“蓓坷怎么样了?”
丁晓梅急忙甩开:“她学习很不错,一直很努力,尤其是她爸爸摔伤之后。”
女士左右看看不是,说:“你也是在这儿住院吗?”
“不是,我就是发烧了,在医院休息。我帮你去找吗?”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吧。”
丁晓梅一进去,立刻兴奋的说:“肯定是思蓓坷她妈妈,和她爸爸离婚了,现在后悔了,来找蓓坷来了。蓓坷有救了。”
丁健康说:“谁呀谁呀。我怎么没听明白。”
“待会儿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