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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凌希没有告诉商晴，她觉得那个男人好寂寞。出类拔萃的优秀也许只是外衣，底下深埋着的黑暗和孤独，才是他的本质。

就像她的商老师喜欢的流川枫一样。

凌希知道这些，还是韩玦讲给她听的。韩玦说，不管流川枫再怎么优秀，他都是一个人。而樱木，身边却总是一群人。

商晴的描述，让凌希将“他”和流川枫的影子重叠起来。她这样武断，却也这样坚信。

凌希走了以后，商晴一个人在篮球场坐了很久。

等她意识到时间已经很晚了的时候，星星和月亮已经出现在遥远的天幕上。

今天商海去接商亦晴，商晴便放着心在学校逗留。

梁朔夜在篮球场找到商晴的时候，商晴正看着篮球架发呆。

他有那么一会儿出神。

梁朔夜有一些在意，因为商晴的表情让他看不明白。

商晴看到了梁朔夜，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她问：“你怎么来了？这个时间，您这样的人物，应该很忙。哪阵龙卷风把您卷来了不是？”

梁朔夜听着心里很不舒服，“我来找你。”

“找我干吗？”

“约会，现在。”

三十分钟后，梁朔夜开车把商晴带到了本市装修最豪华消费最昂贵平常人进不去富人专属的咖啡店——下岛。

梁朔夜将商晴牵出来的时候，顺势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商晴惊愕，然后，她就看到了堵在门口的大堆记者。

从天而降的记者朋友们呈蜂窝状将梁朔夜和商晴围了起来。梁朔夜用手臂袒护着商晴，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二人登时变身甜蜜约会小情侣，抹杀现场菲林无数。

商晴只来得及用手遮住眼睛，惊慌失措中，她一头扎进了梁朔夜的怀抱，在她的衣服上磨蹭。这样一个暧昧的动作，让记者朋友们又是一阵卡擦卡擦猛摁快门。梁朔夜出来救火，说：“大家不要吓着Honey，她很害羞。”

经过十几二十分钟后，商晴才和梁朔夜坐到位置上。

口干舌燥的商晴逮着桌上的水猛灌，梁朔夜招来服务生点菜。

梁朔夜问商晴：“西餐？”

商晴抹了一下嘴，“随便。”

吃饭的时候，商晴问梁朔夜：“这顿你请，就当是我配合你演戏的报酬。”

“好。”

月上中天，梁朔夜将商晴送到了楼下。

说了“拜拜”，商晴主动下车。

梁朔夜把车掉了一下头，就走了。

他们真的是在演戏，商晴也承认，梁朔夜是一个合格的演员，他很尽职地在扮演着“男朋友”的角色。而她自己，好像从一开始，就已经输了，输得体无完肤。

整个过场走下来，商晴完全体会不到梁朔夜的心跳，尽管他一直在笑。

商晴认定，现在眼前的梁朔夜，才是真正的梁朔夜。而她曾经梦寐以求一直憧憬着的男人，真的只是一个错觉。

一个骗了她很多年的错觉。

商海正哄商亦晴睡觉，商晴小心地掩上门后，换了衣服洗澡。

商晴不会逢场作戏，假惺惺的感觉让她从头到脚觉着难受。倦极的感觉涌上脑门，她胡乱冲洗了一下，就回房睡了。

等到商晴睁开眼的时候，文慧已经拿着当天的日报顶着个摇摇欲坠的大脑袋在她面前哀怨了。

文慧指着报纸上的头条，第一千零一次看着上面的梁朔夜星星眼，“唉，我的小梁，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么帅，真是没有办法，啧啧……”

商晴昨晚上落枕了，心情不大好。

文慧又说：“小商，我好羡慕你，真的。”

商晴腹诽，你该替我悲哀才是，我这么可怜。

商晴上了一趟厕所回来，文慧端着茶就围上来了。

“文老师，您早上没有课么？”

文慧不理她的冷言冷语，“没有没有。小商，看不出来，我们小梁还是挺传统的男人嘛。”

何以见得？那个随便占人便宜的梁朔夜“挺传统”？商晴错愕。

“书上说，这叫‘处女情结’。男人呢，总会特别珍惜把□□献给他的女人。换言之，小梁就是这种人。喂喂，我问你，你那天晚上是第一次吧？不要骗我，从实招来！”

文慧一声咋呼，商晴就投降缴械，“嗯。”

“果然啊果然。你的恋爱来得这么突然，我猜八成是这样。哦呀，没想到还真被我猜对了。小商，你和梁朔夜的感情，是真的吧？”

商晴默然，她答应了梁朔夜要把这出戏演下去，就不能让第三方知道。虽然文慧不是那种嚼舌根的人，但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不必要的风险。现下，她的麻烦已经够多，实在是不需要这种横生出来的枝节。

下了课，文慧又跑到商晴身边，这次，她问的问题把商晴吓个半死。

“小商，小梁在床上表现得怎么样？一定很勇猛……！”

商晴当时正在喝水，听完后她就被自己呛到了，“还好还好。”

商晴暗忖，她哪儿知道？

文慧不依不饶，“小商，你偷偷告诉我，小梁的‘尺寸’怎么样？是不是很长？一定很舒服……啊啊，不行了，我要羡慕死了。”

文慧一脸神经的样子，让商晴彻底崩溃。

“文老师，注意一下，这是在学校。”商晴知道文慧麻辣，可没想到这么辣。

文慧理直气也壮，“这都什么年代了？言论自由，懂不懂？不懂我给你详细解释一下？”

商晴讨饶，“懂懂，我懂。”

“那你告诉我，小梁的尺寸怎么样？”

尺寸？说的是梁朔夜的三围？还是，□□？

“足够了吧。”

“足够……长？”

商晴不管了，“嗯嗯，足够了。”

商晴收拾收拾教材，转身去上课。

走了一小段，听文慧还在那念念叨叨，“还是婚前做做好。”

商晴真的是彻底认清文慧了，整个一披着羊皮的红太狼——脑子里整天想的都是什么？这样下去，她真替高一的孩子担心。

商晴这一节课上下来，上得分外难受。

高二八班无数纯良的孩子们用着纯良的眼神无比纯良地望着她发呆。起初，她还以为自己今天的课准备得很成功，可是到后来，当他示意大家记笔记的时候，她才难过地发现，这些纯良的孩子们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登时，她后背上就嘶嘶窜上一股阴风。

“同学们，这里很重要，要记下来！”商晴加重了语气。

忽然，语文课代表沈颖站起来问了商晴一个问题：“商老师，您和‘雪名皇’的绯闻是真的么？”

商晴懵然，原来这些孩子们关注她是因为她的绯闻，而不是课上得好？

“这是老师的个人问题，不希望大家……这么关注。我们好好上课，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这个学期很重要，在你们进入高三最后冲刺的阶段之前，这个过渡一定要把握好。”

放学之后，梁朔夜来接商晴，整好被沈颖撞上。沈颖去给商晴送语文练习册，刚一扭过头，“雪名皇”梁朔夜就神祗一般出现在语文办公室的门口。

沈颖“哇哇哇”激动了两声，反应迅速地掏出手机，对着梁朔夜来了两张。末了，沈颖又蹭蹭跑到梁朔夜面前，问：“‘雪名’殿下，我们可以合张影么？”

梁朔夜很友好，“可以。”

沈颖兔子一样蹦走了。

梁朔夜好奇地问商晴：“‘雪名殿下’？这称呼还不错。”

商晴正在整理第二天的教案，头也不抬，“她们好像都很喜欢你。”

“你呢？喜欢我吗？”梁朔夜靠坐在商晴办公桌的一角，低着头问。

商晴抬头思索了半天，“不喜欢吧。”

梁朔夜皱了一下眉，冷笑，“你忘了，在和我‘交往’的这段时间，你要说——‘我喜欢你’。来，说一遍。”

商晴傻笑，“不用了吧，又不是真的。”

“说。”

“我喜欢你……”

梁朔夜欣慰地点头，“这才乖。”

商晴抬头看梁朔夜的眼神水汪汪地像桃花春水，看得梁朔夜心里很乱。不曾有女人这么纯真地看过他的眼睛，多半，她们总会主动避开与他的对视。看不到她们的心看不到她们的真诚，久而久之，这种游戏的姿态便也无形中形成。因此，当梁朔夜对上商晴毫无杂质的眼睛时，他陡然觉得心底哗啦一声，碎裂了一角。

夕阳的余晖照射在商晴半边脸上，给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金铜色的光泽，安谧而高贵。商晴只看到梁朔夜眼睛里流露出的冷肃，害怕得低下头伏案继续写教参。刚刚，她有那么一丁点儿恍惚——那个十八岁的少年，还和当年一样，冷漠并孤独着，眼神里，从来都没有爱。

“商晴。”梁朔夜叫她的名字。

“嗯？”

梁朔夜掰过商晴的脸，在她意识到之前，毫无预警地吻上她的唇。

他的唇瓣很凉，即使在这样骄阳似火的夏天；他的手指也很冰凉，一如他的心一样。

沈颖拽着凌希踏进语文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梁朔夜和商晴温馨热吻的场面。凌希呆掉的瞬间，沈颖掏出手机蹭蹭又照了几张。

梁朔夜眼角撇到门口站着的女学生，最后深深探入了几下，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商晴。

商晴呼吸急促，摁着胸口咳嗽。

刚刚，她也瞄到沈颖和凌希的影子，可是，当她平静下来再往门口看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两人的影子。

梁朔夜收回手，在自己的唇瓣上摩挲了几下。那种酥酥软软的触感，棉花糖一样醇美，让他不禁吻上了瘾。

而让梁朔夜暗自庆幸的是，商晴的吻技比他认为的还要糟糕。当他撬开她唇瓣探入的那一刹，她的惊慌失措他全部看在心底。

商晴觉得很丢脸，刚刚那个——好像算是她的初吻……

梁朔夜的技巧显然很娴熟，他带着她轻柔慢捻循序渐进。而她自己，却像小学生一样，在他的带领下，依葫芦画瓢地模仿，然后……拼命应承他的需索他的渴望。

商晴很难为情地想，接吻——真是一门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