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1 / 1）
我是一条龙。
我娘是一条锦鲤，她长得极美，当年据说是美名震惊四海的，最后被我爹搞定了。我爹是条龙，说仔细点，是一条水龙。
任何一族内，都有等级制度，都有次品。龙族也不例外，并非所有的龙都是特牛逼，能文擅武，飞天遁海的，其实废柴龙一捞一大把。
比如我爹，比如我。
我爹守在一个小水潭里，是一个千年蚌精的属下。
当年追我娘的人，比这千年蚌精厉害的，据说也是一箩筐一箩筐往外赶的。
最后我娘看上了作为龙族的爹，龙族历来威武无匹，我娘心甘情愿被俘获。直至我娘被爹吃干抹尽，带到了这个小水潭。
我娘吃惊，“这就是你的驻地？你不是龙吗？”
我爹憨憨地笑了，“是啊，我是一条水龙，这个你最清楚不过了。”
我娘当时就黑了脸，“你丫的不该住在水晶宫里吗？”
我爹摸摸后脑勺实诚地说：“住水晶宫的，是东海龙王。”
我娘发飙了，“一个破水潭，你也敢说，你是一条龙。”
我爹很无辜，“七七啊，我的确是一条龙，昨晚你还说我的龙身特健壮，特英勇，特让你心动来着。”
我娘忍了忍，没忍住，“别叫我名字，老娘瞎了眼居然选了一条穷光蛋的龙，这破水潭还没我原来住的水塘大！！啊啊啊！！”
这时候千年蚌精现身了，他打了个哈欠，俾倪地看着我爹说：“大清早的，吵什么吵！”
我娘气急攻心，一巴掌就挥了过去，“老娘在自己地盘吵，关你什么事！”
蚌精也发飙了，吼：“尼玛，老子的地盘，什么时候成你的了？”
我娘当时就傻了，红着眼看向我爹，当然那眼是气红的。只见我爹惶恐地跪在地上，“蚌爷，我家娘子不是有意的。”
我娘心下拔凉拔凉的，原来这小水潭还不是我爹的。一只原来她都不愿睨一眼的蚌精，居然是她千挑万选的孩子他爹的主人。
我娘自此不再展笑容。
这些都是自小照顾我娘的虾婆说的，她讲得活灵活现，惟妙惟肖，给我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阿葵，我的核桃酥去哪了？”这是我大姐，她尤其最爱的核桃酥，今早被我偷吃光了。其实这不能关我事，我实在太饿了。
“阿葵，去看看我新作的绫罗裳送来没？”这是我二姐，昨晚我将剩下的菜汤一不留心倒在她的新罗衫上，她就罚我不许吃饭。
“阿葵，昨晚让你放好的那串珍珠链子在哪了？”这是我三姐，昨晚为了帮她做事，我得罪了二姐。
“阿葵，你给我死过来，我的粥里为什么会有珍珠！！！”额，我看着四姐手中的斧子，颤抖了。
娘总共生了五个孩子，我是最小的一条。在我之前的四位姐姐都长得似我娘，只我长得像爹，面容上就稍微威武了些。
四位姐姐皆被娘亲养得水灵灵的，只我一个，瘦巴巴，干扁扁，变出的龙身还没水潭里的泥鳅粗。
我时常缩在水潭深处一动不动，我怕一动就更饿了。水潭里的虾米经常误认为我是潭底的水藻，细细薄薄的，一扯就似断了。
近来，四个姐姐变得很忙。我时常瞥见她们穿得光鲜亮丽向蚌精的府邸游去。
听说这蚌精终于在族谱中寻到一丝关系，跟渭水龙王扯上了这么点关系。日日都喜得跟老蚌生珠一般，别提有多牛叉了。
娘说，女人有本事就是找个好夫婿。四位姐姐眼光着实不怎么样，便把那蚌精当成了金主，也不管他老得都快啃不动了，硬是要将他嚼吧嚼吧吞进肚去，也不怕消化不良。
我一人郁闷地躲在潭底当水藻，正睡得死去活来时，突然听到一声诡异的咳嗽声。
我睁眼一看，居然是那只老蚌精，他正眯着眼看我，“你是水龙家的老五？”
我点了点头，只见他笑得诡异，一阵一阵的黑水从他的嘴里吐出，我看得恶心，慌得游回了家。
第二日我出门就看见娘端了一碗汤团，笑嘻嘻地唤我，我很是不解。“娘，怎么了？”
我娘拍拍我的肩，笑道：“看不出啊，还是阿葵厉害。这么快就将那老蚌精收成你的裙下之臣了。”
“裙下之臣？”我一口吞下娘的汤团，“娘你要给我做裙子吗？不用这么麻烦，给吃的就行。”
娘黑了脸，拎着我的耳朵喊：“就知道吃吃吃。也不知道那家伙口味这么特殊，居然喜欢你这样的。”
我嗷嗷嗷地直叫唤，“娘，你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啊。”
“说你被老蚌精看中了，下月初他就娶你进门。”娘一说完，我就看见背后四道剑光一闪，四个姐姐怒气冲天地看着我。
我委实冤枉得很。
那老蚌精我才不嫁，可是不嫁却不行。
不过我着实没想到四姐是如此疼惜我的人，竟为了我敢抵抗娘和蚌精。入夜后她就进了我的屋，将我用水草捆了捆，扛出了家门。
这是我第一次出水潭，也是我第一次看见四姐眼中的不舍，她化成龙身将我叼在嘴中，飞得挺久后，才狠狠将我甩了出去。
我被捆着，又化不了龙身，只好听天由命。
我最后的意识，是我砸在了一块黑色的石头上，那石头不同一般，长两眼，都如铜铃一般大。
我初醒时，还在为那骇人的两眼，摸着我扑通扑通的龙心，真的好可怕啊。
不过在我看到四周富丽堂皇的装饰，漫天的金丝纱幔后，龙心扑通的速度开始成倍地往上涨。自我出生后，何时见过跟我爹专用脸盘那么大的珍珠，闪着比我娘铜镜还亮的光芒。
上天让我受了老蚌精如此大的惊吓，果真还是待我不薄的。
我摸着咕噜噜的扁肚子，再次叹道：“啊，亮瞎我的龙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