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1）

“诶，毅仔。”颜军坐在树枝上，两条腿不断的来回摇摆。

“怎么滴。”我坐在断墙上，看着天空。呼吸着山林间的空气。

这里是气象局背靠的一座无名小山，被我们称之为后山，虽然不怎么大，但是也有几片颇有规模的树林，在喧哗的城市中，这里或许是最后一块净土。每次放学一有空，我便会和颜军来到这里，挑选个僻静的地方聊天，久而久之，这里固定的几个地方就成为了我们的根据地。

“你最近好像都没有和我们一起玩诶。”颜军撇过头来。

“因为最近很忙啊。”我看着天空缓缓的说。

“忙什么？”颜军凸出下颚。

“不知道…”我这段时间过得有些不清不楚的，完全忙碌在课堂和李应梅之间。

“…”颜军。

经过他们三人的一致的决定，命令我必须通过换位置的手段调到后排来，不然就批斗我。

即使是坐在教室倒数第二排的我，上课也是不由自主的拿着书做笔记。经过这么长时间和李应梅相处，我发现她是个特别容易满足的人，只是一个优就能让她整天高兴。

“嘿。”张宗奥碰了下我的胳膊。

“怎么。”

“我想嘘嘘。”张宗奥因为憋着尿而使得表情有些扭曲。

“就地解决。”颜军扔过来一个空可乐瓶。

“你们给我挡着点。”张宗奥宽衣解带起来。

何文爽凑过身来，盯着张宗奥的小jj一动不动。

“你头缩回去点成不，想舔两口啊你！”张宗奥被搞得有些尿不出。

“你大爷…”

满满的半瓶半黄色液体被注入可乐瓶，张宗奥将其放在课桌上，跟何文爽商量着等下去骗谁说这是可乐让他给喝下去。

下课…

我回到李应梅身旁，静静的趴着，眯起眼睛盯着她。

“你上节课坐到哪儿去了？”李应梅问道，语气中有些抱怨。

“倒数第二排中间。怎么？有题不会？”我悠悠道。

“没有…就是有些无聊。”李应梅别过头去，不让我看见她的脸。

生气了？

然而，李应梅好像真的生气了。

我，也因为那天没有去再跟她说话而错过了最佳的道歉时机。因为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去值得我去道歉。

然后…就这样，我们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再也没有听到她春天般嫩芽的声音。

她生气得莫名其妙，这让我不知所措。

即使是她没有再问我解题，我也会习惯性的在课本上铺满笔记，没有为什么。

每次课堂作业本发下来，我都会偷看一眼李应梅的评级，渐渐的，我发现她的心情好像会跟随优与良之间的差距而变化。我当时只是觉得，这是个同我们不一样的女孩。

“毅儿。”张宗奥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嗯…“因为李应梅的缘故，这些天的兴致不怎么高。

“你今天怎么没和李应梅说话？”张宗奥把脸凑得很近，像是想从我眼睛里面看出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我说。

“我们在后面看到的呗。”何文爽挖着鼻孔，样子有些恶心。

“哪儿有那么屁话说，说完了就没有了呗。”我仰起头，看着天空，空气是酸的。

“那你还坐那儿，换位置回来后面我们一起聊呗。”颜军上提了下书包，转过头来。

“嗯…”我点头。

因为伍庭玉对于位置的约束不怎么强，所以只要不是数学和语文，我都会和后排的同学换位置坐到张宗奥他们身旁。继续着同以前一样的日子，上课和何文爽抬杠，下课去*场上闲逛。

而我却觉得世界上少了些什么。到底是缺失了什么东西，我自己也是不清楚，但那种感觉一直伴随着那段时间年幼无知的我。

“跟你说个特扯淡的事儿。”何文爽拉着我躲到最后一排的角落。

“虾米破事儿。”我不以为然。

颜军和张宗奥也凑了过来，三个人鬼鬼祟祟的脸上挂着笑。

“记得那瓶装着嘘嘘的可乐瓶儿不？”何文爽打着手势。

“怎么了。”我盯着他，猜测着他会说出怎样的下文。

何文爽直起身来看了下四周，才小心翼翼的说“那天我把可乐瓶放桌上，然后和张宗奥去*场看美女，回来的时候，瓶子里的嘘嘘少了一半…”

“亲娘嘞…谁这么够胆儿。”颜军作呕状。

“…”不知道为什么，瞬间我觉得他们好幼稚，没来由的认为。

有时候，一个人确实可以改变另一个人。

课间…

下堂课是音乐课。

我收拾起书桌，在柜中翻找起音乐书来。昨天商量好的，等会儿坐到颜军旁边去。

站起身来，看了她一眼，正在解早上课堂作业上的一道思考题，又在改错？说实话，那道题挺难的，虽然我尽力算了十多分钟，还是以一个大红叉为结局。

课堂作业上比较难的题，冉丛毅一般会在下堂数学课上讲解，对于我这种没什么耐心去纠缠同一道题的人来说，等到下一堂数学课讲解是最简单不过的解决疑问方法了。

我也曾经问过李应梅为什么不等到下次数学课上听题解。

“自己解出来的题，应该会记忆得比较深刻吧。”她是这样回答的。

是吗？我转过身，朝颜军走去。

“来，同学们，今天我们来学习《粉刷匠》这首歌。”

“毅儿，我觉得你这几天有点不对劲。”颜军盯着课本，缓缓的说。

“怎么不对劲，难道是没用鼻屎粘你？”我一手撑着脑袋，一动不动看着黑板。

“不是…”颜军。“我也不知道是哪儿不对劲。”

“…”确实，我也察觉到了，明明知道自己不在状态，却说不出为什么。

因为你。

下午放学，我回到位置，把摆放得乱七八糟的书本和文具使劲儿往书包里塞。站起身来，还是下意识的看了李应梅一眼，埋着头在草稿纸上涂改着，在那旁边，作业本上那画着稚嫩星号的思考题被划过两道交差的红线。

整个下午都在算那道题，李应梅，难道你不会累吗？

路上，和张宗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们在谈论什么，也许是谁又喜欢上谁，也许是上课又出了什么好笑的事。我实在是记不太真切。

回到家中，台灯下，我拿出纸笔开始琢磨那道题。

在发现我绝对没可能解开那道被下了恶毒诅咒的题时，我想起了隔壁家的大哥，上次不也是他帮我解题吗？

2012-1-22于是，我拿着作业本蹲在大哥租住的房门外，我不知道大哥叫什么名字，只是记得他总是会很亲切的看着我，每次我被同院的几个流氓抢走了弹珠时，大哥都会撸起袖子去揍他们一顿，然后给他们一个严重的警告，在我童年的印象里，除开亲人和颜军、张宗奥、何文爽，他算是唯一一个很照顾我的人了。依靠着微微的走廊灯光，解着那道属于我和李应梅共同的思考题。

高中生是要上晚自习的，通常四节晚自习之后，已经是九点接近十点的时段。

过道中呼啸而过的风穿过身体，有些冷，我紧缩着身体。

如此疯狂的行为，甚至是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去做。

很疯狂。

“新毅？”大哥把我推醒，睁大眼睛看着我。

睡眼悻忪的我还愣愣的看着他，自己还真是没用，竟然就这么蹲着就睡了。“哥…”

“有什么事吗？都这么晚了还蹲在这儿给大哥看门。”他摸了摸我的头，笑。

“哥，有道题我不会做…”我拣起身旁不知何时掉落到地上的作业本。

“这么努力？”他疑惑的接过我手中的作业本。

进到满堆着书本的屋内，打开了桌前的台灯，大哥开始一边解题一边细细的给我讲解。

“能告诉哥哥为什么你今天为什么非要等到这么晚么？”大哥讲完题，倒在席梦思床上，打着哈欠。

在我老实交代之后，他笑了。

“努力吧，总有一天你会有能力帮她揭开所有的迷底。”他这么说。看向墙壁上挂着的一张照片。

我点头，小小的心里从此种下一个愿望。

帮她揭开所有迷底。

早上，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划破寂夜，收拾好桌上的课本，我出门向学校走去。

我打算在李应梅去到学校之前，把一张写满解题过程的纸放进她的柜子。

从通川桥边的梧桐梁一路狂奔到位于花溪街的实验小学，足足的一千米，几乎耗尽了那时年幼的我全部体力。气喘嘘嘘的我却因此而变得兴致勃勃，没有来由的翘起嘴角。

李应梅打开书柜，发现了那张静静躺着的纸，脸上闪过一丝异样，转过头来看着我，她可能想询问，却最终还是没能开口。

我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在一旁看书，心里忐忑不安。

李应梅缓缓将纸折叠起来，压入数学书中，我想，应该是那道思考题的位置吧。

然后，我们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说话。

就这样，事情开始进入一个无限的循环般。下课之后，我会拉上颜军跑到教室外的走廊上，静静的等待抱着即将发下的作业本的数学科代表。在那里，我会拦下他，然后从一堆作业本中找出李应梅的那本，如果有错的题，我记住题号，然后跑回到教室，拿着数学书换位置到后排。在解好所有李应梅所有错误的题之后，我会在她上厕所的时候把写着解题过程的纸放进她的柜子。

我的朋友们却因为我在上课时解题而怨声载道。

“为什么你现在都这么努力的。”颜军蹲在断墙上，嘴里吃着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桑葚。

“不知道。”我仰头，天空中掠过几只小雀。

替李应梅解题的事情持续了已经两周，连一向反应迟钝的颜军都有所发觉。

“恋爱了吧？”张宗奥靠着树干嘿嘿的笑着。

这句话可谓一针见血，我愣住，突然想起舅舅跟我说过的话“爱情是个很邪乎的东西，一个人可以改变另一个人，这种感觉只有亲身经历才能体会。”他当时看着天空，嘴角勾起微笑。

我被改变了吗…

可能是我疯掉了吧，又或者是被外星人抓去在脑中植入了一种名叫努力的东西。这些想象的所有起点，却是李应梅而已。

因为你…那叫爱情。

“哇靠！”何文爽怪叫了声，从树上跳下，在松软的泥土中深深的压出两个脚印。“李应梅？”

“可能吧。”我不敢承认，也没有否认。

爱情，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说了就作数。就像接力跑，我努力的奔跑，当我把接力棒交给下一任时，她是否愿意为了我们去奔跑，就不是我主关能够决定的事情了。，但不管怎么样，我已经尽力做好了我的这一半。

“李应梅很矮的耶。”颜军。

“你大爷！你是在说我很矮吗？”我骂道，现在我是充分体会到当时我问何文爽李佳倩什么颜色内裤时，他为什么会不悦，守护自己所喜欢和在意的人，是每个男人的本能，不会以年龄的存在而区别的本能。每个人的眼光不同，在我看来，而李应梅则更加趋于完美。

也许，四年级的我们说出喜欢两个字的确太过早了，因为我们还完全不懂得担起相互之间的责任。

但事实是我喜欢她。

我深深的这样觉得，虽然我承担不起这份爱，只要我不说，默默的喜欢也会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