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8 狡黠（1 / 1）
离烈城。
一座与坎霖水都完全相反的城市，没有柔美的水、没有别致的小桥更没有技艺高超的船夫。留下的只是一片金色的风沙堆砌起来的城楼。有时候就是很奇怪明明是截然相反的东西，思维却还是不经意地会他们联系在一起。
水希现在就是这样。
她站在瑜瑾的房门外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她对于是否要打开门还是颇为犹豫。倒是里面的女子有些不耐烦了，声音淡然而十分悦耳：“你即使站得不累，我也等得累了。快进来吧。”
水希心想：是了，瑜瑾即是星瑕，数年前就有那样的本事，如今即使自己隐藏气息又怎能瞒得了她呢。
水希推门而入，夜色虽然已经很深了，但是瑜瑾却还是梳妆十分整齐，她略微一惊，她方才在门口颇为犹豫有一层原因就是为了担心打扰道瑜瑾休息，可现下的情况看来，瑜瑾似乎早有预料有人会来找她。
瑜瑾看她的样子，“扑哧”一笑，道：“你和你姐姐果然是完全不同的人呐。”
水希礼貌地笑了笑，表情有些古怪，道：“嗯，完全不同的人。”
瑜瑾指了指一个凳子示意水希坐下，道：“你来找我，我本来是想你是要问我关于坎霖城的事情，但是现在看来你是不是也有别的什么事情？”
水希表情有掩饰不了的动容，道：“嗯，有的，不过之前你能告诉我关于坎霖城的情况吗？之前碍于少帝在，我不想因为坎霖城的事情而烦他，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
瑜瑾见她的神情疲惫，想来这些日子必定受了不少折磨。她知道水希曾被关在死墓之牢，之后又穿越迷你森林面对暗杀和幻境，现在又出现不少麻烦，加上这个女子本来是极温和喜静的人，如此变故相却依旧心心念念的是自己的国家。
瑜瑾道：“我重生之后，便四处游历，特别是龙轩这段换乱的期间，我收集了不少情报的，自然有关于坎霖的。现在的情况表面上是水漫和水尔掌握着大权，但是实际上坎霖城的很多官员也是看不惯弄辕城中央的人来管理，而再找到像水芽那样的替身是不可能了，于是便选择了一个与你最亲近的人，现在控制着坎霖。”
水希奇怪：与我最亲近的人？她的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个身影，莫非是？
“水笛果然没有事吗？”
瑜瑾点了点头，道：“没有错，她似乎之前消失了一段时间，根据后来她与地之一族的地河走得甚近可以看出她之前应该是被地河所救，至于现在她能获得这样的权利，应该也是地河从中协助，她好歹也是水族王族的旁系，暂代这个位置并能贯彻你的理念，而她的身边也有水之异能操纵地出神入化的水雾从旁协助，应该是不用担心的。”
水希思忖片刻，道：“我与地河并无交集，只知道她天生不能说话，而冥之破能异能却极其强大，能让她永久保持小孩子的姿态，她既然将梦珏给了丰瑶，此刻又帮助水之一族，那么就不是敌人了，但是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协调的地方。”
瑜瑾轻笑道：“地河的心思能猜到天上天下恐怕只有天月一人，又或者说是地河想将自己的想法隐藏到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却唯独不愿意让天月看到那样复杂的自己。天月喜欢干净纯洁的东西，地河便将自己的形态永久固定成最无邪的孩子，而心思也绝不瞒他。即使地河要做什么事情，也绝对是以天月的喜好优先的，所以只要天月不是敌人，地河就不是。”
水希惊叹道：“姐姐果然好本事，总觉得好像什么都知道。那么姐姐又如何断定天月不是敌人呢？”
“若是天月自己的心思，他绝不愿意成为任何人的敌人，除了龙澈，他也几乎没有朋友，他对这个世界极其挑剔，孤独寂寞在他看来并非是种悲伤，反而是一个纯洁的自我世界，那样的世界只允许最纯净的东西进入。而他的心灵自然比任何人都要干净、他看事情也比任何人都要深刻。所以我相信这样的人是绝不会成为时麟的敌人，否则以他的本事，时麟怎么可能还活着在别的庭院里胡闹呢？”
水希道：“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天月自然是个奇人，而那个人又何尝不是？”
水希心中早就对瑜瑾的本事佩服不已，如今她说出“那个人”，她自然知道瑜瑾所指，便道：“‘那个人’的事情我现在是顾不得了，我只是担心那个叫熏芙蕾的人，少帝让她那样做好吗？”
瑜瑾道：“你莫非是想到了自己喜欢的人的情感而对她产生了同情吗？”
“大概吧。本来以为少帝会有什么绝妙的法子，却没有想到竟然只是单纯地熟悉飞诀的熏芙蕾去暗杀。有点出乎意料。”
“时麟那小鬼，心思复杂的很，我现在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我相信定是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月亮只有浅浅的一牙，群星也被乌云遮去了眼睛。
这样的夜晚很适合暗杀。
熏芙蕾的手中藏匿了匕首，她也隐藏了自己的气息，在飞诀熄灯的刹那便已经潜入了他的房间，熏芙蕾曾经的身份就是离烈城的第一暗杀高手。
但是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要杀的人竟然是飞诀。那个曾经在自己心中占有相当分量的家伙。
依稀记得以前因为两人的家族关系要好，便经常在一起。飞诀的性格极其活泼好动，又有些自大任性，而熏芙蕾则是比飞诀更要任性，她虽然比飞诀要小半岁，但是总是以姐姐自居。飞诀小时候曾经喜欢过一个贵族的女孩，熏芙蕾觉得那女孩虽然温柔娴静，但是却没有自己漂亮，她当时觉得自己并没有喜欢飞诀，但是却莫名其妙地有种不甘心，她甚至自己主动接近那个女孩，想要知道被飞诀喜欢的女孩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的，但是后来她得到了一个结论——
什么嘛，是跟自己完全相反的女孩。
白皙的皮肤，棕色的秀发，嘴唇略有些丰满，话很少，很文静，个子高挑，有着好听的名字。
但是她后来知道这个女孩根本就不喜欢飞诀，飞诀倒也不是执拗的人，随着年岁的增长，他的身边也走马灯式的有了一些女子，熏芙蕾不知为何很讨厌她们，她觉得这不是嫉妒，因为这样的情感在最初知道飞诀喜欢上那个女子的时候是不存在的。她渐渐怀疑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飞诀，越是怀疑，却越成了真的，反而有些无法自拔。飞诀自然是知道她的心思，但是却依旧将她留在身边，将她视作最好的朋友，这一点熏芙蕾很感激，虽然想要牵手的愿望从来都没有减少，但是能到这一步，偶尔能相互关心，也够了。
飞诀今晚的饭菜是自己准备了，理由随便编个莫名其妙地就可以了，除了丰盛以外，里面也自然也加了一些别的东西，好让今夜的暗杀行动能够顺利。
熏芙蕾第一次握着匕首除了汗，她已经将匕首举在了飞诀心脏的上端。
眼泪与匕首一起落下。
对不起了，飞诀。
鲜血四散而出，在这样的夜晚，只能闻到粘稠的血腥味，飞舞的血斑却被夜色吞噬了。
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崩溃，心情出奇地平静，仿佛被冻僵了一般的平静。
飞诀啊，即使你不喜欢我，但是我却无数次地觉得除了你，我不会喜欢上其他人了，所以啊，失去你的我，也不会再去寻找别的爱了。
够了，我累了。有你的世界或许没有幸福，但是失去了你，我连寻找幸福的勇气都没有。
熏芙蕾将匕首对准自己的胸口，正欲刺入。双手却一双熟悉的手握住了。
骗人。
头顶传来了熟悉的嘲弄的声音，道：“我们从来都没有在一起，要是担上殉情的名义死去，太有点对不起我家多恩了。”
熏芙蕾此刻不知是喜是悲，只任凭自己的眼泪在自己的脸上流淌。什么呀，到头来自己还是傻瓜。
她一眼不发地朝门口跑去，拉开大门的同时自己的手腕也被拉住了，她生气地回头，却看见了飞诀怔住的脸。
芙蕾，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女孩子，但是那一刻我看到了你的眼泪，心口莫名的疼痛，我才知道了你在我心中的重量。
熏芙蕾哽咽道：“你要干嘛？”
飞诀好笑道：“你先给我的饭菜下了催眠剂，现在又来杀我，却反过来问我干嘛？”
熏芙蕾哑然。
飞诀收起了开玩笑的神色，认真道：“怎么样的理由都好，不要担心，我的话，总会在你的身边的。”
时麟的庭院，小屋内。
“你真的是个恶劣，小夫姐姐对咱们不错又是个美人，你竟然让她去暗杀她的男朋友！”丰瑶气呼呼道。
“我既然告诉她我是少帝，她听从我的命令也是自然的事情啊。”少年丝毫没有反省的意思，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坐在板凳上。
“你，你这是以强权压人，拆散人家鸳鸯，你真的好意思吗？！”
时麟见她真的急了，便叹了口气，解释道：“你还真是个笨丫头呢！”
“欸？”
“我且问你，你要是有非杀墨天不可的理由，你会怎么做？”
“我为什么要杀莫子依？”丰瑶一脸茫然。
“就是假如这种情况，只是举个例子。”时麟耐着性子解释道。
“呃，一定很难受，很痛苦，要是真的下了手了搞不好，自己都想去死了。”
时麟赞叹一笑，道：“就是这个道理！”
“啊？你要让芙蕾姐姐殉情啊？果然人不可貌相，你真是太狠毒了，马蜂尾毒后娘心都没你毒。”丰瑶更加气鼓鼓了。
时麟轻笑道：“但是这的前提是。你要有本事杀了墨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