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番外‧蜜月归来（1 / 1）
因为之前的决斗事件，寂夜向女皇陛下敲诈来了整整一年的婚嫁。当然，这并不代表寂夜可以一整年坐拿干薪。在婚礼之前，她就安排好了接下来一整年的计划，包括整理雷族的文献、继续空间跳跃的实验等等，而且，帝国还有种科技叫做超空间远距通讯——她的部下随时都可以与她联络就是了。
寂夜与流岚的蜜月行程其实就是变相的视察领地，毕竟接下技术开发署署长职务的寂夜之后要长留帝都，也只能趁这个机会安排好领地上的一干事务了。
当她们安排好沃垣星系，即将前往迷失星云之际，却传来了阿尔托利雅的死讯——因酒醉而起的浮游车事故—据说在两人离开帝都之后，阿尔托利雅便很常买醉，也不服用醒酒药物，才有了这桩事故，根据茴雪的说法，这纯粹是意外，没有任何人为因素在内。
看着茴雪脸上淡淡的惋惜，寂夜也跟着叹息了一声，没想到阿尔托利雅还是逃不脱这样的死亡，只是在寂夜原来的时空里，她是因为在车上与情人调情，才出了意外，没想到在这里，虽然同样是意外，起因却大不相同。
寂夜不由得遐想起来，阿尔托利雅的失意买醉，莫非与流岚有关吗？看着流岚脸上无动于衷的表情，寂夜没说出自己的猜测。毕竟，她对阿尔托利雅从来就没有深入的了解。
寂夜没有与死人置气的习惯，再说了，无论阿尔托利雅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在她娶了霜晨‧德尔根之后，她也早就失去了获得流岚芳心的资格。
茴雪来讯只是通知而已，别说寂夜现在已经冠上了柏瑟芬妮的家名，就算没有这层身份，她与流岚刚新婚，也不可能到场奔丧，所以草草几句话之后，茴雪便回头处理公务——首先等待着她处理的便是下任帝国宰相的人选。
切断通讯之后，寂夜思考了一下，还是通知了留守帝都的管家安排一份适当的奠仪送到佟恩家族—当然是以柏瑟芬妮家族的名义。
安排好这些之后，寂夜便与流岚往迷失星云出发，她们的旅途才前进了四分之一而已呢。
等到两人回到帝都之后，除了带回更多雷族族人，让她们在沃垣星系一颗尚未开发的星球定居之外，也带回了星光系统——能够抵挡迷失星云干扰的导航系统——完整的实验结果。
回到帝都的两人显然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光是雷族的安排就是个大问题，让她们在沃垣星系的星球安家只是开始，寂夜想要将那颗星球做为雷族的自治领地，那就必须让雷族有自立更生的能力，以雷族人的民族性而言，成立佣兵团四处冒险与战斗显然更符合她们的心意，那么学校——尤其能够教导机动装甲操纵课程的学校，以及工厂资源粮食等都必不可缺，虽然对寂夜而言这些并不是负担不起的事物，但总要安排下去，加上雷鹏很有骨气地不愿接受寂夜的资助，声明将以分期付款偿还这些资助，那就还有订定偿还年限、利息等细项需要讨论。
幸好寂夜手下还算能干，很快就把整个计划制订出来了。
做好这些的寂夜，总算有心思带着新婚的丈夫去逛买下之后总是匆匆来去的新家，但才刚逛到花园，就听见管家来禀报，佟恩老太爷、佟恩老爷、还有佟恩小姐来访。
流岚立刻就嘟起嘴巴，寂夜思考片刻，苦笑着摸摸他的头，让管家安顿客人，她随后就到。
既然都已经上了门，她也不可能把人赶回去，尤其对方是两个鳏夫一个小女孩的时候。
流岚也知道这个道理，虽然心中不满，却也没有说话，只是坚持要与她一起去见那几人，寂夜考虑到流岚与霜晨也算是亲戚的份上，也就答应了。
到了见客的小厅，寂夜先扫过茶几上的茶水点心，发现的确都是上品，心中暗暗赞许管家的安排——柏瑟芬妮若传出慢待前帝国宰相家眷的流言，可会被当成暴发户呢。
寂夜脸上露出客气的笑容，暗暗观察来访的客人，佟恩老太爷遭受丧女之痛，虽然不像寂夜记忆中的那样失态，却比上次见面憔悴消瘦许多，而佟恩老爷此刻已经没有当初与寂夜相见时那样的幸福神色，他的小腹明显凸起，居然是已经有孕了，只是除了肚子以外，其它地方瘦得可怕，脸色更是苍白，但眼里有着坚毅的神色。
至于佟恩小姐，已满五岁的她看起来娇小瘦弱，只是或许是遭逢巨变的缘故，坐在沙发上的小小身躯异常挺直，眼里也有着些微的戒备之色。
她在打量对方，对方也偷偷在打量她与流岚。佟恩老太爷心里暗叹，他从没想到这个自己从没在意的孩子居然能靠自己走到这个地步，而自己却已经与女儿天人永隔，心里酸涩的他，却只能压下这股情绪，他并不想来这里，这座精致却不奢华的府第，以及寂夜与流岚脸上幸福的表情彷佛都是在对他的讽刺一般，但他却不得不来。
佟恩老爷心里也很苦涩，他知道自己的妻子原本属意的丈夫人选是流岚，所以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长久以来都暗自将对方当成假想敌，之前流岚常驻翡翠星系的时候，他不知实情，还暗自嘲笑流岚坚持着不嫁人的矫情，没想到现在流岚与妻子和满如意，自己却成了鳏夫......
至于卡尔托利雅‧佟恩小姐年纪尚小，她其实偷偷觉得这位柏瑟芬妮公爵长得很亲切，但因为来前自己的爷爷与父亲言语间对这位公爵颇有忌惮，小孩子都是很敏感的，立刻就将寂夜画到了敌人的范围，只是碍于教养没有显现出来。
至于流岚，他观察着佟恩家三人的脸色，心中暗暗冷笑。
在彼此见过礼之后，寂夜率先开口，「不知几位前来，有何贵干？」
彷佛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单刀直入，佟恩老太爷沉默半晌，才下定决心一般地开口，「这次前来，的确有事相求。」
寂夜点头，「请佟恩老太爷但说无妨。」
佟恩老太爷直直看着流岚，「老夫想请柏瑟芬妮公爵担任卡尔托利雅的监护人与导师，佟恩家族愿以一半家族产业相赠。」
流岚嘴角弯起讥讽的微笑，却没说话。
寂夜听见这话，执杯的手却一点都没抖，彷佛只是听见小孩子花了零用钱买了几块点心一般，她的回答也没有拖延，「恕在下无能为力。」
佟恩老太爷似乎没料到她会拒绝，眼神立刻锐利起来，语调也多了些指控，「难道，妳对佟恩家族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寂夜还没来得及说话，流岚脸色却变了，他开口说道，「如果寂夜对佟恩家族没有感情，她当初又怎么会救佟恩老公爵一命？佟恩家族这几年来，从隐星集团麾下各家公司获得的合约又如何解释？我倒想问问看，佟恩家族做了什么值得她顾念情分的？别说你们任由塞凡提斯‧特莱做出那等丑事羞辱她，她失踪的那几年，佟恩家族根本就没有找寻她的意愿吧？现在需要人帮忙了，又拿家族恩情来这里压人吗？」
寂夜见流岚还想要说下去，轻轻拍他的手阻止了他，看着佟恩老太爷与佟恩老爷越见苍白的脸色，她微笑说道，「的确，一半的佟恩家族产业相当有吸引力，但对我而言，钱只是浮动的数字而已，并不存在太多的意义，更何况，接下了这桩事，就代表着我得劳心劳力与佟恩家族那些老不死的对抗，还得保佟恩小姐成年，而一旦小姐成年，可能还会拿着恢复家族荣光的名义，试图从我这里抢回那一半的产业——虽然与自己培养出来的学生为敌的确可能会是相当有趣的挑战，但是我现在有更想做的工作要做，也还有家人要陪伴，实在是分身乏术，请见谅。」
佟恩老太爷并没有因为这番话动摇，他嘴角弯起不屑的笑容，「妳要多少代价才肯答应？」
寂夜制止了又想要暴走的流岚，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与代价无关......」
看着想要开口的对方，寂夜举起手制止了他的发言，而是拉出虚拟屏幕，快速写下一份文件，传送到对方账号里。
在寂夜示意之下打开了虚拟文件的佟恩老太爷，在看到其中内容时，也不禁失声惊叫，「这是？」
寂夜点头说道，「这是那些老不死的弱点，当然，我在迷失星云的那几年，并没有持续关注，所以或许会有些出入，但是我想以您的手腕，以此做为突破点应该是足够了吧？有了这些资料，相信您有办法从佟恩家族里找出个傀儡做为佟恩小姐的监护人，并打压那些人，这不是比找我这样一个外人更能令人信服吗？至于佟恩小姐的安全，我想陛下提前封爵的旨意就会下来，虽然没有在帝都担任职务的贵族必须回到领地，但是在佟恩家族的领地里，佟恩小姐的安全应该不用顾虑吧？若是担心路上的安全，你们可以考虑雇用雷族或者其它著名的佣兵团做为护卫。」
说完这些，寂夜突然感到如释重负，那些数据都是前生的记忆，代表着她与佟恩家族那些人争斗的血腥记忆，而将那些数据交出去之后，她明白，她与菲丽雅‧佟恩的最后一丝联系，也就此断绝。她是完整的寂夜‧柏瑟芬妮，接下来的路是全然的未知，也是崭新的未来，她却没有丝毫的犹豫与迷茫，因为有人陪她一起走下去。
至于佟恩家族，她不会刻意打压，却也不会再退让——她本就不亏欠她们，更不会惧怕她们。
佟恩老太爷收起虚拟屏幕，神色不见放松，反而眼神里多了点挑衅，「老夫怎么知道这些数据没有作假？」
流岚在旁冷笑说道，「不信的话就算了，难道是我们请你们上门的吗？」
寂夜依旧气定神闲，「佟恩老太爷，激将法对我是不管用的。」
说罢，她的视线扫过沉默的佟恩老太爷、脸色苍白的佟恩老爷、还有还隐藏不了眼中愤恨的佟恩小姐，轻轻一笑，「我想，已经不用再谈下去了，请回吧。」
在客人黯然离去之后，流岚忿忿说道，「真是讨厌，现在去逛花园太晚了啦。」
寂夜微笑，「怎么会太晚呢？今天月色不错，我可有幸请流岚先生与我一道游花园？」
看着她的笑容，流岚脸色微红，却没有再出言反对。
如寂夜预测的那般，卡尔托利雅‧佟恩袭爵的旨意已经下来，虽然这也代表着在接下来十数年内，佟恩家族将淡出帝都社交圈，但这未必是件坏事，毕竟虽然现在的家族事务都得透过代理人处理，但只要卡尔托利雅不死，她成年后就能正大光明的接管佟恩家族——虽然到时依旧要面对重重困难——但要是爵位落到旁人头上，她的生命安全更加没有保障。
佟恩一家选在除夕夜离开帝都，倒不是他们不想要留过新年，只是茴雪的旨意本就有期限在，这已经是最后一天，他们也不得不离开。
贵族本就是见风转舵的，阿尔托利雅‧佟恩一旦过世，佟恩家族的势力自然大不如前，加上又是新年前夜，离开的佟恩一家在宇宙港没有多少人相送，相对于浮空都市的欢声笑语，显得分外凄凉。
卡尔托利雅‧佟恩望着帝都的方向，过去一个月来，她感受到了从天堂掉落云端的滋味，变得冷清的家里、父亲脸上的愁容、下人的耳语，都让稚嫩的她，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还有那个人——柏瑟芬妮公爵——她让自己有很奇妙的感觉，虽然她让爷爷与父亲难过了，但是自己却无法讨厌她，或许是因为她长得有点像母亲吧......
她看着帝都的方向，默默在心里决定，以后一定要再回到这里，然后，绝对要让那人正视自己。
只是，当二十年后，卡尔托利雅‧佟恩再度抱着振兴家族的宏愿进入帝都时，寂夜却已经将职务与家族产业交托出去，甚至提早让自己的长女继承爵位，带着流岚离开了帝都，到星际间漫游去了。终其一生，寂夜甚至没有再跟任何有佟恩家族直系血统的人见过面。并非有意回避，只是在这宽广的宇宙之间，擦肩而过实在是太常发生的事情——所以才显得能够携手一生的人有多可贵。
但是这已经不是寂夜需要关心的事了，当佟恩一家坐上宇宙飞船前往自家领地的时候，寂夜正心疼地看着流岚被烫出几个水泡的手，而她的眼前正摆着一碗热腾腾的汤面。
「让仆人做就好了啊，再不然也可以用烹调机，不用这么勉强自己。」一边替流岚上药，寂夜不由得这样说。
「可是今天是妳生日不是吗？我试了好几次，这是比较成功的，妳吃吃看吧。」流岚露出调皮的笑容，当自己的手被包扎好之后，将碗推到寂夜面前，催促她下筷。
「很好吃。」
寂夜吃了一口，细细品尝，然后真心地说道，虽然面有点太硬，面汤没有什么味道，但对她而言，恋人亲手煮的一碗面，却足以抵得上宇宙间最稀奇的珍馐。
流岚有些不相信，自己也吃了一口，然后有些挑剔地说道，「嗯...好像还可以有所进步，不过今年就先这样吧。明年我一定会做得更好吃的。」
寂夜微笑，一口一口地把面吃完，然后抱着流岚，轻轻说道，「只要是你做的，对我来说就是最好吃的东西。」
听出寂夜微微哽咽的腔调，流岚心中漫起心疼，依偎在她的胸膛，握住她的手，同样轻声说道，「亲爱的，我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妳。」
「嗯？」
流岚另一只手摸摸自己的肚子，笑着说道，「我怀孕了。」
因为太过震惊，寂夜楞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然后紧紧地抱住流岚，「亲爱的，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流岚轻笑，「嗯，妳刚刚说了。」
「那我还是要再说一次，流岚‧德尔根‧柏瑟芬妮先生，我爱你。」
「寂夜‧柏瑟芬妮小姐，我也爱妳。」
然后两人笑成一团，有时候，幸福就是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