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三十章 孽缘(1 / 1)
从白泽断断续续的话语里,我大致明白了这一系列怪事的来龙去脉。
藏族的天葬理念里,确实存在这种说法:如果人的灵魂无法完全“升天”的话,就会化作恶灵危害四里。那个为情所困的女子想利用某种古老的秘术把自己腹中的孩子制成子煞(至于她是怎么知道这个秘术的,我就不得而知了),然后对负了她的人进行报复。因为她明白,即使她的灵魂被超度了,她的怨气也可以借助胎儿保留下来。但是这个秘术有个弊端,那就是子煞不能独立存在,必须要有个实体作为“母体”,那女子肯定也知道这一点,于是她利用宏瑞拍摄的照片作为介质,将子煞转移到了宏瑞的身上,这样子煞就能够与她分离开来,不会随着她的肉体的消亡而消失。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后面的情节变得复杂起来,因为她遇见了传说中的蛊雕。
白泽说,那晚他见到蛊雕的时候也吃了一惊,因为他本以为它们已经灭绝很久很久了。他推测那只蛊雕是被高人封印在圣泉源头底下,借此最圣洁的水来镇住这只凶兽,以免它到处作祟危害人间,这件事的时间恐怕要追溯到上古年间了。至于圣泉的位置,他也不太确定。
可是无独有偶,那女子的污血破坏了圣洁的源头,使得蛊雕从封印里解脱了出来,于是她见到了蛊雕,并且和它做了个交易。交易的内容恐怕只有她和蛊雕知道了,但是目的可以猜得到,那就是用孩子的灵魂作为等价交换来帮助她完成报仇的心愿。而我所看到的胎儿的前后变化很可能就是因其灵魂被交换给蛊雕所导致的。
而卜吉的死,可能是个计划之外的意外,也有可能是他在为女子进行天葬仪式时发现了什么,又或者仅仅是个可怜的试验品。既然是跟蛊雕有关,那么他死后变成那个样子也就很好理解了。
至于宏瑞被附身时所说的“时间不多了”是什么意思,我一直困惑不解。白泽是这样解释的:可能是女子和蛊雕所作的交易有个期限,也有可能跟七道中阴有关。七天为一道,七道就是七七四十九天,这与我们汉族所说的头七回魂有点儿类似,只不过要长出许多而已。在藏传佛教里,人们相信人死之后要经过七道中阴,才能够顺利地轮回转世。也就意味着,那女子的灵魂如果没有在天葬礼中得到即时的“升天”,她的灵魂则会暂时转入中阴等待下一轮的转世,那么她就可以利用在中阴的这段时间来完成她的心愿。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蛊雕的“帮忙”。
我沉默了,这整件事情,该去怪谁?到底是谁的错??
那个女子是值得同情的,她的可悲在于遇见了错误的人,错误地怀上了孩子,又错误地选择了复仇的不归路。
也许那个背弃女子的男人该感到庆幸,因为要是我们没有无意中破坏了女子的计划,他恐怕已经一命归西为他的可耻的行为赎罪去了。
最可怜的是那个孩子,甚至没能看上一眼它的母亲,以及这个剥夺了它生存权利的世界,就被出卖了灵魂,变成了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在仇恨中纠缠着,挣扎着,永世无法超生。
……
故事听完了,可我还有很多细节想不明白。
凡事不必那么较真,白泽如是说。
“你能不能告诉我,那晚我昏迷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谁救了我?”我问。
“不能”,他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为什么不能?”我几乎是条件反射。
“因为我不喜欢在已经过去的事情上纠缠不清。”他的回答就像在说他不喜欢吃某个东西似的轻描淡写,干脆得让我哑口无言。
“是不是墨墨?”我不甘心。
他沉默。
“那是不是你……”,我做最后一搏。
他仍然沉默。
我靠,这人高傲起来就是不一样!拽得都这么有资本啊!我在心里骂道。然后偷偷瞄了瞄白泽,见他没有反应。可惜他不会读心术,我暗爽了一下。
“那么那些人都怎么样了?这个总可以告诉我吧?”
他看着我,脸上有一点点的疑惑。
“那个女人啊,胎儿啊,蛊雕啊,卜吉啊……”我一个一个地数。
“还能够怎样?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了。”他终于开了口。
好吧,这个回答我基本满意。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往门外走去。
刚跨出门口,他忽然说了一句:“至于那个胎儿,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什么?我一怔,反应过来的时候,门已经在我身后关上了。
经过走廊的时候,发觉风很大,于是先去了大堂关窗。
“啪”的一声,书架最上层靠边的一本旧书被风吹得掉了下来。很残旧的线装本,是先前从阁楼里翻捡出来就被遗忘了的其中一本。
又一阵风吹过来,书页被哗哗地翻开来,最后停留在某一页,我往上面瞥了一眼,目光就离不开了。
上面画着一副图,黑色的大鸟,似鹰非鹰,目光犀利,头顶一只锥形的角尤为注目。
图下面写着一行注解:
“山海经?蛊雕:
【原文】鹿吴之山,上无草木,多金石。泽更之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滂水。水有兽焉,名曰蛊雕,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之音,是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