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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自己造成的结果很满意，菲丽雅睁开了双眼，她一睁眼，一旁的医师立刻发现，过来殷勤探问有哪里不舒服。

她摇摇头，阻止进一步的检查，拿起一杯温开水慢慢啜饮。

她知道，等下会有人想要跟她说话。

果然，不到片刻，海澜管家就出现了，客气地请她到安娜托莉雅的书房去。

阿尔托莉雅也在，看见她进来，安娜托莉雅便挥手让自己的大女儿离去了。

菲丽雅刚在安娜托莉雅指定的椅子上坐定，便听见安娜托莉雅和蔼问道，「身体没事吧？」

菲丽雅摇头，回道，「不知母亲可有受伤？」

安娜托莉雅微笑，「我毫发无伤，这次可多亏妳了......妳是怎么认出那两个刺客的？」

对于安娜托莉雅眼中的刺探，菲丽雅微笑，递出一块芯片，安娜托莉雅不解地接过，放入放映装置，随着其中的内容的播放，她眼睛越睁越大。

真红之域，自由同盟......甚至那几个刺客的姓名资料，全都一清二楚，安娜托莉雅关闭资料，惊讶问道，「妳这些情报从哪里来的？」

菲丽雅微笑的弧度没有改变，「我有自己的情报来源。」

安娜托莉雅的眼神转为严厉，「妳为什么不早几天将这些情报交出来？」

菲丽雅的表情依旧，「因为没有必要。如果不是一点小失误，您甚至不会察觉到她们出现过。」

安娜托莉雅审视着眼前突然令她觉得陌生的小女儿，但菲丽雅脸色丝毫不变，坦然而平静，她不由得挫败地叹了一口气，温声说道，「菲丽雅，妳救了我一命。」

「是的。」

「但是妳似乎不因此感到高兴？」

「不，我很高兴。毕竟您给了我生命，能在有生之年偿还总是好的。」

「妳！」安娜托莉雅倒吸了一口气，没有想到菲丽雅是这样想的。沉默半晌，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妳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是的。」菲丽雅微微偏头，有些不理解为何安娜托莉雅突然提到这点。

安娜托莉雅叹了一口气，「妳是怨我没能替妳主持公道？」

菲丽雅沉默半晌，然后淡淡说道，「昨晚的事情是塞凡提斯自己的选择，我无法改变，这无关任何人的对错。毕竟，塞凡提斯从未将忠诚交付予我，那么，他的行为也就称不上背叛。」

安娜托莉雅看着菲丽雅平静的双眼，狐疑问道，「妳真是这么想的。」

菲丽雅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头。

安娜托莉雅再度沉默，然后决定单刀直入，「那妳想要什么？」

菲丽雅也沉默了，她本来想要悄悄离开，但通知一下也好，至于安娜托莉雅答不答应，则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毕竟，这整个宇宙，或许没有人可以停下她的脚步。

安娜托莉雅等待着，心里有些焦躁，甚至有些恐惧，这个她甚少关注过的孩子，似乎已经脱离了她的想象。

终于，菲丽雅清冷的声音响起，「我想离开。」

「离开？去哪里？」

面对安娜托莉雅的疑惑，菲丽雅微笑，「离开这颗星球，离开佟恩家族，获得自由。」

安娜托莉雅惊讶了，「为什么？」

「因为再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定下的未婚夫成了自家姐姐床上的战利品、偿还了母亲的生养之恩、这个冷落她的家族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

安娜托莉雅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苦涩，「妳真的不留下来？」

菲丽雅微笑依旧，回答却很冷淡，「是，没有必要。」

安娜托莉雅低声说道，眼神望向远方，「果然，妳还是怨恨我的吧？」

菲丽雅敏锐地知道，安娜托莉雅指的是什么，于是她摇头说道，「不，我认为上一代的事情我无权置喙......而且就一个私生女而言，我获得的够多了。」

「我知道对妳来说，这并不公平......」

「事实是，不管我是不是私生，佟恩家族的资源是您的，您愿意给谁就给谁，无须公平，再说了，您的一切，有一半来自老爷的帮助，我自然无权分走他孩子应该继承的财产。」

「是我对不起妳父亲。」

面对安娜托莉雅的喟叹，菲丽雅的反应相当冷淡，「我说过了，上一辈的事情我无权置喙，所以可以别再提他了吗？毕竟你们只见过一次面，我不过是个意外的副产品，您怎么知道，如果当时他没有难产而死的话，不会拿我勒索您？」

「妳怎么这样说他！......不对，妳怎么知道？」

「我说过了，我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所以，妳还是恨我的吧。」

「不，我谁都不怨恨，我只是累了而已......或许对我这样的私生女而言，永远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做为一个无母无父的孤女，在中下阶层挣扎生活，永远不会接触到自己无力奢望的那一切，才是最幸福的吧。」

「难道我对妳不够好吗？」

「我说过，我获得的够多了。」

「难道是他？」

「呵，老爷对我也够好了。」

「那到底为什么？」

「我说过，只是累了。像我这样的身份，堕落失势了，大家会幸灾乐祸地说，『看啊，下贱杂种活该如此。』做出一番事业了，先不提老爷会不会起疑心打压，旁人也会说，『看啊，一个杂种不知身份，也想和正室的孩子平起平坐。』或许当个孤女还好一些吧。」

「我可以，为妳做些什么吗？」

「收回您赐予我的姓氏、收回您加诸在我身上的善意与关注、收回您给予我的一切财物与保护，这样或许下次我因为自己的功绩再次晋见您的时候，您会看到恭敬的晚辈和下属，当然更有可能我在自己的道路上失败了，您再也看不到我，那也请您不要来找我。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就说我在今夜的追捕活动中身亡也可以。」

「这是妳追寻的，自由吗？」

「是的，如果我是您的话，就不会如此喟叹，而是以此成为与老爷和解的契机，毕竟这么多年来，这偌大家族能井井有条，与他分不开关系，而且，毕竟，陪在您身旁的一直是他，不是吗？再说，制造出私生女的，是您而不是他。」

「我会考虑的。」

「那么，请容我最后一次称呼您，母亲大人，请保重，然后，再会。」

隔天一早，就当她即将离开的时候，阿尔托莉雅出现在她的房间外，欲言又止。

看着她的神色，菲丽雅微笑着打开门请她进来，神色间不见丝毫芥蒂。

她越是如此，阿尔托莉雅便越是踌躇，直到一杯茶都冷掉了，才犹豫着说道，「菲丽雅，妳要离开？」

菲丽雅的神色不变，彷佛如道家常一般，「是。」

阿尔托莉雅叹了一口气，歉咎说道，「是我对不起妳......我知道发生了前晚那样的事情，妳心情必定很郁闷，但出去散散心也就够了，真的要到舍弃家族的地步吗？」

菲丽雅嘴角漾出微笑，彷佛觉得阿尔托莉雅的话很有趣一般，「妳觉得我是因为塞凡提斯而离开？」

阿尔托莉雅没有回话，但神色却说明了她的回答。

菲丽雅笑了，说道，「妳误会了。虽然我曾经爱过他，甚至到了愿意为他牺牲一切的地步，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我有时甚至会怀念那个傻气自己的地步......」

阿尔托莉雅看着菲丽雅脸上的怀念，心中有着震惊以及诸多复杂的情感，她不知道在菲丽雅平淡的表情底下，居然曾经埋藏着如许激烈的感情，而塞凡提斯，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震惊之下，阿尔托莉雅开口说了个，「妳......」之后居然无以为继。

菲丽雅微笑说道，「前晚，我不是没有机会拦住他，我甚至对自己说，只要一次—只要他看我一次，那我一切既往不咎，我会把他带走，给他一场不算华丽但属于正室的荣耀婚礼，我会对他一生忠诚，他永远无须面对像老爷一样的困境—可惜，他终究没有回头。于是我明白了，即使留得住他的人，留不住他的心又有何用？不，我并不怨恨任何人，我只是放弃了不属于我的东西而已。我之所以选择离开，也是因为如此。这个姓氏对我而言太沉重了，而我厌倦了背负不属于我的重担。」

这番话让阿尔托莉雅沉默了，良久，她低声说道，「妳......去见见他吧。」

菲丽雅有些讶异，「有必要吗？」

阿尔托莉雅叹息，「他想见妳......本来我也是觉得没有必要。但现在，我觉得去见

见也好，他总是欠妳一句道歉，也欠妳一个答案。」

事实上，那答案她早就知晓，那道歉她也不觉得有必要。只是看着神色恳切的阿尔托莉雅，菲丽雅终究没有拒绝。毕竟，虽然阿尔托莉雅在男色上不节制了些，但对她其实一直都不算坏。

她点点头，跟在阿尔托莉雅身后，到了塞凡提斯被隔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