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新旨(1 / 1)
第二卷波澜乍起
(TXT全文字)
第二卷波澜乍起
(TXT全文字)
早已不记得自己究竟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回到了绛雪轩,看着百合几个担忧惊慌地在自己面前进进出出来回地跑着,好像看得分明,又好像什么也没有记在心里。
宫里本就是一个藏不住什么秘密的地方,先前御书房里闹成这样的局面,众目睽睽,又有几个会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
我自失地笑着,进宫没几天,自己又折腾出这么一出大戏,再度站在风口浪尖,成了风云人物。只是,为何我会觉得这样疲惫?
眼看着十三离开,前往那潮湿阴暗的养蜂道,我绞尽脑汁地琢磨着法子,几乎倾尽了自己所有的心力,却依然挽不回他远行的脚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颀长的身姿,在夕阳里投射出绝美而凄厉的倒影,看着他用挺直的脊梁书写了一篇让人难忘的悲壮。
那一刻,我真的很想跑上去质问一句:你知不知道,这一走,就是十年?
有人用十年寒窗苦读,换来了金榜题名的璀璨;有人却用一个又一个的十年,只换回临终前一声不甘而颓然的叹息。
而眼前,却有一个天之骄子,用十年的光阴,去体会那孤寂落寞得让人发疯的安静,在阴暗和潮湿里,透支着自己的健康,磨灭了自己的青春理想。
十年寒窗时,有白狐为了报恩还情,用生命缱绻地舞着,为那一贫如洗的书生带来一丝生命的温暖和美好;十年幽禁前,我惟有用一支简单的曲子,倾尽所有的祝福和期望,只愿能在你今后的难捱生活里投射出一道淡淡的阳光的影子。
可是,除了这个,我竟然无力其他。
我不知道究竟自己在感伤十三的遭遇,还是在无奈自己的力量,在那高高在上的皇权面前,自己一切的努力,似乎就像是一场蹩脚的戏,而自己,就是那个小丑。
引以为傲的一切,就像是玻璃花一样,在顷刻间就碎得彻底,只余下一滴一滴晶莹的碎片,在阳光下诉说着,自己曾经的灿烂。
接下去的日子,我便浑浑噩噩的,在这样的思绪里度过,没有胃口,也没有心情,每天变化着花样的丰盛饭菜,只是草草地动了几筷子,便推开了;众人费尽心思的劝慰说笑,就像是一阵轻烟,在微微含笑的眸子里,没有停顿,便已经消散。
这些天,百合的叹息越来越多,眉间锁着的轻愁也越来越深;性子最是跳脱的小安子,也闷闷地窝在墙角,皱着眉头不吭声;春喜胆子最小,那怯怯的笑容也已经散去了,只余下有些惊惶的眸子,悄悄地锁在角落里打量着屋里的一切。
只是,此时的我,并看不到他们的担忧,他们的慌乱。
绛雪轩身处在御花园的附近,离中轴线上的宫殿,距离也不算多少远,又有御书房的事态在前,里面的一举一动,自然是很吸引旁人的注意。
而我在绛雪轩的异常,自然也瞒不过那一双双锐利的眼睛。更何况,我并没有什么心思去隐瞒,我只是在静静地,宣泄心中的情绪,调整自己的状态。
至于这样的情景,会引来怎么样的后果,并不在此时的我考虑范围之内。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心态,才会用这样的答案。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无所求,故而让我站在了一个旁人不曾达到的高度,拥有让人无比羡慕嫉妒的光环。
在距离御书房事件过后三天的午后,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的绛雪轩,终于有了新的变化。当李德全苍老而和蔼的身影出现在绛雪轩的门口时,让静默的院子,有了一丝的涟漪。
百合匆匆地从自己的屋子跑出来,看了眼身着大内总管官服的李德全,福身施礼,就打算跑进主屋里去叫自家的主子出来迎接。
刚有了动作,便被李德全摇头制止了,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怜惜和叹息,屋里的女子,自己也算是比较熟悉的,可是这一次,却让自己也有些意料不到。
抬头看了眼明媚的阳光,李德全突然感觉到,自己,真的是老了,跟不上这些年轻人的脚步了。
制止了百合要去叫她出来相迎的动作,李德全打了个手势,让身后跟着的侍从都停下了脚步,自己便轻轻地往主屋里走去。
进了屋,一眼便看到背对着自己,站在窗边的人影。还是一身素净的衣裙,只是在腰间随意地扎了一条紫色的丝带,清新淡雅,裹着浅浅的愁绪,不重,不浓,却一丝一丝弥漫着,将整块区域都笼着这样的轻纱,让你的心,也不由地多了几分黯然的情绪。
李德全在心里暗叹一声,轻咳了一声,想要借机引来窗边女子的注意,却发现她连裙角都没有抚动一下,便弃了这样的心思,选择了直接开口:“柳姑娘,老这样站着,累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看到那个素色的蹁跹身影微微动了动,那淡得能看清瞳孔里自己的身影的眸子,终于从那窗外的天空,移到了屋里,轻柔如丝绸划过的声音,从那温软的唇畔,转了几个圈,到了自己的耳边:“谙达,您怎么过来了?”
看着几天不见,便清减了几分的清丽容颜,李德全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关心和指责:“怎么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子?”
我浅浅地笑了笑,那有些苍白的脸颊,因为这一抹温婉的笑容而多了几分焕发的神采:“只是有些倦了,躺躺就好了。”
明知只是安慰的话,当不得真,但李德全还是不忍心继续责问,便自欺欺人地算是信了这样牵强的说辞。
再看一眼那不着粉黛的素颜,和眉间毫不作伪的坦然清澈,李德全再度感慨了一句:这个女子,还真是让人无法不怜惜啊。难怪,连自己那个喜怒不言于形色的主子,听了关于她的汇报,眉头都拧成了一条线。
李德全摇了摇头,轻声开口道:“你这样子,若是让十三爷瞧见了,怕是连他都要担心了。”
话音一落,我的眼里便带着几分犹疑和不确定,怔怔地看着李德全,小心翼翼地问道:“谙达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