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叶叶叶叶叶叶（1 / 1）
我揉着疼痛的脖颈悠悠醒转过来。目及之处居然是暖床红帐？！这是什么地方？
我开始慢慢的回想，好像是有人打晕了我，既是打晕我，不是绑架便是拐卖，我没什么身份应该不是绑架……
哈？那就是拐卖了？！可我一把年纪了拐卖能干嘛，又不能当童养媳？！
正在我为自己的安危细想的时候，门外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于是我蹑手蹑脚的来到门前。
“你们几个给我把人看好了，这丫头可花我不少银子呢~刚来这地方的姑娘都会闹一阵子，你们都知道该怎么办，没来由的便别让老娘平白的操些心。”
一个中年大妈的声音。
“是的，春妈妈，您就放一百个心吧。”众人齐声道。
呃，妈妈？呃……妈妈？！
什么地方一群人叫一个老女人妈妈？！
妓妓妓妓……院？！
我内心犹如五雷轰顶，晴天一个霹雳劈到我头上，我顿觉头皮发麻，四肢无力！
而这种关键时候，我那不争气的脑袋偏偏还在瞎想：为嘛穿越一定要来青楼啊，我这种姿色也当不了花魁的呀，警察叔叔救命啊……万恶的旧社会啊，要反抗啊革命啊……
是了，这社会能找哪儿说理去，我不过是在皇宫角角里挖了个洞，还是我每天找一个不同的侍卫蒙着眼睛挖的，辛苦数日得以成功，皇宫都关不住我还别说你个妓院，我莫璃堂堂一个现代人，能被人卖掉就认栽么？！
不能！
所以我当机立断，气沉丹田，用力推开门，准备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你们……好~”当我看到老鸨那两个跟班身上的肌肉的时候，那句“这群混蛋”就被我嚼成了一个“好”字。
古有好人不跟恶犬斗，今有莫璃不跟肌男凶……
“……看起来，你没什么事了，”老鸨摇着一把红艳艳的羽毛扇，打量了一下我，再打量了一下门，道：“力气很大嘛~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坏了一样都得给我十倍赔~”
“噗~”我强忍不住的笑意让我不雅的发出了这么一个音节，不是我不分时候，实在是这位大娘的品味……
我向来对数字没什么概念，可是老鸨既然叫老鸨而不是小鸨，自然是因为她确有一大把年纪了，可眼下却不服老的花花绿绿穿了一身，那叫一个艳气——见过大公鸡么？眼下的老鸨正是一只活生生的巨大的公鸡！
再加上她摇着的那把红艳艳的羽毛扇，啧啧，好一只“闪闪动人”的肥鸡！
要换平时我早就笑到以头抢地耳了，此情此景，我只发出这么一个音节，啧啧，连我自己都开始佩服自己的忍耐力和修养了~
“你好似很开心？”老鸨一脸惊讶，想必平生见过要死要活的姑娘太多，见我此遭倒让她开了眼了。
“那个，这里是哪里呀？”我不死心的问道，抱着一丝侥幸。
“这里是春满楼，我见你无依无靠的昏倒在一旁便好心收养了做女儿的，放心在这里住，妈妈会好好待你的~嗯，艺名我都给你想好了，叫莺歌吧~”老鸨一副了然的样子，既而慈眉善目的这样跟我说道。
莺歌？莺歌燕舞？鹦……哥？！我蹦跶儿你个蹦跶儿哦，你自个儿这德行不算，还想把我也变得跟你一样？！
“那个……我没有失忆……”这样明目张胆的骗我，以为我是古代那些不知妓院为何物的女子么？！她们是遵守着妇道不曾进来看过，可我看过很多……电视剧！
“那你想失忆么？”老鸨抱着那个扇子，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故作媚态着威胁我。
“那个……我会很多东西，我可以帮你的女儿们包装包装，教她们一些好听的调子做节目博客人开心啊，帮你做广告宣传，吸引客众啊……”
“你倒是很能干啊~不过你替妈妈好好的陪客人便是，客人来我们这里可不是看表演的，要看就去戏班了不是？~”
“我……我头有点痛，先进去休息了……”我急急的关上门。
坑爹啊！电视里不是这么演的！
我莫璃平素要强惯了，要说吵架讽刺什么的是没人吵得过我，但眼下情况不同，眼下我的小命在别人的手里，争强好胜只会自讨苦吃，不如以退为进。
只听见门外一声：“你们给我看紧了。”便安静下来。
才出虎穴又入狼窝，我X，怎的这么倒霉！
算了，没有时间伤春悲秋了，如果说皇宫有人要你死，还得想个正儿八经的理由害你，可是这个地方离王法远远的，要死要活都是他们一句话甚至一个心情的事情。
我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快速的思考着，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我脑子里乱乱的，半天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忍不住抓头挠腮的，抓着抓着，办法倒似有了……
“开门开门，吃饭了。”门外的伙计不耐烦的敲着，一边嘀咕：“这么久不开门该不会是想不开自尽了吧？”
“来了来了~”我对着铜镜照了照，嗯，差不多了。
待我一打开门，门外俩伙计愣了三秒后大叫一声：“鬼啊！”以一种非人类的速度迅速跑远了。
有这么夸张么？古代人审美真是奇怪……
两伙计火急火燎的跑到老鸨面前：“妈妈出事了，出事了！”
老鸨眼皮都没抬：“我不是说了么，别没来由的烦我，怎么着，是上吊了还是咬舌了？”
俩伙计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急急的道：“妈妈您还是去看看吧，太可怕了！”
“瞧你俩男人出息得，走~”说着便往我住的地方一摇一摆的过来了，那俩伙计远远的跟着。
所以当我天真浪漫的笑着看着老鸨的时候，那只老“肥鸡”竟然跳了一跳：“哎哟我的妈妈哟，你是人是鬼呀？！”
“妈妈说笑了吧，不久前妈妈还说当我是女儿要好好照顾呢，怎的女儿睡个觉起来竟让妈妈这么害怕呀？”我笑盈盈的要上去拉老鸨。
老鸨一个激灵，后退着哆嗦了半天：“你你你……你别过来……你站那说。你没照过镜子么？”
“哦？”我进房间拿了铜镜出来一照：“呀，又发病了！”
“发病？！”老鸨瞪着那双惊恐的眼睛茫然道。
“是了。”我点点头：“我从小便有这种病，看遍了郎中都治不好。是以年纪不小却也未曾订过亲，此病不发之时便和常人没有两样，若一发又痒又痛，晚一点还要起脓包，溃烂，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方才落疤，见好，但是最近频发得厉害，前不久才好了干净，今天又……我本来心灰意冷，打算投河自尽的，却不知为何被人打昏了，醒在这里，还好上天怜悯我，让我遇到位好妈妈说要照顾我……”
说罢便伤心的悲泣起来。
“你你……你骗人，这点雕虫小技休得唬我，我活了大半辈子了也未曾听过这样古怪可怖的疾病！”老鸨言毕挥手让人打水送来：“看我洗了你的妆容！”
切，以为我是画上去的么？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本姑娘可是一手揪出来的满面红疙瘩，可疼死我了！
待我洗完，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妈妈可是信了女儿了？”
老鸨一把推开扶着他的人，生气的嗷嗷叫：“谁是你妈妈，可气死老娘了，这两个杀千刀的骗子，怪不得送来的时候一身衣裳已然打湿，下次要让我碰到，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说着恨恨的走了，一旁不识趣的伙计还在问：“妈妈，那怎么处理她，还看着么？”
“看着，看着你娶回去啊？！都是些饭桶！”老鸨骂骂咧咧的。
我假意啼哭，凄凄惨惨戚戚。待他们走后，关上房门，开始思考下一步计划。
对着现在跟一个癞蛤蟆没什么两样的自己，我无奈的笑笑，却因牵动嘴角让面部的疼痛猛烈传了过来，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老鸨说我来时一身衣裳已然是湿了，我才低头察觉到自己的衣服竟然被换过了！
不过还好是一身水绿衣裳，并不像那“肥鸡”一样的花花绿绿。
我既是那老鸨花银子买回来的，她必然是不肯白白让我走了的，所以眼下我想再多无益，只得等老鸨传话来，看如何处置我。
果然，不一会儿，那老鸨便派人来赶我去住下人的房间，说即日起，让我蒙上面纱，为她跑腿卖命。
于是我后悔自己没说这病乃是传染病……不过这个谎言一旦说了，他们一旦没有染上，那我之前的话也被拆穿了，风险很大。
夜晚降临。我看着一大堆的脏衣服开始发愁，要是有个洗衣机就好了。
腰酸背痛的忙完之后我打了凉水冰敷我的脸，真的是好疼啊，我对自己也太狠了，我可不希望真的就毁容了，不然找到小祺他也认不出我的。
唉，想到小祺，我都是如此这般遭遇了，他一个小孩子，一定不比我好……
这一想，心里便疼了起来，于是脸上渐渐不再那么疼了，也就将就着睡下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被人叫醒：“丑姑，起来干活了！”
于是迷迷糊糊爬了起来。顺便看了下镜子，脸还是红红的。
等下，他们叫我什么？丑姑？！这么狠……
新进入一个圈子，备受欺负乃是我意料之中。所以无论他们说什么，让我做什么，我都默默认了，这总比受皮肉之苦来得好。
如此过了个两三天，我已经累得骨头都快散了，唯一的收获是知道出春满楼的大门必须得老鸨亲自告诉了守门的伙计，也就是说没有老鸨的首肯，我哪儿都去不了。
这让我不免有些沮丧。
“丑姑，烧壶醒酒茶送来，西窗阁。快点。”一伙计离我半丈远，用手圈在嘴巴吼道。
看看这世道，丑女人不也是人么。
待我烧好茶正欲送去，听得背后有人议论道：“西窗阁不是红妆姑娘的住处么，为何让丑姑去送？”一人便答：“红妆姑娘乃是我们春满楼的花魁，美丽惊人，这丑姑自然也丑得惊人，想是故意这么安排，刺激丑姑，拿丑姑出气，妈妈不是常骂么，花了那么些个银子买了个丫头回来使唤~”那人又问：“这丑姑当真丑得无脸见人么，为何这背影看来竟好看得很？”另一人道：“妈妈是多精明的人，若不丑能让她在这里干活？再者这是力哥亲眼所见，你若不信可去揭了她面纱一看，保管吓得屁滚尿流，哈哈！”那人便道：“是了是了，你说得确实有理。”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我闷步向前走去。
要是有人当真好奇，想来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可怖，要来揭我面纱，若是突然见我好了，那我岂不是死定了，但我也不能天天都往脸上揪一把啊，那会真毁容的。
那么，要让这样的情况不发生，就得在我脸好之前想出逃出去的办法。
西窗阁在我的思考中转眼就到。我低头送上茶水。
“你就是妈妈说的丑姑？”一个温柔细腻如水的声音传来，我顿觉整个人精神不少。便忍不住抬眼看了这个声音的主人一眼。
这一眼便叫我要着实震惊了。我以为世上是不该有这样美丽的人的。她的五官，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单开看本就无一不是最好看的，但拼凑在这样一张标准的瓜子脸上，居然还是标致极了！
这就是花魁红妆姑娘！
老鸨当真可恶至极，我就算不是真的丑姑却也被这样的尤物刺激到想自掘坟墓！
我敛了敛心神，点点头便要离开。
哼哼，老子羡慕嫉妒恨，老子眼不见为净！
“等下，”美人又说话了，她一身红裳，凹凸有致的身材在红裳的包裹下像一只鲜艳欲滴的玫瑰花：“这些你拿着治病吧。旁人的话不必在意过多，活出自己。”说着放在我手上一些碎银。
要搁平时我定是不要的，因为她不仅美而且善良，便会让我觉得老天不公平，但是现在的境况，有钱决计不是坏事，所以我往腰里一塞，道了声谢谢便低头又离开了。
刚出门便碰上了那只“肥鸡”：“老板。”
“肥鸡”一摇一摆，用鼻子跟我说话：“哼。”走了两步又折回来，道：“你走快些吧，一会儿离公子要来西窗阁，那可是我的大客户，决计不能被你给吓走，快滚！”
我低头不语，在心里默念不生气的法诀：红烧老肥鸡，爆炒老肥鸡，油炸老肥鸡……
想着想着居然饿了……
“哎呀，离公子哦~可是有几天不来了哦~快请快请哦，红妆已经在里面等你了哦~”
哦~哦~老肥鸡，你也穿越了啊，台湾腔！我恨恨的白她一眼，好在她也没看见，不想这白一眼却让我看到那个离公子，他！他不是……
“叶叶叶叶叶叶……”
我一个叶字还没叶出结果，老鸨已经带上门出来了，劈手就给了我一个爆栗：“耶什么耶，嫌活太少啊，给我死去干活，你干一辈子也干不回来你那一张卖身契的钱！晦气！”
我沉默不语。并不是因为老鸨说了什么，而是那所谓的离公子便是叶离歌，老狐狸说得没错，想来这离姓名字也是假的。
他的一切都是假的。
倘若我现在冲进去，让他带我离开这里，也许他真的会带我走，但是他对我而言是个未知，我怎么能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一个未知？！更何况他已经利用过我一次，说什么我也没白痴到给他骗第二次的地步。
命运的主动权还是要自己掌握。
我正迈步离去，却听闻一声：“站住！”
不是老鸨的声音。而是一男子。
我不想是他。于是没有停下脚步，他却追上来，一把拉住我：“你是谁？”
老鸨呆了一呆，便摇晃着上前，道：“她是我才雇的下人，长得奇丑，叫丑姑。”说着瞪我：“说了让你快点走，磨蹭什么？！”
“不许凶她！”他继续看着我，问道：“你是谁？”
我低着头，压低了声音：“我是丑姑。”
“你是谁？”他又低吼了一声：“看着我。”
他还是那般，一心只要自己想要的答案。
“离公子？”老鸨急了，道：“你别看她呀，她的样子会吓到你的！红妆还在等你呢~！”
离公子却置若罔闻，抬起了我的脸，想要摘下我的面纱。
想不到我刚顾虑的事情转眼便要成为现实！
我一个“噗通”跪了下来：“丑姑做错什么了，公子要如此羞辱我，请公子放过丑姑吧！请公子……”
我唯唯诺诺的重复着，故作颤抖之态。
我眼睛所能看到的，便是他的鞋。他似是愣了一愣，半晌才道：“你不是她，你不是她，她那么骄傲，怎么会给人跪下，你不是……”
“行了行了，下去吧！”老鸨凶完我立刻谄媚的对着离公子道：“公子这边请~”
于是眼前的那双鞋滞了一滞，似有不舍般的，终于离开。
我立马爬起来跑了。
想起我和他走到今天这般，委实有点伤情。
所以在跑的过程了我不幸撞到一位客人，那客人立马骂骂咧咧，我抬眼一看，他已经喝得半醉了，直嚷嚷着要我道歉，我道歉了他却还是再让我道歉，我又道歉一声，他仍那般，不依不饶。
我真想趁没人注意的时候给他一棍子。
但我不敢这么做。
“醉鬼兄弟，你老婆叫你回家吃饭！”我忍不住开口骂道，却听见一声轻笑自身后传来，我没心思管谁在看笑话，正思量着要怎么脱身的时候，一位身穿黑红相间的华袍的公子走上前来，抬手间做了一个什么动作，然后那位客人便倒下呼呼大睡了。
这位公子看来锦衣贵气，我福了福身，言谢。
“哟，好一位俊朗神气的贵公子啊~！”老鸨一摇一摆的摇着那把血淋淋的扇子：“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老鸨说得没错，这确是一位俊公子。我不禁叹气，这古代的帅哥委实多了些。
“丑姑你怎么还在这里，里面去，去去去！”老鸨不耐烦的催我。
我于是便离开了。
没过多久却又被叫了回来。老鸨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真是疯了疯了，那么多个丫头，单单要你去伺候，定是因为你蒙着面纱，旁人不知道你有多丑，要不然真是疯了疯了……”
然后又是一番叮嘱，要我不能得罪他，说了半天，其实我都未曾弄懂，他是谁？
我以为是刚刚替我解围那公子，却不想是我自作多情，想太多。
到了西窗阁我就知道了。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