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2 光芒如你（终）（1 / 1）
秘临村最西侧的小山丘。虽未到正午，阳光也被白云隐去了不少光芒，但是依旧刺得人无法睁眼。
龙澈眯着眼睛，皱着眉头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时麟，道：“你怎么来了？”
时麟做冥思状，道：“我只是想看看我未来的弟媳妇。”
“你跟踪我？！”
“不要生气嘛……二哥是关心你……”话语的内容与不正经的表情让人十分怀疑这是不是真的。
龙澈觉得很恼火，却不是因为被人跟踪，而是竟然被人跟踪了这么久自己却丝毫都没有察觉。
“算了，你回去吧。”龙澈挥挥手，表情不耐烦。
时麟恬不知耻地走到龙澈身边，与他并排而走，笑眯眯道：“你又想回去找那些人问情况吗？那个叫小雅的女孩？”
龙澈不说话，算是默认。
时麟的笑容虽然一如既往地挂在脸上，但是眼神已经变得有些不同，“我看你还是放弃吧，那些人一提到那女孩子吓得都快尿裤子啦，你还没有问出来，多半你自己就冒火把他们全杀了。”
龙澈表情有些别扭，方才如果时麟不及时出现将他带走的话，恐怕那些村民就要横尸当场了。他心知时麟的本事，扭捏道：“那……该怎么办？”
时麟看着一向冷漠的弟弟露出这样表情，心头暗暗好笑，但是强力忍住，他知道如果自己笑出声的话，这家伙一定会掉头就走掉，道：“我就等你这句话了，刚才你到处寻找的时候，我就跟一个小女孩交了个朋友，她正准备告诉我情况，你就在那边惹乱子了。”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时麟嘿嘿一笑，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总不能告诉他只为了看到弟弟好玩的表情才这么做的吧，他拉了拉澈的衣袖，指了指前方的一个小土丘，道：“我们去那边等下，那女孩儿马上就过来。”
兄弟俩在小山丘上坐了一会儿，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拎着裙角，笑着跑过来，挥手叫道：“时麟，我来了。”
“哟！明书，你可终于来了。”时麟站起来，笑嘻嘻地打招呼。
明书是小跑过来的，白皙的脸颊上起了两团红晕，虽然这个孩子五官算是平常，但配上她生动的表情却显得十分可爱，她瞄到了坐在旁边的龙澈，奇怪道：“时麟，他是你朋友吗？”
“不是的。”
“哦。”稍稍舒口气。
“是我弟弟。”
“……”明书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之前还逼着小雅跟他绝交来着，竟然是时麟的弟弟……
小女孩的这些小心思自然是瞒不过时麟的，时麟凑到她耳边道：“其实我弟弟是太腼腆了，即使遇上像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心头虽然喜欢但是表面上还是冷冷的，你不要介意就是了。”
小女孩的耳根子都比较软，“原来是这样啊……”
时麟的声音虽然放低，但依旧落入了龙澈的耳中，龙澈黑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时麟，心想：等这完了，我再跟你算账。
“那么，好明书，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时麟笑着拉着明书的手坐下，明书心里虽然高兴，但是面容却很是谨慎道：“你一定不能让我妈妈知道我告诉你们哦……”
时麟对她眨了眨眼睛道：“嗯，这个就算作我们的秘密吧。”
让人毫无抵抗力的表情，明书本来的一点犹豫这下彻底消失。
龙澈冷哼了一下，心想：又用美男计。
明书再次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才缓缓道：“前几天，我们村里出游数十年的一个很了不起的雨蒙大师再游历诸国之后回来了。他在离开之前就颇有名望，村里的很多老人曾经都得到过他的帮助都认识他，所以在他后来遇见小雅并说出‘小雅是恶魔的孩子’的时候大家就都没有怀疑。”明书看着那兄弟俩一个依旧笑得漫不经心一个冷着面面无表情，生怕他们以为自己在说胡话，补充道“是真的哦，雨蒙大师来的时候他的很多预言都很准的。”
时麟拍了拍她的肩，道：“嗯，我们相信你的。”
明书见他如此，这才稍稍放心。
时麟和龙澈是龙轩大地的皇族自然知道八大世家之中的雨之一族的人善于占卜星相，感知异能，龙澈本来早就知道小雅的身世也不觉得不奇怪，而时麟生性豁达，要他接受这样的事情确不是难事。
明书又道：“所以，后来村长就带人将小雅赶了出去。”说道这里的时候，明书的头微微低着，神情有些不自然。
时麟当然知道恐怕这个“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语言驱逐，打骂是少不了的，他看了看弟弟握紧的手，知道澈开始愤怒了，如果让这家伙发作后果会很严重，便对明书笑笑说：“明书真是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现在我们要去处理这些事，我下次再来找你好吗？”
明书见他要走了，有些不舍，但当她看到龙澈恐怖的表情，心陡然一怔，对时麟摇摇手，道：“那……我走了，你一定要来找我哦。”
等明书走远，时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道：“现在小雅恐怕很危险，你与其要帮她报仇，不如先找到她为妙。”
龙澈松开了紧握的拳头，疑惑道：“怎么说？”
“一个十岁的女孩子，失去了家，如果她没有死，那么她会去哪里？”
龙澈恍然大悟，那个家伙一定是去找自己了，那么一定会经过魔鬼之森……但是魔鬼之森那么大，该如何寻找一个小女孩？
时麟道：“我们先去她家吧，找一个有她气味的东西给这家伙闻闻。”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老鼠大小的鼠闻兽。
鼠闻兽，嗅觉强大，色老头的宝贝异兽之一。
“但是……你为什么会带着这个东西在身上？”
“呃？我是怕跟丢你了，好让他帮我找到你……”
等找到小雅的时候已是黄昏，昏暗的光线透过暗黑的绿叶投射下来，将已经冰冷的小雅的尸体照得越发诡异。
她是被异兽咬死的，根据尸体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有一两天了。
她的衣衫除了异兽的咬痕外，还有些别的伤口，应该是所谓的“驱逐”的时候弄得。
女孩的身体被咬的支离破碎，恐怖又让人恶心。
微微开启的嘴唇，她是不是在喊一个字——
澈。
龙澈自看到小雅尸体的那刻起，他完美的脸部线条就完全绷紧了，他只觉胸膛里翻江倒海。
喂，你的笑容呢？
喂，你那些张牙舞爪的生气呢？
喂，你那些多到讲不完的奇怪的故事吗？
你不是恶魔之子吗？为什么会在魔鬼之森里停住了呼吸。
为什么——只给我留下了一片冰凉的空洞，内心的疼痛似乎要将我吞噬。
如果，我早一点来找你，你是不是就不会死。
如果我强大一点，你是不是就不会死。
如果，我从来就没有认识你，你是不是就不会死。
时麟担忧地看着弟弟，即使面无表情，即使希望隐藏起所有的悲痛，但是他还是可以感觉到弟弟蔓延的痛到死的悲伤，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今日是新月之日，没有月，没有星。
唯有黑暗将一切吞噬。
龙澈埋着头，静静地坐在小雅尸块的旁边，他面无表情，只是专心致志地看着小雅越来越诡异的尸体。
“你很悲伤吗？”龙澈的身后传来空灵的女声，悦耳又令人舒服。
“谁？”
“太过深陷自己感情的悲伤，竟然连周围出现了人都没有感觉到吗？龙族的三殿下。”语气不愠不火。
龙澈起身转头，运用异能在手中点燃亮光，才看清来者是一个黑衣的少女，乌黑的长发束在两边，眼睛是一汪碧绿，如同潭渊，她的表情虽然淡然却不冷漠，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又温和如圣女，虽然年纪很小，却已可以想象出她长大了该是何等地风华。
“你到底是谁？”
“我叫墨天，墨颜家的三圣女，龙轨的未婚妻。”
墨颜家，不是属于任何一个贵族却又比任何一个贵族都要尊贵，与民众最为密切的一个家族。龙族若想更好地统治龙轩必将与墨颜家族和谐共处，历代的龙族的男子都会与墨颜家的女子结亲，为能更好地统治龙轩，而墨颜家也能因此获得更有效地保障民众的势力的权利，从而达到平衡。墨颜家的女儿被百姓称作圣女，这一任的大圣女，墨琉就是龙皓的未婚妻；二圣女墨涧却英年早逝，三圣女墨天则是龙轨的未婚妻，而三圣女墨天则是三姐妹中最为冷静最为聪慧也是最为漂亮的。
“龙轨就在前方的木屋里。”
“我知道。”
“那就赶快走吧，你烦到我了，可杀了你的话又会很麻烦。”
墨天是何等尊贵的身份，被这样冒犯她却依旧面不改色，道：“你知道吗？墨颜家的异能？”
“我没有兴趣。”
“傀儡术，可以禁锢灵魂，某种程度上的永生之术，消耗的是施术者大量的异能，每隔十代墨颜家族就会出现一位傀儡术的拥有者，但是却因为极大的亏损而作为禁术存在，我啊，恰好就是这一代傀儡术的拥有者。”
龙澈的神色颇为动容，但是脸上的光芒转瞬即逝“时间这么久了，灵魂早就破碎了。”
“恶魔之子的话，灵魂如果存有思念，存有的时间是永恒不灭的。”
突然席卷而来的狂喜让龙澈的眼睛放出了光芒，他半跪在墨天面前，道：“请你救她。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救她啊。”说得云淡风轻。
龙澈愣住。
“在之前，我必须告诉你。傀儡术的话虽然可以禁锢人的灵魂，但是却不是复生之术，禁锢的只是灵魂本身，也就是说再次出现在你面前的人，没有记忆，没有异能，所拥有的情感都是最初最纯粹的情感，而且，根据灵魂本身创造出的身体是有期限的，每过一段时间就要重新施术。在重新施术的时候，即使新拥有的记忆也将划归于零。也就是说，每过一段时间，站在你面前的就是一个新的灵魂。并且灵魂不会成长，它将永远保持现在的样子。你能接受这样的事吗？”
“没有关系的。”毫不犹豫的声音。
“嗯？我还没有说我的条件。”
“只要能再次看见那样的笑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只要能看见那样如同阳光一样温暖的笑容……”
只要能看见那样的如同阳光一样的笑容，我宁愿付出一切代价，哪怕最后支离破碎的是我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