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三十四章 堕胎(1 / 1)
“姑娘,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和萍儿顶嘴,是我害了姑娘。如果不是因为我,夫人是不会落水的。”思蕊在床边不停地哭泣。
“思蕊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外面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倩儿说着话,旋风一般闯进来。
她扑到我的床边,定定的看着我:“姑娘你怎么那么傻?这么久的日子你都忍了,今天为什么会这么沉不住气?”
“倩儿,连你也认为是我推秦雨裳下水的么?”
“不是我认为,现在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如今萍儿已经哭着去老夫人那儿告了恶状,今儿又有那几个小丫头作证。姑娘,你就算不承认,也……”倩儿欲言又止。
思蕊停止啜泣,忽而坚定地说:“不是姑娘,不是姑娘,是夫人自己失足落水的。姑娘这么善良,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倩儿一把拉住思蕊的胳膊,“现在说这些个有什么用?事情发生的时候你也在,你倒是告诉我,你到底看没看到姑娘推夫人下水啊?”
“我,我……”思蕊看看我,又看看倩儿,面色苍白。
倩儿看见思蕊这样,忽而泄了气。“目前是老夫人和庄主抽不出身子,一旦等夫人那边情况稳定好转,估计就要过来了。到时可怎么办?”
我缓缓闭上眼睛,“人的眼睛有时也会骗人,你看见的不一定就是事实!而人心又是一本深奥难懂的书。该我活时我死不了,该我死时,我也活不得。倩儿你再着急也无用。思蕊你去给我烧些红糖姜水来,让我暖暖身子。”
“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思蕊摸摸我的额头,焦急地问。
“不用了,只是身上有些发冷,喝点红糖姜水驱驱寒就没事了。现在所有的大夫应该都在莲院,你找不到人的。就算找到了,也不会有人愿意来。”
“姑娘,你真的没有事情?我听大夫说雨裳夫人恐怕要早产。你……?”倩儿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又陷入沉默。
“我没有事,你们去吧,我想好好躺一躺。”
半响没有听到二人言语。但我能感觉到两人的目光在我身上胶着。见我没有睁眼的打算,二人只得帮我掖好被角,走出门去。
听见阖门的声音,我轻叹一声。这次无论秦雨裳的孩子能否保住,我都在劫难逃。只是不知齐域澈会怎么对付我,杀了我么?倒也痛快!一个女人该爱这个男人爱到什么地步,才会下得如此狠心。也许就像古人说的:夫为妻纲。在秦雨裳的心里,齐域澈应该就是她的天,失了丈夫庇佑爱护的女人也许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她才会采取如此极端的做法。但以我一个现代人的眼光看来,我实在难以苟同。而且我知道,头胎如果出了问题,后果是很严重的。这次浸冷水对我们来说实在太危险。秦雨裳的赌注不可说不大。希望我们二人吉人自有天相,各自平安才好。
我正在心中暗自祈祷,小屋的木门咣当一声被撞开。睁眼一看,背着光的竟是齐域澈。这半年光景不见,再见面依旧是剑拔弩张。
抚着微痛的肚子坐起来,可能也有些动了胎气,宝宝在我肚内唱大戏,表演全武行。
“依依见过庄主。”挣扎着下了地,只着单衣的我低身一福。微风拂过,身子有些发抖。
齐域澈却不发一言,只慢慢走过来。眼前的光线被他遮住,暗色一片。我抬起头,看到他冷峻的脸上双眼冒火,目光直直地看着我微微隆起的肚皮,似要把我吞噬。我慌不迭退后一步,双手不由自主护住肚子。齐域澈这是寻仇来的,我只能小心应对。
两人对峙半响,终于,齐域澈开言,“陆依依,你没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我退后一步,错开齐域澈的控制范围,说:“庄主对这件事怎么看待?”
“你不要管我是怎么看。我现在想要听你的解释。”
“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该说的庄主夫人想必已经告诉庄主。还有萍儿,估计也没少描述整件事情的经过。再不然,那些个叫桃红还是叫柳绿什么的丫头庄主也可以去查问。庄主还要我说些什么呢?”看齐域澈的样子我就已经明白了七八分。所谓辩解不过是他欺骗自己的手段而已,我多说无益。
“陆依依你好狠毒的心思!齐家不曾亏待过你分毫,我齐域澈也对你不薄,雨裳母子与你无冤无仇,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你恨我入骨,大可以对我发泄不满,为什么要致她们母子于死地?”齐域澈大步向前,一把拎过我。
我正视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有红红的血丝。与之相偕的还有浓得化不开的恨意。
“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么?”
“可笑,真是可笑。你推人下水许多人都看见了,结果你现在说不是故意的。你是在为自己开脱么?是不是你觉得你这么说我就会饶过你。”
我甩甩日益昏沉的头,“刚才让我解释的人是你,现在不相信我的人也是你。你既不信我又何必让我解释?我若有心推秦雨裳下水,根本就没有必要自己再下水救人。你的妻子落水会滑胎,难道我着了凉水会有什么好处么?这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你姓齐的会做我都不会做。”
“好一副伶牙俐齿,你下午顶撞雨裳的时候是不是也是现在这个样子?”齐域澈大手一松,我如风中破絮跌落回床上。“是!我当然不够聪明,不然就不会留下你这匹饿狼。我早该把你交与齐家宗族,让你这个不贞不洁的女人和你的孽种就此消失世上!齐昇,把东西拿进来。”
看见齐昇端进来一碗黑糊糊的东西,我的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慢慢向床里挪动身子,仿佛这样就能找到一丝慰藉。宝宝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临近,在我肚内闹腾地更欢了。
“庄主,不要啊!”思蕊尖叫着冲进来,扑通跪在地上,伸出双手把我护在身后。“庄主,姑娘的身子着了水,还在发着烧,可经不起折腾。再者,雨裳夫人福大命大,虽危及生命但总算有惊无险。还为庄主诞下麟儿,也算是母子平安。思蕊斗胆请您看在小少爷的面子上,放过姑娘吧。”
“你倒是个忠实的丫头,只可惜跟错了主子。齐昇,把她给我拉出去。”
“庄主,不要啊,不要啊!思蕊求您了。”思蕊扑过去抱着齐域澈的腿,哭泣求饶。却被齐域澈一脚踢开,最后被齐昇拉出门去。
思蕊满面焦急地拍着房门。可是门被齐域澈从内里拴住了,再无人能进得来。
看着端着药碗一步步走进的齐域澈,我瑟缩发抖,双手护住肚腹。感受着宝宝的存在,泪水渐渐迷蒙了我的双眼。
我一下一下机械地摇着头,哑声说“我不喝!”
“喝不喝由不得你做主。我早应该狠下心来解决这个孽种,那样就不会出现今天的事情。”
眼看齐域澈端着药碗越来越近,我扑过去想要打翻它。结果齐域澈像是未卜先知,先我一步把碗拿开,我扑了一个空。眼看一招不成,我借着势就想向外冲。结果却被齐域澈扯回床上。他一手捏着我的下巴一手拿着碗往我的口中灌起来。我紧咬着牙关不松口,药汁洒落一身,却无奈人轻力弱,几个回合挣扎不过,还是有少部分的药被灌了进去。
我趴在地上用手指掏着喉咙催吐,只吐出一些胃里的酸水。想着孩子可能会因此去了,我的心如死灰。宝宝,做娘的对不住你。娘都没有让你见到人世的美好,都还没让你见到爹爹的样子。
我抬头,用手敛去脸上的泪,眼光直直地看着齐域澈,心中如毒蛇啃噬一般。“齐域澈你这个刽子手,孩子是无辜的。你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要把罪责加诸在一个未出世的孩儿身上,你猪狗不如。你的妻子孩子是人,我的孩子和我就不是人了么?虽说秦雨裳是因我而落水,但我好歹也挺着个双身子全力施救。你却一味只要惩罚。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你的心中无佛。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让你好过。我陆依依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齐域澈,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我摇晃着身子站起来,用手指着齐域澈,字字珠玑,“齐域澈你这个魔鬼!今日你害死我的宝宝,他日我咒你的孩子缠绵病榻,欲生不得欲死不能!所谓父债子偿,你的罪孽就要拿你最爱的儿子的命来偿。”随着双腿间滑腻液体的流出,我的怒骂变成了犀利的诅咒。孩子,你终究是要离为娘而去了么?眼泪不可抑制喷薄而出,似要为我这一年的委屈做祭。
最后倒下以前,我隐约听到思蕊和倩儿凄厉的哭号,落雪温柔的呼唤。大夫慌乱把脉和叹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