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1）
思蓓坷早晨晨读旷课了。宿管在宿舍里发现她，她还睡着。宿管训了她一顿，记下名字，思蓓坷只觉得恍恍惚惚，身边的一切，高考、大学、考试，似乎一夜之间与自己无关了。思蓓坷慢吞吞的回到教室，趴在桌子上就睡觉。英语老师正在教室里转，上前伸手把她打醒。思蓓坷低头吼了一声：“滚！”
声音不大，但周围的同学都惊呆了，英语老师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好，好，你今天怎么回事？本来多好的学生，怎么这么发脾气？”
英语老师倒是声音不小，晨读顿时静了下来。都在看着她们。思蓓坷趴在桌子上哭起来。英语老师知道她肯定有事，只好忍气吞声，推开门出去了。
周围一圈儿的同学都凑上去问思蓓坷，思蓓坷不愿让别人知道，抵死不说。不知哪个男生不知死活的开玩笑：“她失恋了。”顿时几个男生哄笑。林浩凡当然没笑，默然无语。思蓓坷回头看了看他们，恨得咬牙切齿。
一上午思蓓坷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宋子云的课她也趴着。宋子云问的时候，她同桌只好说她病了。宋子云立刻关心起来：“是发烧了吗？严重吗？要不要到医务室看看？”
两个女生要扶她去医务室。思蓓坷挣开：“我没病。就是不舒服。”宋子云只好说：“那你休息一会儿吧。实在不行就去医务室。”
思蓓坷说：“那我现在去吧。”她磨蹭了好大一会儿才站起来，本来在前排却故意从后门出去，走到林浩凡旁边时丢给他一张纸条。林浩凡见状迅速捏在手心，没有任何人看见。思蓓坷下了楼，去医务室。但她确实没病，去了也检查不出什么。到了医务室就说身体不舒服，护士检查了一遍，说：“可能是早上吃的东西凉了。这样，我们先给你打瓶葡萄糖，看看效果。”
思蓓坷想，学校的医务室果然名不虚传的黑，她早上根本没吃饭！打葡萄糖倒正好，歪打正着。
中午，林浩凡到了西操场西边的小树林，思蓓坷就在那儿等着他。小树林西边是一个水池，学校美其名曰无名湖。微风吹过，湖面上荡起涟漪。已经是十一月份了，天气入秋，但中午的阳光还是格外明媚。思蓓坷回头看小树林里，有不少对儿男生女生，这个小树林是天然的谈恋爱的场所。思蓓坷没管他们。林浩凡看见她，便走过来，到她旁边，说：“我没骗你吧？”
思蓓坷说：“倒是没有。只是……我爸会不会出事？”
“那可就难说了。”林浩凡说，“不过跟我没关系。我也不打算接手此案。你在学校里等等吧，说不定过几天就有结果了，不过找到的是尸体还是活人就难说了。”
林浩凡肆无忌惮的用言语深深的刺痛思蓓坷。思蓓坷难受极了，说：“你还没原谅我。”
“是你还没原谅我吧。话别说反了。我从来不跟女生赌气的。”林浩凡说。思蓓坷说：“你说的那些话不算什么，我现在想起来，命运真是捉弄人，这件事简直好像是你安排的一般。”
“我倒是想安排。”林浩凡说，“肯定不是。我再大的本事，还串通警察给你做这个假现场吗？还得伙同你爸？可能吗？”
思蓓坷说：“你别开玩笑了。我不想废话。你帮我吗？”
“我想帮你。但我想起来上次帮你的后果，我又不想帮了。”林浩凡说，“我不是警察，上次你有句话说错了，我只是警察的儿子，我没有救你的义务。我爸已经明确告诉我了，好好学习，帮不帮随你。那我还帮你干什么？你没有任何条件。”
“你还要条件？什么条件？”
林浩凡幽幽的看了她一眼：“你明白。”
思蓓坷说：“浩凡，我们是高中生！”
“我当然不想耽误你。我只求你能像我妹妹那样，我比赛的时候，能给我递块毛巾，我无聊的时候，能陪我说说话。我从来没往别的地方想过。我学习受你影响了吗？没有。我没上过初中，没上过小学，康老师的那一节课是我这一辈子上的第一节课，可我照样比你学得好。影响你的是你自己，自己别多想了。就算……不是那种朋友，你能把我当普通朋友好吗？哪怕是要好的同学。”
思蓓坷说：“我从来不相信男女生会有纯洁的友情。”
“我也不认为我们之间的友情会是纯洁的。”林浩凡说，“至少现在已经玷污了。我不明白，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关系成这样的。我暑假里救了你一命，说实话，我从那时候开始就注意你了。我救得人不少，但你是第一个让我思念的。尤其是我得知你是我同学的时候，我觉得简直像上天的安排，像小说里写的那种缘分，不是巧合。我原来是个无神论者，现在我都相信命运了。命运把我们连在一起，到现在，你想摆脱，都摆脱不了。我从开学那天就开始注意你，注意你的一举一动。我无数次放学跟踪你，连你在餐厅吃什么饭我都比任何人清楚，包括经常和你一起吃饭的同学。你家的位置我更是了解的清清楚楚，为什么会有人绑架你爸，我就更清楚了。甚至这次绑架，我虽然没有预谋，但早料到了。”
“什么？你早料到了？为什么？”
“因为你爸几年前就涉案了。”林浩凡说，“这是我暑假里调查的结果。自从把你救出来后，我爸下令对你爸的公司全面调查，秘密调查，我也参与了调查。你爸的公司，有严重的财产来历不明罪。”
思蓓坷说：“你跟我说这些，什么意思？难道我爸是活该让绑架吗？就算他财产来历不明，他让绑架了！人命关天！”
“你别急，我慢慢解释。”林浩凡忽然变了口气，“我告诉你这些干什么？都是很绝密的。我还是说我们的关系。我是那样，可你呢？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可你什么时候注意过我？我开学两个多月，和你说过几句话？屈指可数吧？我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我记得最清楚的是那天打比赛结束后，你跟陈宇说的话，你想让陈宇帮你。但这是我后来知道的，我记得你当时是想和我们一起，中午去打球、学习，我当时还以为你是为了接近我，我还傻高兴了一阵。后来丁晓梅告诉我，你喜欢陈宇，我问你，这是真的吗？”
“我目前不关心这个！”思蓓坷叫起来，“只要我爸能活着回来，不管我喜欢谁，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只要你帮我！行了吧？”她哭了，蹲在树下，抽泣不止，伤心欲绝。一瞬间，所有的冷血铁骨、冰刃寒心，全部化掉了。她的泪水比硫酸还厉害，让林浩凡心里滴血。所有的抱怨、愤怒、误会顿时化作万般柔情。林浩凡蹲下来，递给她一块手巾。思蓓坷没接，林浩凡便给她擦泪。思蓓坷扭过头拒绝。林浩凡只好站起来，轻轻说：“别哭了。”
思蓓坷还是越哭越伤心，林浩凡根本受不了了，叫道：“别哭了！我帮你行了吧！”
思蓓坷站起来：“谢谢。”转身快步走了，林浩凡想说什么，没机会了。他想问她说的话还算不算数。不过如果他真的帮了她大忙，估计她也不敢拒绝了。
下午，有人在校门口找林浩凡。林浩凡闻讯过去，只见是周龙，不过是便衣。周龙见了他便说：“任国辉的案子你知道吗？”
“知道。我暑假里调查过他了。”
“你怀疑有关系吗？”
“一定有。”
“你调查吗？”
林浩凡想了想：“我参加。”
周龙从腰间悄悄拔出手枪递给他：“藏好了，以防万一。你现在保护好思蓓坷。”
林浩凡将枪贴身放好：“没事了。我先回去了。”
思蓓坷清点身上的现金，只有不到一百元，便发愁起来。思蓓坷在班里的女生中是最清高的，虽说有几个女生和她关系不错，但绝对到不了借那么多钱的地步，最多借个一两块买只笔。而且就算借，她至少也要解释清楚，她又不想将家里的事告诉她们。现在只有跟林浩凡好借钱，而且还不还他都不会怪她的。她是受他保护的。思蓓坷只好硬着头皮找到林浩凡。林浩凡听她说完，马上问：“你身上的现金呢？让我看看？”
思蓓坷愣了一下，将自己的钱包拿出来。林浩凡打开看看：“这张五十的，新钞，是别人找的钱，还是你爸亲自给你的？”
“这……有什么用吗？”
“当然。你不用管，我问什么你说什么。”
思蓓坷想了想：“是我爸亲自给我的。”
“你能回忆起他刚给你钱的情形吗？”
思蓓坷说：“他打开皮夹，里面有一沓五十的，都是新钞。”
“是刚从银行里取出来的吗？”
“应该是。”
“什么时候？”
“上个周末刚回家的时候。”
林浩凡仔细打量了钞票一遍：“好，天助我也。”他把钱收起来，将自己的皮夹打开，抽出两张百元大钞递给她：“这是周队长刚给我的，让我给你的。”
思蓓坷接过来，迟疑一下，但还是收起来，说：“谢谢。”
“谢我干什么？是警察局考虑你没有经济来源，才拨给你的。”林浩凡口是心非，谁会考虑这个？林海峰临走前给了他五百，他把三百给了她妹妹，自己留了两百，这两百给了思蓓坷，他就彻底一文不名了。但他胸有成竹，毫不在乎。当然，这顿中午饭还是要吃的，他身上真是一分钱没有了，他只好找林琳。林琳看见他，听他说完，便说：“我检查一下你的钱包。”
林浩凡递给她。林琳打开一看：“你少骗人。这不有五十吗？”
“这五十是思蓓坷给我……”
一听思蓓坷，林琳扭头就走。林浩凡来不及解释，只好在后面恨恨的说：“当你十年的哥哥，连顿饭都不值了。看你让人欺负的时候找谁？”转身就走。林琳听见了，猛一阵心酸，急忙转身，林浩凡已经不见了。
林浩凡只好不吃饭，在餐厅门口碰见了陈宇。陈宇说：“在这儿干什么？怎么不吃饭？”
林浩凡只好说：“没钱了。囊中羞涩啊。”
“嗨呀，你说没钱吃不起饭，不是打兄弟的脸吗？走走走，我请客。”
“慢着。”丁晓梅在后面一拍林浩凡，“上次你请的客，这次该我了。在学校餐厅有什么好吃的？我们出去吃饭。”
陈宇说：“对呀，好不容易聚一聚，林琳呢？把她也叫上。”
“我要找到她还在这儿干什么？”
“也是。”陈宇说，“那我们三个去吧。”
林浩凡答应了。三人出了校门，在街上转了一圈儿，丁晓梅一指：“在这儿吧。”
“还是兰州拉面啊？”陈宇说，“上次就是在这儿。”
“我是怀旧。”丁晓梅说，“进去吧。”
他们还在上次那张桌子上坐下。连座位都一样，不过少了林琳。陈宇说：“你怎么会没钱了呢？”
丁晓梅“嗯”了一声：“浩凡，你没钱了？我看林琳还有钱呢，是你给她的呀。”
林浩凡说：“当然有事，不过暂时保密，等事情完了我再告诉你们。”
“对我们还有什么保密的？”丁晓梅不高兴了。林浩凡说：“没听说过知道的越多越危险吗？我现在状态不一样。我不想让你们危险。”他说着，将手枪露出一角：“看见了吗？”
两人倒吸一口凉气。林浩凡又藏起来。
“那跟你没钱什么关系？”
“思蓓坷又是受害人，我把钱给她了。”
陈宇给林浩凡使眼色，意思是当着丁晓梅别提思蓓坷，但林浩凡不明白。他当然怀疑丁晓梅对他有意思，但绝不敢确认。这种事情是很尴尬的。丁晓梅说：“活该真是活该！报应！她偏偏讨厌警察，警察偏偏就得光顾她家，这是她应得的报应。”
陈宇说：“你别说她了，也挺可怜的。”
丁晓梅忽然拿出钱包，抽出五百往桌子上一摔：“浩凡，拿去。”
“我不是乞丐。你这是侮辱我。”林浩凡说。丁晓梅说：“谁白送你了？那把瑞士军刀少说也值这些的。”
“不行，我当时说好的送给你的，怎么现在又收钱呢？我宁可饿死。”
陈宇劝他：“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就先收下吧。到时候再还就行了，就当借的。晓梅也不是外人。”
林浩凡想了想：“那我不拿这么多，先借五十，这几天过去就行了。”
陈宇说：“什么呀，将来哪天你们财产就成共有财产了，还分什么彼此……”
林浩凡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而丁晓梅却只笑笑，脸红了一下。林浩凡没好意思起来，拿了一张钱，说：“我一定还。”
日子平静下来。思蓓坷没见林浩凡有任何行动，开始沉不住气了，课下去找林浩凡。林浩凡正和男生们闲聊，看见思蓓坷来了，便站起来出去。余凯说：“有猫腻。”
两人在走廊上。思蓓坷问：“你到底有没有在帮我？”
“当然了。”林浩凡说，“我一切都已经布置好了，就等结果了。”
思蓓坷忐忑不安的回去。林浩凡中午去餐厅，林琳叫住了他：“浩凡。”
林浩凡回过头看见她：“有事吗？”
林琳低下头：“我听晓梅和陈宇说你是真没钱了，昨天差点儿没吃饭……”
“我借了丁晓梅一百块钱，你帮我还给她。”
“她说了。我想还给她，她怎么也不要。”林琳说，“昨天……我没听你解释。哥，原谅我这次吧。我请你吃饭。”
“免了。今天我还有事。”林浩凡说，“大事。跟你没关系。”
林浩凡吃过饭，便回到教室。思蓓坷在那儿看书。林浩凡叫起来她：“有消息了。跟我来。”
思蓓坷从凳子上蹦起来。林浩凡直接拉住她的手，下了楼。思蓓坷忙挣开，跟着林浩凡，到了大门口。一辆警车在那里停着。思蓓坷倒吸一口凉气，有些胆怯，不敢上车。林浩凡注意到了，但还是把她推上车。周龙坐在驾驶座上，一边开车一边说：“浩凡，我可真是服了你了，怎么什么都难不倒你？一张钱就把案子破了。”
思蓓坷忙问：“我爸呢？”
“别急，才刚开始。”周龙说，“你让他给你说吧。”
林浩凡说：“我把你那张钱的号码记下来，将它前后的钞票的号发到各银行，让他们找这张钱，结果在建行找到了，我们马上调查钱是谁存的，从账号上找到了一个人，并在今天早上将他抓捕，在他身上搜到了枪。”
周龙一边赞叹一边说：“这损招，打死我也想不出来。”
“所有与钱相关的案子，资金是唯一的缺口。”林浩凡说，“无论如何也补不上的。因为资金他总要花出去。不管怎么花出去，钱从黑变白的过程，一定涉及从黑变白的人的接触，除非他们不花钱，那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思蓓坷默然无语。林浩凡伸手将胳膊搭在她肩膀上，思蓓坷像傻了一样，动都不敢动。直到下了车，思蓓坷才将他的胳膊推开。林浩凡毫不在乎，他像是打了个大胜仗，觉得以后永远不用在乎了。
“人关在哪里？他交待了吗？”
“没有。还挺顽固。他先编了一套谎言，被我们戳穿了，他就一句话不说了。”
林浩凡让警察看好思蓓坷，便径直进去了。
“这是他的身份证，他叫张成。我们查了，身份证是伪造的。”
林浩凡径直走到张成前面：“你说还是不说？”
张成才不把他一个小警察放在眼里，一句话不说。林浩凡拔出手枪顶住他：“我再问你一遍，说还是不说？”
张成不动声色。林浩凡扣动扳机，所有警察都大惊失色：“林浩凡！”
张成一身冷汗：“我说！我说！”
“砰”一声，空枪。所有警察松了口气。张成心有余悸。林浩凡收起枪：“人都是怕死的，为钱而死，是最不值的。说吧。”
张成说：“我如果全说出来，你们一定好好保护我。”
“这是当然。”
张成看了看他：“这是几年前发生的案子，那时候你也没多大，不会知道的。当时我们的老大被捕，这你们警察都是清楚的，你们特警队长林海峰最清楚。我们老大临被捕前，夫人和女儿销声匿迹，同时还带走了巨款。”
“四个亿。”林浩凡说，“他勾结国家官员贪污来的。”
“没错。那个当官的已经枪毙了。警察一直在寻找她们。这是你们自己清楚的。”
“我让你说我们警察不知道的。”
“好。警察不知道，夫人两年后又与一个男的结了婚，那个男的就是任国辉。”
“你们老大姓思？”
“没错。叫思良成。后来任国辉发现了他妻子的秘密，他们就离婚了，但是夫人却将四个亿留给了他，并让他好好照顾女儿。任国辉没敢露富，只拿出三千万，办了个公司，自己慢慢发展。不露声色。”
“这些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在外省无意中发现了夫人，把她抓了起来，逼问她，她告诉我们的。”
“于是你们就是冲着这四个亿去的。”
“对。”
“人你们已经抓起来了，钱到手了吗？”
“没有，不过任国辉已经告诉我们钱在哪儿了。四个亿现金太多，谁也不敢带，是一点一点挪出来的。”
“只怪你们贪心不足，还把任国辉身上所有的钱都抢走了，结果包括这张钱。”林浩凡说，“就是这张五十的，暴露了你的身份。”
张成愣了一下：“警察真是太阴险了。”
“不说废话。继续讲，钱在哪儿？放到哪儿了？人呢？人关在哪儿？你们杀了他吗？”
“就在郊外的一个废弃的工厂里面。我们没敢杀他。”
“好，带路。你们有多少人？谁领头？”
“就十几个人，算是残渣了，谈不上领头，就是合伙干的。”
“你们夫人呢？”
“考虑到我们大哥生前……他现在还没死，我们没敢把她怎么样，放了。”
林浩凡说：“你们还想着劫狱吗？好了，这下，连任国辉的案子也一并弄清楚了。”
周龙出动四十个武警，分乘数辆警车，向郊外扑去。林浩凡出来，对思蓓坷说：“案子已经破了，我们回学校吧。”
“不，我等我爸被救出来。”
“好，我陪你等。我要让你爸知道救他的警察是你同学。还有，之前你说的话，兑现不兑现？”
“什么？”
“你别装蒜。你说的，不管怎么样，只要你爸活着回来，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思蓓坷犹豫一下：“是。”
林浩凡忽然问：“你知道你自己的身世吗？”
思蓓坷愣了一下，摇头。
“我换个问法，你知道你亲爸爸是谁吗？”
“我只见过我亲生妈妈。”
林浩凡问：“是不是她就特别怕警察？你让她感染了，所以很怕警察？”
思蓓坷想了想：“还真是。每次我妈一看见警察——甚至只要是穿制服的保安，她都下意识的绕远。所以我从小也怕你们。”
“那这就很正常了。如果你知道你亲生父母是什么人。”
思蓓坷抬头：“什么人？”
“算了，我还是不告诉你的好。”
林浩凡陪她在警察局院子里走。不时有武警在他们旁边经过。
“那这么看来，我不该怕你们。”
“谁也不该怕警察，否则就是心里有鬼。”林浩凡说，“不过我提醒你一下，你爸就算回到警局，你见了他，他一时半会儿也回不了家，你先回学校。别忘了我告诉过你的，他的公司涉嫌巨款来历不明罪，虽然现在已经明了了，可能他的公司会被没收，然后……我就不知道你们怎么过了。”
思蓓坷眼角闪过一丝阴影：“我知道，你以为我是觉得自己是富家小姐，你是警察，我才不愿接受你。你错了，只因为你是警察。我对警察的恐惧是根深蒂固的，只能怪我妈。你以为我过惯了富家女的生活？没有，我记忆深处最深刻的，就是跟着我母亲流浪。不过我们不缺钱花，到哪儿都住宾馆，一天三顿在饭店吃，然后就走。我们不打车，因为买票要用身份证，徒步走，有时候半路截车凑别人的车，反正我们钱不少。说是流浪也不算流浪。见了警察就躲，是我记忆最深的，不过那些警察从来没追过我们，现在我明白他们不过是地方民警，根本不知道什么。我知道我妈的身份一定很特殊，我爸更神秘，但每次我问我妈和养父，他都不告诉我。直到他们离婚，我想跟我妈妈走，她强把我留下来，我当时哭得要死。我的性格也是慢慢养成的，我几乎没笑过。你以为我瞧不起你没上过小学初中吗？实话说，我没上小学。我妈和我养父结婚后我才上了初中，学习一直很差劲，到了初三，丁晓梅帮了我很大忙，我学习才上去的。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儿，虽然看着孩子脾气，但心地很好，实在难得。她是真心喜欢你。她暑假里听我说完我的历险记后，她就崇拜你。直到上了一中，她还真喜欢上你了。我看见你写字用的那个钢笔，一看就是丁晓梅的，那是她初中留下来的，她爸爸送她的生日礼物，很少用，看着跟新的一样，她就送给你了。我实在不愿你伤害她，所以我必须拒绝你，还有就是你是警察。我实在是从心底里害怕警察，虽然现在理智上知道自己需要警察帮忙，但是我实在无法想象让一个警察这么陪着自己。最后一点，也就是最关键的一点，我对你真的一点感觉没有，这不是能勉强的。我知道全校得有多少女生崇拜你，但我就没那个感觉。就算是我心理扭曲吧。你问过我的，问我喜欢陈宇，没错，是这样。我就是喜欢陈宇。不是从高中开始的，他不是二十五的，他是实验中学的，丁晓梅认识他，但他不认识我。晓梅每次找他之后都跟我大侃陈宇，他一直是实验中学的第一。那时候他们关系很好，我甚至怀疑丁晓梅喜欢陈宇，所以我就避开他们，默默的把这份感情藏在心底，直到你出现了，你帮了我一把，我很感激，你把丁晓梅的心攫走了，我就有机会了，不怕伤了她了。没想到阴差阳错，我还是成了晓梅的敌人，还是因为你。绕了一圈儿又绕回来了。我不知道陈宇怎么想的，他可能喜欢晓梅，但我不敢保证。今天你帮了我，我很感激，我不会再害怕警察了，警察里也有像你这样侠骨柔肠的英雄。真的，我佩服你，你厉害，你文武双全，没有你不会的，我不知道你参加运动会是不是为了我，但那是徒劳，我的心不属于你。我今天必须向你挑明了。希望你能理解我的一片苦心。晓梅真是难得的好女孩，至少是我们年级第一女才子，你不知道吗？她是年级第二，仅次于陈宇，还在你上面。可能她不会告诉你的。她宽宏大量，不为一己私利，为了帮你她还特地找我，结果我把她拒绝了，看似我们吵架决裂，实际上我们是互相谦让。她怕我伤了你，我怕你伤了她。希望你能理解她的一片苦心，千万别伤害她了，她经不起打击的。我是因为从小经历那么多，被绑架了都不算什么，她要是被绑架了肯定吓疯了。希望你好好保护她，就把她当成你妹妹那样，对她好就行了，没必要非要你喜欢她。她看似开朗乐观，她的苦水只向我吐过，她只当着我的面哭过，对其他人永远都是笑的。如果你能走进她的心里，如果把她当成你最贴心的人，她也会向你哭的。我对你说这些，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林浩凡沉默了半晌，终于印证了自己对丁晓梅的怀疑。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思蓓坷的语气是很恳切的。他说：“好，我理解你的意思。我会尽力忘了你的。但你给我时间。”
“好吧。希望你不要再找我了。”
林浩凡猛抬起头，像是从梦中惊醒了一般。两个小时后，警车回来了。思蓓坷一个箭步上去。警察把她拦下了。任国辉从警车里出来。思蓓坷叫起来：“爸爸！爸爸！”
任国辉像是愣了一下，说：“蓓坷。”
思蓓坷扭头对林浩凡说：“他离婚后我再没叫过他爸爸。只有失而复得了才知道感情的珍贵。”
任国辉上前抱住女儿。大约有五分钟，他才把思蓓坷拉开。林浩凡本来想上前让他见识见识是谁救了他，现在忽然感到自己非常渺小，非常自私自利，非常的庸俗、卑鄙、龌龊，刚才破案审讯时的冷酷和潇洒荡然无存。这时周龙对任国辉介绍：“这是林浩凡，我们的特警，这次营救行动就是他一手安排的。”
任国辉忙说：“谢谢。”
“谢什么？警察，应该的。”
周龙笑道：“忘了告诉你，上次你女儿蓓坷让绑架，也是他亲手救出来的。他可算你们全家的恩人。”
任国辉又连忙道谢。林浩凡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思蓓坷看着林浩凡，对他笑了一下。
林浩凡说：“任先生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下，希望和我们配合一下。蓓坷，我们先回学校上课，剩下的事情由警察处理。”
思蓓坷有些担心。林浩凡说：“在警察局，还能有什么事呢？放心吧。走了。”他坐上警车，招呼思蓓坷上来。思蓓坷说：“我不坐警车了，感觉不好受。”
林浩凡听了，便下了车：“那好，我也不坐警车。我陪着你。”
任国辉很奇怪的看着他们，林浩凡是个比他小得多的孩子，和他养女一般大。思蓓坷只好解释说：“他是我同学。”
她跟爸爸道了别，便和林浩凡一起出了警察局。林浩凡一直默默无语，似乎一直在想着刚才思蓓坷说的话。思蓓坷也不说话。他们本来打算拦一辆出租，但却一直走着，竟走到了学校。刚到学校门口，林浩凡一拍脑袋：“看我这记性，今天是星期五，明天就周末了。这个周末大星期，就这一下午还来干什么？你回家吧，你爸受了不少委屈，你得陪陪他。当然，等他办完手续，从警察局回来。”
思蓓坷看了他一眼，还是走进了学校。林浩凡也没回家，在大街上溜达。林浩凡无愧侦探的称号，一个让警察毫无头绪的案子不到一个星期告破，警察们把他夸成了一朵花，思蓓坷终于告诉了他她的想法，却让林浩凡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本来思蓓坷是公司老总的女儿，大款的千金，高高在上，现在却突然知道她是当年黑社会老大的亲女儿，这个角色的转换令他没适应过来。如果不从社会正义，单从个人感情上讲，警察是思蓓坷彻彻底底的仇人。林浩凡又将思蓓坷说的话从头到尾想了一遍。
“……你是警察，我才不愿接受你……只因为你是警察。我对警察的恐惧是根深蒂固的……你是警察。我实在是从心底里害怕警察，虽然现在理智上知道自己需要警察帮忙，但是我实在无法想象让一个警察这么陪着自己……我不会再害怕警察了，警察里也有像你这样侠骨柔肠的英雄。真的，我佩服你，你厉害，你文武双全，没有你不会的……”
林浩凡咬牙切齿：“我不当警察了！”
不当警察，能当什么？毕竟他从小注定是个当警察的，忽然做出这么一个决定，他自己也不适应。再说，不是警察，思蓓坷就一定会动心吗？他们的关系已经这样了。再说考大学吗？谁支持他？如果他不当警察，林海峰会供应他上大学吗？他毕竟不是他亲儿子。那，自己打工挣钱？林浩凡对钱没多少感觉，也没多少兴趣，他见钱见多了。最多的是警察收缴的赃款，他对那东西没兴趣，对它们的同类也没兴趣。但它又是万能的，自己又离不开。
不远处有一家篮球俱乐部。林浩凡百无聊赖的转进去，看见几个穿着球服的队员在训练投球。林浩凡在旁边看着。一个球员投球，没中，砸筐，球弹了下来，被林浩凡接住了。
“什么人？在这儿看什么？”
林浩凡没说话，扬手一投，他站在场外，远远不是三分线的距离了。球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的进了篮筐，空心。几个球员倒吸一口凉气。有一个球员把球扔给林浩凡，林浩凡接过来，又随手一投，又一个空心。几个队员唏嘘起来。俱乐部的老板走过来：“你……是干什么的？”
“没事，学生，过来玩儿的。”
老板“哦”了一声：“你打球挺厉害。哪个学校的？体育班的？”
“不是。我一中的。”林浩凡说。老板问：“一中今天没放假吧？”
“没有，我有事请假出来的。”
老板对队员说了句：“训练。”又回头对林浩凡说：“小伙子，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林浩凡说：“手头有点儿紧。”
“哦。”老板说，“钱不算什么，你还年轻着呢。怎么样？跟我们打一场试试。”
林浩凡扫了他们一眼，这几个都是专业球员，但小小俱乐部的球员，跟省队都差大事了，别说国家队了。林浩凡说：“乐意奉陪。”
他脱了外套，顺手搭在球架上。手枪还在他身上，他悄悄塞进裤腿里，没人看见。一个队员把球扔给林浩凡。林浩凡抬手一投一个空心。
九个队员凑齐，分成两队。
“开始！”
林浩凡抢球。队员们知道老板是看看林浩凡的能力，便让他抢球。林浩凡跳的比对方高一头，轻松的夺过球，闪了两下便闪过去两个队员，也没传球，就在三分线外投，准确命中。对方倒吸一口凉气。对方队员拿过球，向这边发动进攻，半路就被林浩凡截住了。林浩凡轻轻一挡，就将球断下来，传给己方队员，迅速反攻。到了场那边，球又传到林浩凡手里，林浩凡是不管多远，一律投三分，而且百发百中。很快就控制了全场，打了个三十比零。林浩凡心里料到没发挥出来，便拼劲解数，开始灌篮。很快，四十比零，四十二比零，四十四比零。对方毫无招架之力。而林浩凡这边，基本上只有他一个人进球。林浩凡有意让出一些机会，但自己的队友不是投不中，就是不敢投，最后都将球传给他。老板看了半天，叫停。
“你在学校肯定不是业余的，很专业。”老板说，“你要是手头紧的话，这样，你周末到我这儿来打球，打比赛。只要打赢了，一场两百，行吗？”
林浩凡想，两百，够自己一星期的生活费了，还能剩下大部分，攒够学费足够了。他便答应了。
他玩儿到晚上才回家，没想到这个周末没有等到周六早上才放假，而是在周五下午就提前放学了，因为公务员考试用学校设考场。林浩凡到家的时候林琳已经回来了，丁晓梅又来了。林浩凡没敲门直接进来了，丁晓梅看见了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林浩凡！”
林浩凡看了看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只好问：“你怎么又来了？”
“我听说你爸妈都不在家，来了正好。”
“时间可不大对啊，上次是早上，这次可是下午，你走晚了天可就黑了。”
林琳走过来说：“所以啊，我留她住下了。”
林浩凡惊讶的长大嘴：“留她住下？住哪儿？”
“反正又不住你房间里，怕什么？”林琳说。林浩凡和丁晓梅顿时都脸红了。林浩凡忽然从兜里摸出一张百元钞递给丁晓梅：“上次借你的，还给你。”
“见外了。”丁晓梅说，“不用还，就当你们家是宾馆了，住一晚上怎么样？”
“你爸妈不担心吗？”
“放心啦，我爸妈也不在家，我给他们打过电话了。”
林浩凡问：“你们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
“那就赶紧休息吧。”林浩凡说。
“怕什么？反正明天周末，咱们玩儿个通宵。”丁晓梅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打开电视。林琳在她旁边坐下来，林浩凡就在林琳旁边坐下来。林琳忽然左右看了看，站起来出去了。林浩凡拿起遥控器，收中央七台军事频道。丁晓梅撇嘴：“你就爱看这些。”
“那当然。我考大学一定要考军工的。”
“考大学？”丁晓梅问，“你毕业了不考警校吗？”
林浩凡摇头：“不了。我不想当警察了。我想和思蓓坷报同一个学校。她考到哪儿我考到哪儿。”
一听思蓓坷，丁晓梅就不说话了。林浩凡忽然想起来思蓓坷说的话，说：“你和思蓓坷那么好的关系，不能因为我废了吧？”
“你什么意思？”
“思蓓坷都告诉我了。”林浩凡说，“她家里出事了。她爸爸被人绑架了，我帮她破了案。临走前，她告诉了我许多。你和陈宇初中就认识，但陈宇不认识思蓓坷。”
“是这样。”丁晓梅说，“又怎么样？我没说和她绝交啊。只是我听见你说她就难受，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说完就看林浩凡，期待着他的反应。林浩凡当然明白丁晓梅想的什么，但不好挑明，实在有些尴尬。一会儿，林琳回来了。
“哥，我困了，睡去了。”
林浩凡“嗯”了一声。林琳说：“别忘了我们两个的规矩，晓梅不是外人。”
于是林浩凡只好站起来，抱了林琳一下，说：“晚安。”然后林琳也说：“晚安。”转身走了。丁晓梅看着他们，忍不住笑了。林浩凡说：“思蓓坷跟我说你从来没哭过，除了当着她的面。”
丁晓梅说：“谁说的？我又不是服务员，为什么要一直笑？我现在就可以哭给你看。”
“无缘无故，哭什么？”
“不信。呜呜呜……”丁晓梅装模作样的抹了抹脸，林浩凡不由得笑出来。丁晓梅说：“你还笑！要不然我来真的了。”说着她就趴在茶几上，“呜呜”起来。林浩凡还以为她开玩笑，推了她两下：“好了，别装了。”
丁晓梅没起来，哭声逐渐变了，最后变成了抽泣。林浩凡越听越不对劲，赶紧把她拉起来，丁晓梅脸上挂满了泪珠，真的是哭了。林浩凡递给她一块手帕，丁晓梅接过来擦干，又重新露出笑容：“好，哭过一场，痛快多了。”
丁晓梅确实有孩子气的可爱。林浩凡看她恢复正常了，便说：“我有两个问题要问你，你必须老实回答。”
“是，警察叔叔。”丁晓梅笑着说。
“叔叔？我有那么老吗？你都比我大。”
年龄是女生很敏感的，丁晓梅立刻跳起来：“没有，我绝对没你大。别忘了咱们今年的生日是同一天。我是农历八月初八，你是阳历九月十八。有九二年的日历吗？咱们谁大，你查查。”
林浩凡打开电脑，查了一下，立刻叫了起来：“九二年九月十八是农历八月二十二！我比你晚，我该叫你姐姐呢。”
丁晓梅气得大呼小叫起来。她的年龄比林浩凡大，这是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她气得又哭起来。林浩凡看了看她，心软了，说：“不就大十几天吗？没关系的。”
“没关系……什么意思？”丁晓梅忽然一抬头，眼神里充满期待。林浩凡说：“没事了吧？我还有两个问题没问你。”
“什么？”
“你是年级第二，为什么骗我说是十三班的？”
“我……这个你应该明白我怎么想的。我怕你不舒服。”
“这个就饶了你。我再问你，你爸是我们级部主任丁健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陈宇也不知道。”
丁晓梅愣住了，吞吞吐吐：“你……你怎么知道？我爸从来不让我往外说。”
“这么说，你是把我当外人了。”林浩凡说。丁晓梅急了：“没有！我要把你当外人还敢在你家住吗？反正你也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
“你忘了上次思蓓坷让绑架的第二天，我给你爸打电话询问情况，我听他的声音和上次我在图书楼听见的丁健康的声音一模一样，他又正好姓丁，我就断定是他了。”
“别一口一个我爸的名字。”丁晓梅说，“他是我爸，也是你老师，你尊重点儿。”
虽然是原则问题，但林浩凡是不情愿让一个女生教训他的。尤其是丁晓梅。林浩凡说：“他又不教我。”
“当然不教你。他不讲课，只是管理。”
“那还是什么老师。”林浩凡说，“我就叫他丁健康。”
丁晓梅气得转过身。不过她很快发觉林浩凡是故意气她、试她的。她抹了一下脸转过身，还是一脸笑意：“好，随便你怎么叫好了。人取了名字就是让别人叫的。无所谓。”
林浩凡忍不住想笑，但还是说：“好了，天也不早了，你睡去吧。跟林琳一块儿睡。”
丁晓梅别别扭扭的站起来，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没好意思说出来。林浩凡转身的时候，丁晓梅叫住他。林浩凡转身：“怎么了？”
“你……为什么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抱一下你妹妹呢？”
“当然，我们是兄妹，增进一下感情啊。”
丁晓梅说：“那你觉得我跟你妹妹，哪个感情更近一些？”
“还用说吗当然是我妹妹。”
“所以我们更需要……增进一下感情啊。”丁晓梅说完脸已经通红了。林浩凡心里猛地一紧，一个女孩儿要求他抱她，说明他在她心里已经不是一般的地位了。林浩凡走过来，轻轻抱了她一下，赶紧松开胳膊：“好了，你去吧。”
林浩凡回到自己房间，一整夜没睡着，他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尤其是丁晓梅。他可以确认自己的怀疑，无可置疑了。但是他到底该怎么做？他从心底里喜欢思蓓坷，但思蓓坷婉言拒绝了他，他已经没法再跟她说什么了，她的道理讲得清清楚楚，无可辩驳，再多说就是他无理了。丁晓梅呢？他不知道。他想起不知在那本书上看过的一句话，和喜欢自己的人结婚比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更幸福；而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结婚比和她喜欢的人结婚幸福。想着想着，林浩凡忽然跳起来，蹦到镜子前面，指着镜子里的自己大吼：“林浩凡！你想什么呢！你才多大！你才上高中！你还要高考！谈恋爱的事到大学再说！你自己现在连自己的前程都保证不了，还敢妄自许诺给别人什么吗？别痴心妄想了。等你考上清华，你才有资格选择自己喜欢的女生！”他说完意犹未尽，又说：“凡是在高中谈恋爱的男生，一律是男生中的败类！没有责任心的男生！你记住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