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灯下海棠（1 / 1）
星期六早上九点半，希安正在辅导孩子们读儿歌，外面的门铃响了。
林是的衣服上挂着未干的雪，他笑着问：“现在可以走了么？”
希安点点头，让孩子们出来，“过来，把帽子戴上，还有围巾，外面在下雪。思澈思哲，别忘了你们的小雨伞。”
下楼梯的时候，希安怀里抱着思澈，林是抱着思哲，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向下走。
“现在过去的话，再过一会儿刚好可以开饭，你们不用多等。”林是一边开车一边解释。
“嗯。”希安把思澈和思哲的围巾拉下来，让他们可以更好地呼吸，“我听说你外婆的事了，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她还记得你。”林是无奈地笑，“但是她的记忆很繁乱。”
“对不起。”
“没事，这几年她的身体还不错。”
汽车里暖气开得很足，孩子们有些恹恹欲睡，希安用头碰碰思澈的额头，想看看他是否发烧了。
“头晕么？”希安问他。
思澈摇摇头，“不晕，但是有些困。”
希安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那就睡吧，到了妈妈叫你。小哲也一样，我们还有半个小时才能到。”
林是从后视镜看见闭目养神、表情安静的希安，似乎又回到了过去的时光，那时候他送希安回来，她也是像现在这样，一点都不设防的样子，像是深海的珍珠。
走进阔别已久的林家旧宅，希安不是没有感触，这里的一切还是像以前那样，只不过桂花树更加茂密，也高大了些。
“都没变是么？”
“我忘了以前是什么样。”希安回过头对他笑笑说。
快走到客厅的时候，却看到了走出来打电话的余居城，他也看到了希安，立马挂了电话跑过来，有些激动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一直都不知道。”
希安拉过两个孩子的手，道：“叫叔叔。”
“叔叔好。”
余居城看了看思哲又看了看旁边的林是，这才不怎么自然地道：“你们好。真乖。”
“我听说你和刘易然结婚了，恭喜啊。”希安看着他的眼睛，笑着道。
余居城把手机放进裤子口袋里，却笑不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是走上前，道：“居城，我们到旁边说话吧，你这样会吓到孩子的。”
希安看着他们走过游廊的拐角，蹲下身对孩子们道：“嘿，小男孩们，你们准备好了么？我们待会儿进去会看见很多不认识的人，你们现在害怕么？”
“不害怕。”思哲和思澈大声地道。
“嘘，嘘，嘘。”希安把食指停在嘴唇中央，道：“我们要在这里等爸爸回来，然后再一起进去。如果现在就进去的话，他们会被吓一跳的。”
“嗯。”
“安安，我想去外面玩雪。”思澈看着希安，道。
“能等一会儿么？也许下午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玩，你想和我一起玩么？”
“想。”思澈使劲点头，“我不要堆雪人，我要堆圣诞老公公和机器猫。”
“好的。”
余居城从拐角处探出头看了眼和孩子们说话的希安，拿出一根烟，抽了起来，“孩子是你的？”
“是的。”林是坦荡地承认。
下一秒，余居城的拳头便落到了他的肚子上，“王八蛋！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会对她好的，你就是这么对她好的？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小孩的时候，你却和张钰意在一起！”
林是还没站起来，背部又被余居城狠狠揍了几拳，“我说希安的电话怎么会打不通，我还以为你们只是感情淡了，你个王八蛋到底对希安做了什么？”
林是捂着腹部终于站了起来，他冷冰冰地道：“我和她之间的事，和你无关，也不需要向你解释，你要是再敢动一下你的拳头，我就不客气了。”
余居城狠狠地吐掉烟头，又扑了上去，林是不甘示弱地拉开架势回击。
两个男人的打斗声渐渐惊醒了房子里其他的人。
希安就在外面，自然是第一个跑过去的人，思哲和思澈跟在她的身后，骤然间看见流着鼻血的林是还有鼻青脸肿的余居城，两个孩子都被吓得哇哇大哭，这么一来，原本在客厅的人都跑了过来。
希安顾不上劝架，抱着孩子们背对着他们，“不哭，不哭，爸爸是在和叔叔开玩笑呢，他脸上的是番茄酱，不信你可以去舔舔看，一定是甜的，妈妈保证，他们是在玩。不是打架。所以我们不怕好不好？”
思澈根本没有信希安的话，他把脸更深地埋到希安的胸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要回家，我不要爸爸，也不要爷爷。”
思哲紧紧攥住希安的袖子，围巾松开露出了一张哭花的脸，“妈妈，我也要回家。”
希安心疼不已，思澈也就罢了，思哲从小就乖巧懂事，几乎没怎么哭过，现在也哭闹着要回家，她此时真的觉得不应该答应林是让孩子们过来。
“好好好，我们回家。不怕了啊，妈妈在这里。”希安抱着他们的头，不停地安慰。
这时，女眷们也过来了，刘川渝一眼就看到了希安和孩子们，她加紧几步跑过来，也蹲下来抱住孩子们道：“不哭了啊，阿姨这里有巧克力哦，谁要？”
思澈哭得更凶了，“我不要，我不要，我要回家。”
“好好，我们回家，但是回家以前呢，我们要先把脸擦干净对不对？”希安重新拿出纸巾来给思澈擦脸，“擦干净了我们就回家好不好？好，乖孩子，擦干眼泪擦鼻涕，小手脏不脏？妈妈给你擦擦好不好？”
思澈摇头，把手伸出来，不住抽泣道：“我、我的手藏、藏在手套里，是、是干净的。”
“嗯，好乖，明天妈妈让你睡到十点钟。”
“妈妈、妈妈陪我、陪我一起睡到十点。”
“嗯！好，现在该换小哲了，好，把脸擦干净，还有鼻涕。”希安夸道：“真是乖孩子，妈妈要奖励你们，过来，一人亲一下好不好？”
思哲和思澈一起把脸凑过来，示意要亲亲。
希安在他们脸上各亲了一下，对刘川渝道：“给我两颗巧克力。”
“要不要吃巧克力，妈妈剥给你们吃。”
“要。”思澈和思哲点点头异口同声道。
刘川渝难过地摇了摇头，“我说给你们你们都不要，现在妈妈给你们你们就要，不公平啊不公平。”
希安看着她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这才叫公平，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小孩，又养到这么大，如果不向着我那才叫做不公平吧？”
林是的爸妈这时也过来了，林是父亲看着衣冠不整的林是和余居城，语气严厉地道：“都像什么样子！”
说完便走到了希安身边，弯下腰对思哲和思澈道：“刚才哭的是你们么？”
思澈显然对这个神情严肃的爷爷没有好感，他急忙扑到希安怀里，小声道：“妈妈我要回家。”
林是父亲干脆蹲了下来，语气略有些缓和，“可是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们能不能吃了蛋糕再走？”
希安拍了拍思澈的背，道：“没关系的，现在都好了，我们吃了蛋糕再走好不好？”她说完便望着思哲，问：“可以么？说不定蛋糕很好吃哦。”
思哲迟疑了，“很好吃么？里面会有番茄酱么？我以后不想再吃番茄酱了，爸爸的鼻子里有好多流了出来。”
希安摇头，“蛋糕里不会有番茄酱的，它里面有面粉，鸡蛋，奶油，还有其它的东西，但是不会有番茄酱的。”
“那我可以试一下。”思哲和思澈终于点头答应了。
林是父亲试着想抱一下思哲，却被他躲过去了，他也像思澈一样，跑到了希安的怀里。
一旁的林是母亲全部看在眼里，背过身默默地擦掉脸上的眼泪。
林是换好衣服过来时，大家都在客厅里围着双胞胎在逗他们玩。希安坐在孩子的中间，微笑着注视着他们。
“现在后悔了吧？”说话的却是刘易然。
“什么？”林是面无表情地道。
刘易然轻描淡写地道：“我也后悔，竟然爱过像你这样的男人，你还不如余居城。”
“那么恭喜你，嫁给一个还算不错的人。”
“也恭喜你，竟然会有两个这么可爱的儿子。”
林是的目光落在了双胞胎稚嫩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谢谢。”
刘易然看了他一眼，道：“看来你也不算是无药可救。”
林是同样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得到你这样的夸奖，我一点都不高兴。不过，还是谢谢。”
希安远远地望见站在楼梯上的林是，对他浅浅一笑，如灯下的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