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七节 夜 之第一日（1 / 1）
自从与亢战约定三日之约后，黎羽便回房歇息养精蓄锐，晚饭毕，戌时以近，躺在床上的黎羽已不知所措，一会儿在屋内踱来踱去，一会儿在床上滚来滚去，坐立不安。不时地想着“怎么忘记约时辰了呢？天快黑了，怎么还没来呢？快了吧！”黎羽已经吩咐丫环自己乏了，要歇息，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
只听敲门声，心急如焚的黎羽，怒道：“不是说了不要打扰我吗？出去！”但是敲门的声音还是响着。
“不是说了别打扰……”还没等话说完，黎羽推门看见了依旧是一身黑衣的亢战，黎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亢战没有言语，进了房门，黎羽探头看了看门外。“还好没人”黎羽心里窃喜。
“不用看了，我已经观察过了。”亢战站在桌前说道。黎羽赶忙关紧房门，是啊！要是让黎正天知道黑夜中她与一男子独处，后果不堪设想。
黎羽看着站在桌前，有些不自然的亢战，噗嗤地笑了，说道：“你坐啊！”亢战观察着周围，黎羽的房间不大，屋子的中间是一张方正的桌子，桌上摆满了一盘盘水果、点心，茶壶茶杯。方桌子的右边是书桌，桌上整齐的摆放着笔、墨、纸、砚，还有一盏油灯，左边是屏风，淡黄色的屏风后面是张床。房间十分简易、干净，不奢华，墙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画，虽然形式各异、画工各有差异，但是千篇一律的都是桂花。
看着亢战盯着书画看着，黎羽淡淡的说：“这些都是我画的桂花，从儿时到现在的作品，娘亲在我出生的时候，因为难产死去，儿时爹爹就告诉我和姐姐，娘亲最爱的是桂花。”黎羽有些伤感了，从小没有娘亲的她虽然黎正天疼爱备至，但是依旧渴望娘亲的疼爱。
“我不懂书画，画的很好，也难怪满院子的桂花，你爹很疼爱你。”亢战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不会安慰人，他试着安慰着黎羽，比起没有父母的自己，黎羽是何等的幸福。
“吃些东西吧！等夜再深一点，我们就练习。”此时的黎羽已经把桂花糕放进了嘴里，同时把手中的苹果递给亢战。亢战走了过来，虽然两个人只是第三次见面，但是却没有尴尬之意。
亢战接过苹果，握在手里说道：“从来都没有练过剑吗？”亢战坐在了黎羽的对面。
“没有，我只是喜欢看一些剑谱，但是从来没有试着练过。”看着眼前的亢战，黎羽好开心，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有这样的交集。
“把剑给我。”亢战接过黎羽递过的风凝，“叮”的一声，剑已出鞘，“是把软剑。”亢战有些惊讶的说。
“是啊！是把软剑，和羽迫不同。”
亢战没有说话，不时地比划着，剑在他的手里“唰唰”的响着。
“原来是这样，一刚一柔。”亢战比划地同时说道。转身看着黎羽说：“你过来试试。”
黎羽起身，上前握住了剑，不知所措的样子，亢战拔出背在身后的剑，给黎羽比划着。
“重心要稳，握紧剑柄，现在你要做到眼中有剑，像我这样，你试试看。”说罢，亢战已经向前刺去。黎羽看着亢战的样子试着砍来砍去。
“剑是用来刺的，向前为刺，不能这样砍，软剑要注重快，柔，不能使用蛮劲，要像这样。”剑在亢战的手里变得那么容易。黎羽照着亢战的模样比划着。
“天色以黑，我们去外面练习吧！屋内太小了，施展不开。”亢战没有言语，只是点点头，黎羽推开房门，四处观察了一下，见没人走动，便迈出房门，招呼着身后的亢战，他们来到屋前，就是晌午见面的假山旁，开始了练习。亢战示范着一个个动作。
“刺剑，向前刺去，力达剑尖，臂与剑达成一条直线，弓步前刺，转身反刺，要做到手中有剑，眼不离剑，刚柔并济……”亢战一边舞着，一边提示着黎羽，黎羽虽然动作笨拙，但是领悟的很快。
“要用腕力，不能心急。”亢战看着练剑的黎羽说道。
秋风萧瑟，两人就这样练着，院内空无一人，天色越来越深，只有灯笼微弱黄晕的光照明。一丈之内已经看不见对面人地模样，但是这并没有影响黎羽练剑的兴致，已是满头大汗的黎羽，依旧嘟囔着：“向前刺，力达剑尖，转腕……”
看着一心练剑的的黎羽，亢战在一旁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欣赏着。黎羽很有天分，已经可以把要点掌握住了，但是亢战明白，要练好剑是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功夫，更不是一日两日就能练成的。以黎羽现在的状况，三日之后，只能说会舞剑而已，力道还有技巧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
看着已经是满头大汗的黎羽，亢战叫道：“休息一会吧！”听到亢战的声音，黎羽没有停止，回头说：“我再练习一会儿，还不累。”黎羽没有回头看亢战，一心地练着，此时亢战已经抢过了自己手中的剑，速度惊人，让黎羽防不胜防，风凝已经到了亢战的手里。黎羽撅嘴嘟哝着：“知道你武功深不可测，也不用这样啊。”亢战笑了一下，不时的在身上摸来摸去，找着什么。
“我有手帕，不用找了，为什么不让我多练一会儿？”黎羽一边用手帕擦拭着额头的汗珠一边问道。
“外面天凉，你满头是汗，女孩子家身体弱，很容易受风寒，再者你刚练剑不宜多练，否则造成浑身酸痛，明日就起不来了。”亢战停止了手中的寻找，亢战不善言辞，但是依旧是为黎羽一一解释着。
此时黎羽笑了，看着眼前的亢战，从来都没有除了父亲以外的人这么关心她，这么有耐心的为她解释着。秋风掠过，黎羽不禁地打了个寒颤。亢战见此情形说道：“你回房添置一件比甲吧。”
“恩，是有些冷了，你等我一会哦。”此时的亢战站在假山旁，看着黎羽的跑开的背影，不禁地想着，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自己在干什么呢？怎么会那么担心她呢？自己从来都没有这样过，没有人可以牵动他的心，这怎么可以，他是官宦之家的小姐，自己只是一个无父无母，漂泊江湖的江湖人士，他们怎么可能。亢战不停地提醒着自己，他冷冷的心似乎为了黎羽再次燃烧了，但是他克制着，是啊！只有三天而已，三天之后他会回到忘忧谷的，他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想什么呢？大侠客。”黎羽的声音打破了亢战的沉思。看站回头看着黎羽。黎羽穿上了一件至腰间的棉质比甲，虽然亢战行走江湖阅人无数，但是像黎羽这样的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深深地吸引着他。
“我算什么大侠，只是杀了几个恶霸而已。”亢战不时的挖苦着自己。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候嬴。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煊赫大梁城。纵死侠骨香，不愧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黎羽念着。
“我只是粗人一个，小姐说的我完全不懂。”亢战深知他们之间的距离，即使他知道这是李太白的《侠客行》又能怎样呢？
“这是唐朝诗人李白的《侠客行》我感觉你就是那个侠客。”黎羽解释道。是啊！他是她心目中的英雄。但是亢战没有说话，低头不语，又是冷冷的。黎羽摸不清头脑，为什么他时而冷漠不理自己又时而关心自己呢？黎羽知趣地走开，继续的练起剑来。而亢战还是在一旁默默无言，没有像刚刚一样在旁指导。
“怎么了？”没有亢战的指导，黎羽也没有兴致，走到亢战的身边问道。
亢战依旧没有说话，抬头看着空中。
“今天的月亮真的好圆，好亮哦！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此时黑暗当中，一轮明月悬挂天际，圆得犹如银盘，黎羽很开心，因为一年中的两个圆月，她都和亢战一起欣赏过了，但是她知道亢战看的不只是明月。
沉默已久的亢战终于开口了，“今天你已经练的差不多了，天色已晚，我先告辞了，小姐歇息吧。”亢战没有回头看黎羽一眼，头也不回的走着。
“才刚近子时而已，你忘记你的约定了吗？”黎羽在后面嘶声力竭地喊着。
“为什么你又这么冷漠？”此时的黎羽已经泪流满面了。但是亢战依旧是没有回头，他知道，要是回头了，一回便再也走不了了。但是看着亢战渐渐消失在黑夜里的身影，她哭了，为什么离开呢？她不时地问着自己。此时的黎羽舞着手中的剑，任由泪水流着。
转眼间，亢战已经出了黎府，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他只是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要回头看，快点离开。他知道身后的黎羽已经伤心痛觉，可是这样可能对他更好。他真的什么也给不了她，她不能给他安逸的生活，不能给她他想给的一切，他没有想过为谁停留。亢战沿着京城的街道走着，还记得他第一次见黎羽的情景，就是在这条大街上，她那么手足无措地骑在马上，甚至都没有回头看自己一眼。不知不觉的亢战已经来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皓月亭，还记得扶她下马的样子，还记得她跪在月前祈祷的样子。亢战靠在亭子旁边，满脑子都是黎羽的身影，他拿出藏放在胸前的苹果，想起了黎羽递给他苹果时灿烂的笑容，他再也受不了了。拔起剑，开始舞动了起来，在转身跃起之际，剑光四射，以至深夜的京城，寂静无人，只能听见剑“唰唰”的响着。亢战一心练剑，不想回想任何事情。
而此时黎府的黎羽也舞弄着剑，虽然有些笨拙，但是她使出浑身的力气，似乎想让自己虚脱。在同样的月夜，同样想忘记的人，舞着同样命运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