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还是无奈（4）（1 / 1）
痕四冷着脸，不再说话，却将双手背负至身后，慢慢的，一步一步朝萧逍的方向走去。
怎么会是这种反应？远处的萧逍疑惑的搔了搔后脑勺，原以为痕四会因为生气，所以来个一飞冲天，然后转眼间便像是个幽灵朝她追来，而她却利用两人之间足够的距离逃到湖泊的亭子里……
看着痕四像个乌龟一样超慢的爬行速度，萧逍不再做任何多想，她快活的咯咯笑着，转过身便朝目的地掠身飞去。
离湖泊愈来愈近，而风渐起，很冷，呼啸声不大，但和贴在脸上的风一样刺人。
萧逍终于到达湖泊岸边。
湖泊比在远处看到的更为宽广，仿佛一望无际……但其实，湖泊对岸，极远的山脉连绵未绝，只是因为太远，所以在阳光之下，仍然模糊不清，看起来，山、水、天融为一色。
近看，湖水清亮，但也极其深邃，碧绿色的波纹在湖面微微荡漾开，太阳映照在湖水中央，亮晶晶的……而原本看来很小的亭子，其实有三层之高，最下层是个空荡荡的亭台，四根柱子看起来圆滚而有力，支撑着上面的两层阁楼，而阁楼能够看见的两面，都有一扇窗，却是紧闭的。亭台和阁楼之间并没有阶梯相联，显然阁楼的主人，若是要进出阁楼，只能利用轻功。
正对着他们的亭台的檐角下面，挂着一块木匾，上面刻着四个黑色的大字：天水岸边。
“天水岸边……”萧逍喃喃的低声念出匾上的四个字，再定眼看向连接着亭台的石头铺成的桥面，凹凸不平，略显粗糙，桥面比较长，约有三百米的距离。而桥的栏杆也是由石头做成，极为低矮，只有人的膝盖那般高。无论是桥，或者是亭台阁楼，都不如痕四宅院的精致，可是这情这景，却是难求。
萧逍扭转脑袋看了一下四周，空空荡荡的，除了来时路上的树，除了湖面上驻立的亭台楼阁，除了她自己，除了正慢慢走近的痕四。
很空，果然很空。萧逍想，然后卟哧一声笑了，想起痕四曾说她的眼睛像湖水，萧逍乐颠颠的跑到岸边，她蹲下身看向湖水，却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倒影还算清晰，也能够看清整张脸，可是并不能照印出她双眸中的光泽，她的眼睛是否像湖水，萧逍无法认证，但有一点她倒是能够确定：深邃的碧蓝色湖水，非常的好看，萧逍伸出双手轻轻的划过湖面，微波便由岸边荡漾开去，一圈又一圈，引发无数涟漪。
“呵呵……”萧逍自得其乐，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最后还咯咯的清脆笑出声来，双手在湖面拔弄了一阵后，她将两个手掌合拢，小心翼翼的把湖水捧在手心并高举过头顶，然后又将合拢的双掌慢慢裂出一条缝，透亮的水珠便由她掌心落回了湖面。
痕四走上前，他站在一侧，表情看起来极为冷淡，但定在萧逍脸上的眼神，却有着从所未有过的认真。
水珠晶莹剔透，像断线的珍珠由萧逍的掌心不停滴落，她微侧的脸半仰，阳光遍布在她甜美而纯真的容颜之上，水珠一路而下，擦身而过她洁净的额头、乌黑发亮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头，红润的唇……她笑得很开心，两颗小虎牙又白又亮又尖，几乎刺痛了痕四的双眼。
一种很闷的感觉，闷到呼吸痛，心也跟着有了淡淡的一丝痛，在突然间袭卷而来……痕四迅速垂下眼眸，不再看萧逍，这种心闷到心慌心痛的感觉，随之消逝。
痕四心中有一些诧异，很快，他仿佛下意识的想求证什么一般，迅速抬眸再次看向萧逍，然而那种感觉却不复存在。
看到萧逍又用双手去捧湖水，痕四忍不住问道：“丫头，你的手不冷么？”
然萧逍玩得过于投入，并没有听到他的问话。
“丫头。”痕四冷冷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被冷落了的怒意，只是他自己并没有发现，见萧逍仍然没有看向自己，痕四猛然一拂衣袖，一道劲风击向了湖面。
“啪”的一声，一道水花立刻飞溅而起，扑了萧逍满头满脸。
“呃……”萧逍终于将目光挪向了痕四，冰冷的水滴从她发梢和脸庞滑下，说她狼狈，狼狈中却又带着一分可爱。
“丫头……”痕四的眼神有丝复杂，想再问她冷不冷，莫名又问不出口，毕竟是他一掌之力，将湖水浇上萧逍头顶和脸上的。
“二少……”萧逍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脸，蓦然灿烂一笑。
看着她的笑颜，痕四微微的闪神。
“哗”的一声，一道清亮的水花溅上痕四的脸，而痕四居然没能避开。
“哈哈……”萧逍顿时快活的大笑出声，她蹲在地上的身体一跃而起，“二少，我比你先到天水岸边呃！”
“又怎样？”痕四一脸淡然，任水滴在脸庞滑落，也不出手去抹净。
“你说的，我今天的日子会因此好过许多。”
“是会好过许多，但仍然未必是萧逍想要的。”痕四回答，他上前一步，一手捞紧了萧逍的手臂。
“呃？”萧逍用不解的眼神看着痕四，似乎犹豫了一会儿，她终于还是开口问了，“二少的意思是我注定厄运难逃？”她睁圆双眸，表情带着一丝夸张。
“我想洗脚。”痕四淡淡道，“丫头帮我洗。”完全的答非所问。
“湖水很冷呃！”萧逍立刻大声嚷道，反对之意很是明显。
“我要洗脚，丫头帮我洗。”痕四冷声重复。
“嘿！没弄错吧……难道痕家的人，从上到下，从主子到管家，都有相同的喜欢洗脚这一嗜好？”萧逍叫嚷起来，拿狐疑的眼神从上到下的扫射着痕四。
“星影？丫头替星影洗过脚不成？”痕四冷冷问，无视萧逍打量的目光。
萧逍却瞪着痕四不出声，片刻后，偏过脑袋去看湖水，最后，又将视线投射到痕四扣在她手臂上的大掌。
两人彼此之间沉默下来，过了一会，萧逍忽然笑了，带着少许谄媚：“二少……呵呵，这荒山野外的，洗了脚也没毛巾把水擦净不是，会生病的，做丫头的可不能……”
“极好。”听萧逍如此说，痕四哼了一声，缓声道，“那萧逍替我洗过脚后，再帮我把脚上的水舔干净就好。”
“舔……舔干净？！”萧逍控制不住诧异，不可置信的大叫一声，若不是痕四正扣紧她的手臂，也许她都要惊跳而起，跌进湖水中。
“嗯。”痕四一脸风清云淡的看着萧逍，眼神深处，却有着浅浅的捉弄之意。
“二……二少，舔干净是什么意思？”萧逍感觉自己的右眼皮拼命的跳动着，“难道……难道用我满是唾液的、比湖水脏上一百倍不止的……舌头？！二少……不会觉得恶心？”
“我就知道，萧逍聪明伶俐。”痕四淡淡道，字句虽然有着夸赞，可语气显然只有嘲弄，“我想，无论丫头的舌头脏到何种程度，但诺大一个湖泊，它的水，总能将丫头的脏舌头洗干净的，对吧。所以……”故意停了一下，痕四才把话说完，“我不会觉得恶心。”
萧逍的眼皮跳动得更厉害，痕四的表情看起来有点认真，而糟糕的是：如果真的动手，她一定会输给痕四。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人有所畏有所无畏，”萧逍道，“二少，丫头也是有骨气的，尤其是痕府的丫头，所以……我宁死不屈！”她尽量让语气听起来正义凛然一些。
“痕四从不接受奉承。”痕四却一眼看穿她，“也不接受威胁。丫头可以不屈，但亦不会死，因为我会把丫头的舌头剪下来，也许这样，丫头把自己的舌头放进湖水里清洗会来得更方便。”
“呃……”萧逍闻言，顿时一脸傻住模样，然而她自由的一只手，却突然一掌击向痕四，脚尖同时一点地面，想要借力甩开痕四逃之夭夭，然而痕四扣在她手臂上的手轻轻一拉，萧逍整个人便撞进了他的怀中，她还来不及再做其他反抗，痕四另一只手已经压上前，将萧逍手臂反扣过来，从背后将她往下压，直到萧逍的脸，与湖水近在咫尺。
“丫头，你这个姿势，真的很适合洗舌头不是吗？”痕四淡淡道。
萧逍瞪着湖水，碧色的湖面清亮，印出她头顶上方痕四正微笑的脸，那种笑，分明只是单纯的快乐，而没有掺杂任何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