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第六十一章 冷宫（1 / 1）
所有的冷宫都是一个样子，萧瑟凋敝。住在里面的人都是爹不喜娘不爱的，比如说我。可是救了轩辕轻痕，我并不后悔。我所在的秋迟宫不似景福宫有一个大大的地牢，住在这里的人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个唤作梅妃的女子。她是轩辕谨禹他爹的妃子，也不知被关在这里多少年，如今头发已经白了，每日最喜欢做的事情除了自言自语就是对着我发疯。有她做伴，我倒不觉得无聊。
“皇上，您看这皓月当空，景色有多么美丽！”
“皇上，媚儿还怀着孩子，你怎么可以宠幸别的女人？”
“我是梅妃，是这皇宫里最美最高贵的女子，是皇上最喜欢的女子，你们谁都比不过我。哈哈哈……”
“你个贱人，凭你的姿色也敢□□皇上！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皇上，你放过媚儿吧，媚儿再也不敢做坏事了，……”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馨妃的孩子没有死，他被救走了。嘘，你听，他在唱歌！”梅妃拉住我的胳膊，表情陶醉，似乎想让我听那莫须有的歌声。
我有些可怜梅妃，再美好的女子一旦进了这皇宫，也会变得那么不像自己，失心甚至失命。从她零散的片段中不难拼凑出一个女子怎样可怜又可悲的人生。其实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这个男权社会下的牺牲品，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置我于死地我却毫无办法，只能随波逐流，天知道我有多么厌恶现在的自己。那个独立自信的苏洛洛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
安抚了梅妃，从她的房间出来。悠悠一个声音传来，好像真的有人在吹奏，似箫声又不是箫声，低回婉转甚是好听。渐渐，吹奏的人儿近了，好听的声音一直停留在冷宫外，久久不散。
终于，在我以为门外人不会进来的时候，那扇结实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齐昇提着一个灯笼，陪同齐域澈走了进来。
看看他手里拿的东西，我低声说，“埙？”
“会不会吹？”齐域澈把陶埙递到我眼前。
还别说，当年觉得有趣，曾和学生混迹了一年的艺术社团，确实学过怎样吹奏。只是这么多年没练，生疏了许多。接过陶埙，简单试了几个调，一首古朴神秘的曲子荡荡漾漾吹散开来，正是刚才齐域澈吹奏的那首‘妆台秋思’。
“没想到你吹埙的水平这么高，听了一遍就能记住曲调。”
“这不是现在流行的曲子么？”原只想跟着他的曲调吹奏总不会有错，谁想到竟还是齐域澈的原创，这可要怎么解释得清。
“原创什么意思？”齐域澈不耻下问。
我喏喏不知如何解释，“齐庄主今日前来不会只是为了吹埙给我听，或者听我吹埙吧？”
没有了刚才的和谐与融洽，齐域澈正色道：“轩辕轻痕于西北揭竿而起，反朝廷而立已有半年，从未派人来营救你，你可知为什么？”
“洛洛洗耳恭听！”
齐域澈收起陶埙，负手而立，“那是因为，女人之于男人，可以宠，可以哄，却不可为其舍天下。男人爱美人，更爱江山！江山不在，美人亦不在！”
“那齐庄主是爱江山还是爱美人呢？”
齐域澈伸手揽过我的肩膀，“江山与美人我都爱！”
这本来是一句很好的用于调情的话，可是用在我的身上总是觉得有些不搭调。我轻轻拨开放在肩膀上手，“齐庄主这话好像说错了对象，洛洛我已经是有夫家的人了。”
齐域澈眼里闪过一丝寒芒，“陆依依，你不要忘了你的第一任丈夫是我！”
“你自己也说是第一任，现在我的丈夫是程逸臣。齐庄主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请回吧。虽说这冷宫没有什么人会来，但夜深人静总是不妥。我不想我的丈夫生气！”说罢，我转身回屋。
“程逸臣会生气？这半年来他可曾来看过你？你被关在这冷宫他可曾说过一个反对的字？我恐怕他已经生了很大的气，气到已经不会再承认你！”
不理会齐域澈的嘶吼，进屋，关门。程逸臣是个骄傲的人，他看到我私放轩辕轻痕，还看见我主动引诱齐域澈，他的骄傲他的自尊都不允许他来看我，没把一纸休书送来想必已经是他的极限。只是我现在希望他会善待娃娃，看在我……现在想来，我似乎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么。
“皇上，你来看媚儿了么？皇上！”梅妃兴奋的声音在院中响起。想必是刚才的争吵惊动了她。
“你不是皇上，你是厉王爷！”犀利的哭声传来，“厉王爷请替媚儿说句话，求你告诉皇上，媚儿知道错了，媚儿没有害死馨妃和她的孩子，……求求你！……厉王爷你不要走，你不要走！……不要把媚儿一个人留在这里！……”
门环响动，齐域澈想必已经走了。透过窗户，梅妃一个人蜷曲在冰冷的地上，身子不停地颤抖。我开门走过去，将梅妃从地上扶起来。她一把抓住我的手，激动地说：“你相信我，馨妃的孩子没有死，他没有死，我没有害死他！你相信我。”
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好好，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你真的相信我？你不骗我？”一抹孩子的笑容从她的脸上浮起。
我把她披散的几缕白发别到耳后，柔声说，“我相信你！夜深了，我们回屋吧。”
扶着梅妃孱弱的身体向屋内走去，她不似刚才那么激动，只是喃喃自语，“我没有害死馨妃和她的孩子，我没有害死馨妃和她的孩子，……”
安顿梅妃睡下回到屋，发觉手背微微发痛，抬起手一看，上面一道红红的指痕。美人迟暮或许比英雄迟暮更悲凉！
我似乎可以想到我的下场，这种我为鱼肉，人为刀俎的生活实在是令人厌烦透了！可是我不知道怎样才能逃脱这种被别人主宰命运的生活！死也死不得，活也不快乐！一个穿越女混到我这份上是不是也挺衰的。
我环着双腿呆呆坐在床上，等星落阳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