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谁许过谁，天荒地老（1 / 1）
希安整理好心情到卧室替林是挑拣衣服想带到医院，无意间打开一个抽屉的时候，她看到了里面安静地躺着的一枚戒指，非常朴素而且并不昂贵的样子。那是很久之前，她送给林是的。
希安若无其事地拿走了戒指，然后关上抽屉，这是她曾经的承诺，天长等世事化云烟，地久待沧海变桑田，可是已经没有继续执行下去的意义了。她胡乱拿了几件衣服，手足无措地逃离了林是的家，林是可以假装忘记他们之间空白的四年，她不行，她试过了。
到了医院，林是闭着眼睛在休息，林耀在一旁捧着笔电带着耳麦看电影，抬头看见希安来了连忙取下耳麦和她打招呼。
“这么早就过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希安摆摆手，轻声道：“小声点儿，林是睡着了。”
林耀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紧闭双眼的林是，压低了声音道：“嗯，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还以为你吃过饭才会过来。”
希安轻手轻脚地放下东西，倒了一杯茶喝下去之后才答：“反正在家里也没事，就早点过来了。你在看什么呢？”
“憨豆先生。”
希安失笑，又急忙掩嘴，她带着笑意道：“这倒让我很意外，看不出来嘛。”
“那我平时应该怎么消磨时光？”林耀替她搬了张凳子让她坐下来，问。
“唔。”希安坐下来，手托着腮想了一会儿之后掰着手指答道：“看看小资电影，打打高尔夫球，约女朋友在咖啡厅坐坐，晚上逛逛酒吧。”
林耀摸摸鼻子，浅笑道：“我以前的生活，我自己都想象不出来。”
“很奢华？”
林耀点头，“纸醉金迷，醉生梦死。”
“那现在怎么修生养性了？”
“男人嘛，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想安定下来。”林耀敷衍道。
“恐怕是你遇到了那个让你想安定下来的人了吧？”希安似真似假地调侃。
林耀垂下头，墨黑色的头发却还是不认输地根根笔直地竖着，“她是个老师。”
“老师好啊，工作稳定，还附带寒暑假。”希安为林耀感到高兴，“什么时候叫上她我们一起出来吃个饭吧。我过几天就要回H市了，恐怕以后再见面不是很容易。”
“你要走？”林耀抬起头讶异地问，“我，我以为你和林是……”
希安把散落在腮边的发丝别到耳后，神情自若地道：“我和林是是朋友，这次他救了思澈我很感激他。我回H市，是很早之前就决定好了的。”
“林是知道么？”
“知道。”希安看了一眼依旧沉睡的林是道。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林耀试探性地问。
希安瞟了他一眼，换了话题，“我和你说真的，什么时候把你女朋友叫出来吧，我们一起吃个饭，我知道一家川菜馆，川菜做得又好吃又地道。”
林耀苦笑，“她不是我女朋友，她已经结婚了。”
“结婚？”
“嗯，新郎是我的一个朋友。”林耀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烟盒，想起这是病房，又放了回去，“赵郑贤还记得么？”
“记得啊。”希安惋惜地道：“以前我挺喜欢她的，可是她那么早就结婚生子了。”
“她是赵郑贤的妹妹。”林耀叹了口气，“教高中的数学老师。”
“长得和赵郑贤像么？”
“不像。”林耀摇头，“赵郑贤像她妈妈，她像她爸爸，眉毛眼睛都像，不过她是苹果脸，还有酒窝。”
“唉。”希安拍拍林耀的肩膀，安慰道：“过去的就算了吧，多想无益。”
林耀面对面望着她，一口气闷在胸腔里，吐不出来，那个人是他胸口上的一根箭，虽然痛，但已经拔不出来了，一□□，他全身的血就要流尽了，“我能记住的，也只有过去了。”
希安看他平静又认真的脸，想要劝说的话语又吞回了肚子里，“记住过去，活在当下吧，你也不过比我大了这么几岁，一辈子那么长，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还是你看得透彻。”林是淡淡道。
希安听他这么说，自己倒不好意思起来，“大家都不过是平常人。”
林耀点点头，“是啊，我们都是凡人，所以都会犯错。”他支着头问希安，“你什么时候走？”
“可能再过一两个星期吧，等林是的身体再好一点。”希安答。
“那我回头问问小管什么时候有空，大家一起吃顿饭当为你践行。”林耀笑着道，依稀是希安记忆里匪气十足的样子，“她生了个女儿，叫肴肴，美味佳肴的肴。”
希安也笑开了，“这是大名还是小名？”
“大名。她说自己喜欢美食，就给女儿取了这么个名字。”林耀指指自己道：“我是孩子的干爹，孩子牙都没长全，只会说一个字，见到我就爹爹爹的叫。”
“你倒好，白捡一个女儿。”
林耀从喉咙里发出呵呵的笑声，语气很是心满意足，“他们说孩子不像她爸她妈，反倒像我。”
两个人说笑了一会儿，林是也醒了。
“希安你来了啊。”
希安微笑颔首，“没吵着你吧？”
林是摇头，“没有，思哲和思澈送到我妈那儿了？”
“嗯，你妈一大早就来了，我给你带了几件衣服过来，还有你说的那件灰色条纹衫我没找到，就拿了一件其它的。”
“没事。现在几点了？你饿不饿？”
希安看了一下手机，答道：“快十一点了，我早饭吃得多，不饿。你呢？要不要我削个苹果给你吃？早晨我本来想熬粥给你的，可是家里没薏米了，红枣也剩下不多了，下次吧。”
“我也不饿，没事的，我妈说会让人送汤过来喝。”
“今天有哪里不舒服么？头还痛不痛？”希安小心地替林是摸摸伤处周围的地方，“护士昨天告诉我说这样会比较不痛一点，你觉得呢？”
林是看着希安认真地替自己按摩，含着笑道：“嗯，好很多了，果然一点都不痛了。”
林耀把手握成掌，抵在嘴边轻轻咳嗽了一下，“我出去打个电话，问一下午饭什么时候送来。”
林是点头示意他知道了，“如果还没到的话，就让司机顺便去蛋糕店买两个菠萝包上来，希安喜欢吃那个。”
林耀应了一声，打开门出去。
“下次不用这么麻烦了。”希安坐在床边一面替林是按摩，一面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早该过了吃甜食的年龄了。”
“吃甜食还要看年纪么？”林是笑意盈盈地望着希安问。
希安歪着头，自己也笑了，“或许也不一定，我其实还是很喜欢吃甜的，早饭喝粥的时候会往里面加很多的糖，思澈总是说看着就会牙痛。”
林是近乎贪婪地看着她娇憨的容颜，她很少在他面前露出这样开怀的表情，现在的她看上去似乎不过是个年幼的孩子，爱吃甜食，也爱撒娇。这一刻，他不想说话，他只想看着希安，直到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