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二十八节 影 之尘封已久（1 / 1）
此时脂粉楼后门，看见我来了，守门的连忙说道：“原来是玉小姐啊！玉小姐是来找我们意娘的吧？”守门的对我恭恭敬敬，我点点头说道：“我找你们意娘有些事情，帮我通禀一下吧。”
“不用，玉小姐和小的走吧。”守门的连忙带我进去了。他把我带到了一个房间，然后推门说道：“玉小姐请，我这就去告诉意娘。”
“好，有劳了。”我进了门，我时常会和意娘在这里见面，但是我现在依旧不知道意娘愿意帮我的原因。
“小姐慢坐。”那人行礼后连忙走了。
“小姐和意娘之前认识吗？为什么意娘对小姐如此的照顾？”杏儿一边帮我倒着茶一边问道。
我喝了口茶说道：“我和意娘本是相识，我们有一个共同认识的朋友，我们也算是同处他乡，自然要互相照应。”
“小姐和少爷的仇人和朋友一样的多。”杏儿无心地说道。我只是笑笑说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谁想和人结怨呢？都是无奈之举罢了。”
“杏儿虽然不明白什么大道理，但是杏儿知道，小姐和少爷都是好人。”我知道这是杏儿的肺腑之言，但是我不知道，我这样带着杏儿，会不会拖累她呢？
“欲风姑娘你来了？”意娘笑着推门而入，看见我她甚是欣喜。
我只是点点头，然后对着杏儿说道：“杏儿，你先去外面等我，我和意娘还有些话要说。”
“是小姐。”杏儿连忙出了门。
“意娘，坐吧。”我低声说道。意娘连忙坐了过来，“他们找到你了？你为什么没有离开呢？”意娘的声音也很低。
“既然知道他们只是想知道我的消息，那我就没有理由离开了。我不想再逃了，这样不是很好吗？以后不会有人再打扰我了，我可以安心地过活了。”我只能和意娘说我的心里话了，我知道只有她懂我。
意娘看着我点点头说道：“是啊！只有这样了，但是你准备怎么安排赛刊王呢？如果让皇上知道你是和赛刊王在这里，皇上一定会发怒的。”意娘和我想的不谋而合，这也是我让赛刊王躲起来的原因。
“意娘担心的没错，好在他们现在不知道。”我继续喝着茶。
“那姑娘以后有什么打算？”意娘继续问着。
“其实今日前来，我除了致谢之外，还有一事相求，这件事只有意娘你能帮上忙。”我笑着。意娘没有犹豫，二话没说就应下了，“姑娘请讲，我必当尽全力。”
“赛刊王早就到了娶妻的年纪，我想让意娘帮我多留意一下，如果有哪家的小姐未出阁，我想给赛刊王牵牵线，让他娶房妻子。”我知道这事儿只有意娘能帮忙了，虽然我知道赛刊王不会领我的情，但是我还是要这样做。
“这样倒是也好，这样一来即使皇上知道了，也不会怎样的。但是这是赛刊王的心意吗？我怕赛刊王不领你的情。”意娘想得很周到。
我喝着茶低声说道：“我会和他谈的，意娘先帮我留意吧！可能他看见人了，就心动应下了。”我这是自我安慰，但是没有办法，只能这样了。
此时意娘摇摇头叹气说道：“若想在这个西湖小镇找到与姑娘媲美的女子，还真是难煞老身了。”
“意娘这是何意？”我故作糊涂地问着。意娘笑笑说道：“姑娘不必隐瞒了，老身整日在这种风花雪月的地方，这男女之事最难不倒老身了。赛刊王是钟情于姑娘的，姑娘也很中意赛刊王，你俩本是天作之合，只是你俩无夫妻之缘啊！老身自会竭尽全力帮忙的，姑娘放心吧。”意娘果然厉害。
“意娘，我们也相处多日了，欲风还是有一事不明，不知意娘可否赐教？”我真的想不到意娘为什么这样帮我。
此时意娘表情凝重，然后她摆摆手说道：“姑娘不必多说了，老身知道姑娘想问何事，也是时候了，姑娘听老身慢慢道来。”我没有再说话，我准备好了聆听。
“三晋镖局你听说过吗？”意娘问道。我只是摇摇头，这个名字很陌生。“看来你爹没有和你说你祖父的事情。你祖父本是三晋镖局的总镖头亢元彪，他是一代的豪杰。他仗义疏财，他在三晋赫赫有名，三晋的百姓都受过你祖父的恩惠。”我很奇怪，意娘怎么会知道我祖父的事情呢？
“意娘认识我祖父吗？”我好奇地问道。
意娘笑笑说道：“我本是杭州人士，怎会不认识你祖父呢？你还记得你师公吗？”意娘喝了口茶问着。
我点点头说道：“欲风怎会忘记师公，难道意娘和我师公也相识吗？”太多的意外了，意娘竟然认识我祖父。意娘点点头说道：“你师公我怎么会不认识呢，我们自小就定了娃娃亲，而你的师公就是你祖父的结拜弟弟。”
“什么？意娘和师公？我祖父的结拜弟弟？”事情比我想得复杂多了。
“是啊！虽然我们自小定了亲，但是直到他死了，我们才得以拜堂成亲。”意娘的表情很伤感，她和师公之间一定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直到他死了，我才拿着红蜡烛到他的墓前和他拜了天地，没想到我年过半百才嫁给了他。”意娘的声音有些颤抖了。
“怎么会是这样？”我不解地问着。意娘擦着即将落下的泪水说道：“因为你师公欠你们家的，他终于还清了他欠的帐，之后的帐我替他来还。”
意娘的话更让我迷糊了，“师公欠我们的？怎么会呢？是师公救了我，还把毕生的功力传给了我，师公怎么会欠我家的呢？”我有太多的问题了。
“这也是我和她拜堂的原因，本来我是一辈子也不会嫁给他的，但是他最后救了你，我才和他成亲的。他也算是死得其所吧。”说到这里，意娘没有一点的伤心，反而有点欣慰。
“此话怎讲？”我连忙问道。
“你师公肖贤本是三王爷的得力手下，在当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他做错了一件事，就是让你祖父保那次的镖，他害得你祖父一家家破人亡。”听到这儿我脑子一片空白，耳边在嗡嗡作响。“那时三王爷需要从蒙古押送一件重要的东西。当时你师公就推选了你祖父。最后三王爷就让你祖父押了这趟镖，但是谁曾想这趟镖竟然出事了。”意娘继续说着，我听得很仔细。
“出什么事了？”我的声音很阴暗，我的手握紧了剑。
“镖被劫了，最后三王爷大怒，命人要了你祖父一家人的性命。三晋镖局在一夜之间遭受了灭门之痛。而你师公看着自己的结拜大哥死去却无能为力，最后你祖父临死托孤，把你爹交到了你师公的手里。”我的手狠狠地抠着剑，为什么我们亢家的命运如此的坎坷。
“之后你师公把你爹爹抚养成人，传授武功给你爹爹。但是你爹总是问他的仇家，你师公一直没有相告。当时三王爷还年少，三王爷对你师公有知遇之恩，而你祖父的死，你师公也有一定的责任，所以他始终没有说出口。之后你爹独自离开了，他找寻着自己的仇家，这让你师公很心痛。”意娘的声音中带着怜惜，而我却明白爹爹的苦衷。
“那之后呢？我祖父遇难，之后呢？”我冷冷地问着。
“在得知你祖父遇难后，你师公找到了我，让我和他一起走，一起抚养你的爹爹。我断然拒绝了，我骂他忘恩负义、见利忘义，并发誓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之后他一走，就很多年没有再见。我也没有再嫁，虽知我和你师公的缘分已尽，但是我早已认定是你师公的女人了。”听到这话，我连忙抬头看着意娘，她竟然为了祖父放弃了自己的爱情。
“那你怎么会在京城呢？还有魔乐楼，这都是怎么回事？”我继续问着。
“后来我就离开了杭州来到了京城，无意中认识了吴贤妃，就成为了郕王的奶妈，我一直和他们母子生活在一起。但是我还是无意间见到了你师公，你爹爹走后，他四处找寻着你爹爹。”原来事情是这样的，我的心有些痛了。
“但是多年之后你爹爹出现了，他竟然把三王爷的妾劫走了，王爷大怒。最后的悲剧你也知道了，你师公伤痛欲绝。从此离开了京城，再没出现过，直到羽迫风凝双剑再次在江湖出现，他才回来。”我继续听着，对于过去我只能接受。“他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孤儿，魔乐楼就这样形成了，其实你师公成立魔乐楼只是单纯地找寻你爹，但是最后还是任凭三王爷调遣。而我一直在府内照顾郕王母子。”这样就理所应当了，其实师公没有错，他只是错在跟错了主子。他也因此失去了他的爱人，这可能就是一种惩罚吧。
“直到皇上慢慢长大，郕王也慢慢长大，还有郁慕凡，他们三人情同手足。本来一切都很平静，好像一切都过去了，直到你和你姐姐的出现，你和你姐姐引起了轩然大波。到后来的你受伤，你师公找到了你，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三王爷死后，魔乐楼从此也就归朝廷所有，是个秘密的寻找情报的组织。”这是一个好长的故事，真的好长。
“原来是这样的，师公传我内力只是歉疚。”我淡淡地说着，其实对于师公我没有恨。
“可能更多的是心疼吧。”意娘低声说着。但是我突然感觉很奇怪，“意娘，你是郕王的奶娘？但是你不是没有嫁人吗？”这真的是好大的漏洞啊。
意娘大叹一口气，低声说道：“姑娘果然心思缜密啊！那还要从我离开杭州的时候说起，那时我不顾父母的反对，一个人上了路，远赴京城。我本想去京城打探你爹和你师公的下落。在路上我结识了王振，他也去京城赶考，于是我们结伴而行。谁曾想这个王振竟然心生歹意，他染指了我，我本不想活，本想一心寻死，是吴贤妃救了我。”意娘说到这儿的时候并没有咬牙切齿，而是很平静。
“之后呢？意娘的孩子呢？”我低声问着。
“在知道我怀有身孕之后，我更不想活了，但是最后还是吴贤妃劝说着我，后来吴贤妃也怀有身孕。但是我的孩子生下来就夭折了，后来吴贤妃诞下了郕王，吴贤妃的奶水不够，我就成为了郕王的奶娘。”意娘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她一定很累了。
“那个男人呢？之后你们再没有相见吗？”虽然有些残忍，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他的去向。
“当他染指我之后，他发誓他要做大官，他发誓他飞黄腾达后一定来着我，他会让我过好日子。他留下了所有的银子，给我安排了住处。”没想到这个男人还挺有责任感的，但是他还是做错了。
“后来呢？你见过他吗？他找你了吗？”我继续问着。此时意娘点点头说道：“找过，他那次科举名落孙山，他心有不甘，无奈之下他进宫坐了太监。他真的飞黄腾达了，他找过我，但是他只能给我钱，他太傻了。”我真的很惊讶，怎么会是这样的结局。原来意娘没有怪他的原因是这个，那人竟然为了意娘做了太监，那人深爱着意娘。
“难道他是？”我突然想起了他，会是他吗？
“是，他就是王振。”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过去了，不难想象，意娘对郕王好是因为吴贤妃的救命之恩，也因为她一手把郕王带大。但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王振会对郕王那么唯命是从。原来是因为意娘，没想到王振也是一个痴情的男子，他也算是为意娘而死的。
“事情就是这样的，一切的恩恩怨怨，现在该去的都去了，这段恩怨终于落幕了。你还怨恨你师公吗？”意娘问着。我只是摇摇头，我的仇人一个个都不在了，我又有什么可记恨的呢。
“我现在不想再为仇恨烦恼了，那已经是太久的事情了，现在物是人非，我还计较什么呢。”我并不是豁达，而是仇恨已经把我拉入了漩涡，我不想越陷越深了。
“是啊！一切都过去了。”意娘大叹一口气，仿佛多年的心结终于解开了。
“意娘，只是苦了你了。”我低声说着，我十分心疼意娘，她一心坚持的原则，一辈子也没有改变，她的累，她的苦，只有她自己品尝。
意娘看着我笑笑说道：“你祖父是个侠士，你爹爹也是个侠士，我这样做很值得。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尽管找老身，老身绝不推辞。”我笑着点点头，事情远比我想象的复杂，原来我们家和三王爷的恩怨在很早就已经埋下了。
“意娘，我最后有一事不明。”我低声说着。意娘连忙问道：“何事？姑娘请讲。”
“我祖父押的最后一镖是什么？”我问道，虽然心中已经猜想了一个答案，但是我还是想弄清楚。
“就是你和你姐姐手里的羽迫风凝。”意娘的声音很低，我紧握着剑，难道这剑真的带有诅咒吗？为什么祖父和爹爹都死在这剑的手里。
“意娘，我改日再来拜访，赛刊王的事情请意娘多多上心。”我笑着说道。意娘连忙起身送我。
走出脂粉楼时，我满脑子的空白。事情这样的复杂，从祖父到师公到爹爹，再到三王爷和王振，一切都那么不可思议。但是这样一想，事情就顺畅了，之前的疑虑也烟消云散了。这可能是一个新的开始吧，就在这西湖小镇告别过去，忘记仇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