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四十五节 夏 之大同城外（1 / 1）
“快看。”此时身后的士兵们发出奇怪的声音，现在正是八月初一，明军行进到大同附近，郁慕凡早就看见了，周围都是明军的尸体，有些尸体已经被马践踏的不成样子了，场景十分惨烈，士兵们都十分的恐惧。郁慕凡看着远处，路边也都是明军的尸体。郁慕凡知道，在这里一定发生过激烈的战争，而显然是明军大败。郁慕凡下令停止了前行，驾马来到皇上的马车前。
“皇上。”郁慕凡叫着，皇上拨开帘子问道：“慕凡，什么事？”还没有说完，皇上就愣住了，他看着周围的尸体，味道也怪怪的，皇上连忙下了马车，众大臣见状也纷纷下车。王振用手帕握着嘴和鼻子也走了下来。皇上看着周围的尸体，一切太惨烈了，而士兵们也是人心惶惶。
“皇上，请退回京城吧！现在士兵们气势低落，不宜战斗啊。”老臣张辅跪下说道，众大臣也一同跪下，劝皇上退兵。而此时皇上有些迟疑了。郁慕凡连忙上前跪着说道：“皇上，前方战事紧急，您先退回京城，郁慕凡带军前去。”郁慕凡看着现在的情形，他知道根本没有胜算的可能，但是他只有一拼了，他不能退缩了，本已没有任何留恋的他，这次出战就已经做好了殉国的准备。
“皇上，前方就是大同了，我们怎能未见敌人就落荒而逃呢？皇家的颜面放在哪里？这样真是有失皇家的颜面啊，皇上不能退兵啊，大明皇帝怎可成为逃兵，让后人笑话呢？”王振在一旁说着，他说话的时候依旧用手帕捂着嘴。
“皇上的安危重要啊。”张辅苦口婆心地说着。但是皇上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转身看着遍布的尸体，大喊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朕要和瓦剌拼死一战了。”说着皇上一跃上了马，“我大明是马上得天下，今日朕就要效仿先祖，杀瓦剌一个片甲不留。”众大臣见状也没有再劝，只是纷纷上车，王振也小心翼翼地躲着脚下的尸体，蹑手蹑脚地上了马车。
正统十四年八月十四日，明军终于到了大同。而此时我们在大同的城外，等着明军的前锋赶来，突然他们出现在了眼前。
“你就是也先了？”那人威风八面，声音很大。这时姨丈笑笑说道：“正是在下，不知阁下是？”此时那人大笑了起来，说道：“镇守大同的总兵郭登是也，奸贼拿命来。”说着他已经手持大刀冲了过来。
“冲啊。”姨丈大喊着，说着我们的军队已经冲了过去，那个郭登已经傻了眼，姨丈可不想耽误时间，现在不是一对一拼杀的时候，现在正是瓦剌士兵士气正盛的时候，士兵们互相厮杀在一起。我看见赛刊王也冲了过去，他直奔郭登而去，赛刊王在一丈之内已经甩鞭而出，那总兵显然有些措手不及，脸上已经出现了血痕，瞬间鲜血已经布满全脸。我也随手劈砍着身边的士兵，这时明军已经惨败，尸体遍野，郭登见状不好，驾马而去，赛刊王又是一甩，郭登立马趴在了马上，险些掉下马来。他后背衣服已经被扯开了，鲜血浸出，我知道他伤得不清。
“放了他。”姨丈在一旁大喊道，赛刊王没有再出鞭，收回了鞭子，他四处张望着，直到看见了我的身影，他笑了笑，我也笑着。明军还没有进入大同的城边，就让瓦剌军队打个片甲不留。我知道皇上就在附近，我并不想伤害皇上。
“皇上，皇上。”此时皇上骑在马背上，已经清楚的看见远方一人骑马而来，他近些时候，皇上和郁慕凡都傻了，那人满脸的血，已经坐不稳了，仿佛随时要从马上掉下。郁慕凡二话没上，快马前去探看。
“少王爷，皇上。”此人声音十分虚弱，白色的马背上也浸满了鲜血。一见到郁慕凡，那人好像没有了力气，立马从马上摔了下来。郁慕凡连忙下马，扶起了他，这时他才看清楚他的脸。
“在下是镇守大同总兵郭登，我们被瓦剌打出城外，前方军事紧急，快让皇上离开。”郁慕凡撕去衣襟，替他包扎着，这时皇上和大军队已经骑马前来。郁慕凡连忙说道：“皇上，此人是镇守大同总兵郭登，我看是受了重伤，好像是被刀砍的。他说前方明军溃败，情况十分紧急，请求皇上退回去。”
“皇，皇上，请退回京城。”郭登用最后的力气说着。皇上见状才得知前方战事如此的激烈。
“皇上，让大军驻守在这里，慕凡带领人前去会会瓦剌大军。”郁慕凡上前请战。此时王振看着眼前的郭登，有些害怕了，连忙上前说道：“皇上，小王爷说得甚是啊！先让少王爷前去打探一番，然后皇上再做安排。”看见浑身血淋淋的郭登，王振也胆怯了。
皇上见状说道：“慕凡，你带领精兵去看看吧！一定要安全归来，朕在这里等你归来。”
“是，皇上。”郁慕凡跪地说道，然后带领着几万精兵前往大同。郁慕凡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但是王振看着眼前战事如此的激烈，也心生畏惧。
此时战士们收拾着明军的尸体，把他们扔到路边，“报，太师，前方有明军赶来。”此时前锋上前喊道。姨丈连忙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回太师，大概四、五万人。”姨丈想想后，大声吩咐道：“准备迎战。”此时瓦剌的士兵们立刻停止了手中的事情，连忙列队集合，瓦剌的部队真是训练有素。片刻他们已经前来，骑在前方的人身影好熟悉，他越来越近了，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眼前。
“是他。”我有些惊讶地喊着。
赛刊王看着我，低声问道：“你认识他？”我点点头说道：“恩。”他来了，我现在真的不希望他出事。
“太师，我和黎逝要先走一步了。”此时黎逝和言泊连忙驾马而去，是啊！他一定认识他们。郁慕凡在我们几丈外停住了，他看着这边，他看着瓦剌军队人人精神饱满，大喊道：“瓦剌军队果然气势非凡，不同凡响。也先太师，我们是将领和将领之间决斗，还是现在就开战呢？”他和之前的郁慕凡判若两人，现在的他，身上没有不羁了，有的是更加的成熟，他真的变了。
“哈哈！你是何人？”姨丈大笑着问道。郁慕凡双手抱拳喊道：“在下郁慕凡。”
“郁慕凡。”姨丈低声嘟哝着。我连忙说道：“是当今的小王爷，是赫赫有名的三王爷郁懿天之子。”姨丈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然后连忙说道：“赛刊王，看你的了。”赛刊王回身看着我，我用为难的眼神看着他，他笑笑说道：“看我的吧。”说着已经驾马而去，而郁慕凡也迎战而来。
他们交锋了，郁慕凡挥着手中的刀，我从来不知道他竟然还会这样英勇，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养尊处优的少王爷了。赛刊王躲避着他的刀，赛刊王没有对他下手，就这样他们打了几个回合，而赛刊王也只是守，并没有攻，此时郁慕凡连忙勒马说道：“难道你就想这样纠缠吗？尽管放马过来吧，我们速战速决。”赛刊王笑着，他的笑容很灿烂。此时郁慕凡挥刀向赛刊王的头部砍去，此时赛刊王终于抽出鞭子，挡住了来势凶猛的大刀。
“原来你就是赛刊王，看来你并不是箭法如神，鞭法更是出神入化啊。”郁慕凡称赞道。赛刊王只是笑笑，此时郁慕凡并没有罢手，连忙又向赛刊王砍了过去，赛刊王回身一鞭，拦住了他的刀，但是他却收回了即将抽入郁慕凡胳膊的鞭子，这时郁慕凡乘胜追击，横腰拦截，赛刊王无法躲过，只能跃身下马，在落地之际，他回抽着鞭子，但是郁慕凡躲开了，郁慕凡似乎抓住了赛刊王的弱势，他连忙靠近赛刊王，让他无法使用鞭子，他在马上挥舞着大刀，一刀一刀地向赛刊王砍去，赛刊王躲避着，但是现在的形势对赛刊王十分不利。
“怎么这么傻。”我心中暗自说着，此时只见赛刊王腾空一跃，双脚离地，侧身一翻，然后单手挥鞭，鞭子一抽，已经缠住了马腿，郁慕凡的马已经侧身倒在一边，郁慕凡也滚下马来。赛刊王招招相让，我知道他不想伤郁慕凡，但是郁慕凡却招招凶狠，招招致命。
“这个赛刊王是怎么了？”姨丈已经看出了端倪，“是啊！赛刊王好像有意相让，太师，我们该怎么办？要不我去应战？”布和在身边说着。此时姨丈低声说道：“不急，再看看。”
此时他们在马下打着，我知道赛刊王擅长马上功夫，而郁慕凡更加擅长马下，这样赛刊王似乎已经输了，更何况只要郁慕凡近身袭击，赛刊王无法施展鞭法，那就危险了。果然不出所料，赛刊王抽着手中的鞭子，郁慕凡躲闪着，他找着机会上前，但是赛刊王似乎没给他机会，但是此时郁慕凡一跃而起，侧身空翻，抓住了赛刊王的鞭子，赛刊王挥鞭一拽，郁慕凡已经是一个跟头，跌倒在地，此时地上的尘土飞扬，郁慕凡连忙放手松开鞭子，赛刊王没有乘胜追击，但是这时郁慕凡快速碎步向前，刀已经向赛刊王的胳膊挥去，赛刊王连忙侧身躲避，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刀已经划在了赛刊王的胳膊上。
“可恶，住手。”我大喊道，我在马上一跃而起，我单脚踩在马头上，腾空而去，我的剑已经刺了过去。郁慕凡听见我的叫声连忙回头，他看着我的剑，连忙侧身躲开，我平稳落地，走到了赛刊王的身边问道：“你受伤了吗？”我看着赛刊王的胳膊，赛刊王摇头笑笑说道：“没有，只是划破了衣裳。”我连忙检查着，果然没有受伤，好险。
“赛刊王对你处处留情，你却招招致命。”我大喊道，而此时郁慕凡似乎已经傻了，看着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看着我，又看看我的剑，我想就算是死他也忘不掉我的样子吧。更何况我依旧是一身男装。而他穿上盔甲也越加的英俊了。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和瓦剌是什么关系？”郁慕凡问着。我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对赛刊王说道：“你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了。”赛刊王只是笑笑，然后转身上马，他骑在马上，对我说道：“一切小心。”我笑了。
“我们来场决战吧！你也可以替你的父母报仇，也让我少些内疚。”我淡淡地说着，此时他表情是那么痛苦，可能他想忘记的事情又让我提起了吧。
“你走吧！我不想和你打。”郁慕凡转过身去，没有理会我，我连忙说道：“我们一定要打的，不只是你的个人恩怨，你也不是为了剿灭瓦剌而来的吗？”我的话一出，郁慕凡慢慢地回身，他的刀已经砍了过来。
“我拔剑了。”我淡淡地说着，突然我拔剑而去，郁慕凡知道，这是真正的较量，我也知道，我拔剑是对他的尊重。
“赛刊王，没事吧。”看着赛刊王回来，布和问道，赛刊王摇摇头说道：“没事。”他又看看也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哥……我”也先笑笑说道：“不要说了。”赛刊王知道，也先已经看没有一切了，他就没有再解释。
“欲风姑娘拔剑了，欲风姑娘从来都没有拔剑，快看，动作是那么优美。”布和惊奇地喊道，赛刊王连忙看了过去，的确，欲风拔剑了，赛刊王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而他也不理解欲风为何拔剑，她不是不想伤他吗？
此时我挡着他砍来的刀，他的力度很大，我转腕起身向后退着，然后挥剑从左到右横削而去，只见他后退躲开了，我的剑从他的衣服上划过。这时我单腿踩地，侧身前倾刺了过去，郁慕凡连忙用刀砍住了我的剑，而我反身旋转，用左手的剑鞘打在了他的右臂上，他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你的剑法越加的精湛了。”郁慕凡夸赞道。我苦笑着，无言以对，看着他的样子，我真的很歉疚，我淡淡地说道：“要么退兵，要么就再来。”郁慕凡笑笑，又挥刀砍了过来，他还真是倔强。我起身一跃，剑已经顶到了他的额头，但是我收回了，他连忙又挥刀砍来，我跃到他身后，剑已经顶在他的后背，他连忙转身挥刀，而我的剑已经顶在他的腋下。他很无奈。
“冲啊！和瓦剌拼了。”此时明军中传来了喊叫声，而此时所有的人都冲了过来，混成了一团。
“是谁喊的，真是荒唐。”郁慕凡有些气愤地喊道，但是现在的形势，已经无法改变了，明军已经和瓦剌军厮打在一起了，郁慕凡连忙上马，也冲了过去。我把剑入鞘，我也迷失在了人群中，我挥着手中的剑，我想拨开人群走出去，但是人真的太多了，我已经分不清你我了。
“欲风快上马。”此时我看见了赛刊王，我笑着，然后上了马，我看着现在的形势，十万人在一起混战真的很激烈。我寻找着郁慕凡的身影，鼓声响着，真的很激烈，但是明军真的不是瓦剌的对手，他们各个垂头丧气的。这是我终于看见了郁慕凡，他在那里拼着。片刻两军的尸体已经叠在了一起，而明军的人越来越少，甚至有些已经退了回去，郁慕凡见状大喊道：“给我冲。”突然，身后一个士兵，一刀砍在了郁慕凡的胳膊上，郁慕凡大喊道：“啊！”然后回身砍死了瓦剌士兵。
“快过去。”我连忙喊道，赛刊王二话没说已经骑马而去，郁慕凡已经被层层包围了，但是他依旧没有投降，突然一个士兵又向他砍了去，此时赛刊王在我身后一挥鞭，那人的刀已经落地，这是郁慕凡才发现后面有人偷袭。
“都住手。”赛刊王喊道，看见赛刊王来了，瓦剌的士兵都住手了。郁慕凡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们问道：“你这是为何？”
我回头看着赛刊王，我没有说话，赛刊王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着点点头，我也会心一笑，然后回头说道：“你走吧。”郁慕凡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又连忙解释说道：“走吧。”郁慕凡的手臂依旧流着血，他侧身上马，瓦剌的士兵围了上去。赛刊王下令说到：“放他走吧。”此时士兵们让出一条路来。郁慕凡回头看着我淡淡地说道：“不管你欲风公子，还是欲风姑娘，我都奉劝你一句，快些离开瓦剌。”还没有等我回应，他已经驾马而去了，身后只有零星的几个士兵跟着，十分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