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喜筵（1 / 1）
历史时空喜筵
三月二十六，据说是个黄道吉日。翻一翻老黄历，就能看到上面很玄乎地写着：易嫁娶。
这一天，便是纤舞出嫁的好日子。
虽然是纳妾，走的也是角门，但禟也的确是很宠纤舞，还特意在府里设宴，为纤舞置办了一个比较隆重的婚礼。
看着手里烫金的请帖，我的心里也着实替她欢喜一把：有些人纳妾，不过是随便拣个日子一顶软轿抬进府去就算了事，纤舞这一次，却是又找人挑日子算时辰，又置办酒宴的，也算是费了九阿哥不少的心思，能得到这样的对待，说明她在他心里，也还是有些位置的。
虽然九阿哥说要好生操办一番，但纤舞还是有些矜持的，在园子里发到请帖的，也不过寥寥几人。我本打算和芸娘、梦雨一起的，可芸娘临时有些事情去不了，便和梦雨一人带了一个随行的丫鬟。便往城东的九贝勒府上赶去。
九阿哥是阿哥堆里，出了名的理财高手，打理着各种各样的大小生意，也是八阿哥身边最重要的帮手，毕竟，培育势力、拉拢朝臣都需要银子当先锋的。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没有了九阿哥的八爷党，就像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长得再好再光鲜，也吸引不了这么多的幕僚朝臣。
而这样的国富所居住的府邸，自然也是极为华美的，从巍巍的铜环大门到府内的一砖一瓦，用工都是十分考究的，那些盆景花木，多有罕见的珍惜品种，向过往的人们无声地诉说着，主人家的富贵和奢华。
今晚的喜筵设在西厢的花厅里，屋外便是一片火红的月季，团团簇簇的，开得十分热烈，闹腾腾的，带着几分喜庆的感觉。
这会儿花厅里的人还很少，只看到几个小丫头里里外外地忙乎着，我和梦雨便没有进去给她们添乱子，在附近的花园里闲逛着转悠。
一路缓行，一路观赏，我不禁轻笑着跟梦雨叹道难怪人人都爱银子。这若是没了银子，这院子就会是光景呢。”
梦雨笑瞥了我一眼如果有人拿这院子换你，你乐不乐意啊？”
朝她扬了扬眉，轻飘飘地把问题又踢了你呢，换不换？”
“心里都还问我？”梦雨白了我一眼，又好奇地问我，“你也不看重这些，那还这么憧憬地看着院子想着银子呢？”
我歪着脑袋，摇头晃脑地盗用了一句经典的名言银子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银子，却是万万不能的。”
梦雨不由啐了我一口，嗔道敢情你那清高脱俗都是装出来的，骨子里早就掉进钱眼里去了？”
“哎，你这话儿可说得不对了，难道你不喜欢银子吗？那好，把你的私房钱都拿出来给我吧，我不怕那铜臭味污了眼。”
小晴在后面紧紧跟着，听了我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梦雨姑娘，你们再这么大声。可要把人都引来了呢。”
两双眼睛便很有默契地四下里扫了扫，大家都在远处做着的事情，连抬头往这边瞟一眼的人都没有。
梦雨笑着叹了口气小晴是彻底被你带坏了。”
“有吗？”无错不跳字。我无辜地眨了眨眼，“我觉得我们家小晴很好的呀。”
“好了，不扯这个了。”梦雨笑了笑，朝花厅的方向努了努嘴，道，“纤舞也快了吧。”
我点点头，也收了玩笑的心情，三人缓缓朝花厅走去。
此时的花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三五成群的，都在低声地笑谈些，气氛看起来还算融洽。只是，当我和梦雨走进屋子的时候，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停下了交谈，投射而来的目光里有好奇，有厌恶，有鄙夷，有冷漠……该有的，似乎都有了，唯独缺少的，怕也只是善意和宽容了。
我淡淡地笑着，心里却多了几分轻嘲：这些贵妇人们，无论是为妻还是作妾，怕都比我们身份矜贵了许多吧。
只不过，这样的待遇，这些年来早已习惯了，便也不在意它，拉着梦雨的手就在附近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刚一坐下。便听到身边一阵阵的私语声。
“这两人是谁？以前从来没瞧见过？”有人不解地问身边的人。
却听到一声嗤笑连她们你都不？那可是咱北京城里出了名的大美人呢。喏，左边那个，就是柳心尘，柳心尘，听说过吧？无不少字”
“她就是柳心尘？”一双好奇的眼睛在我身上转了好几个圈，评头论足的样子，竟比街头卖菜的大婶还要有架势。
看了看高挑清傲的梦雨，又有人开口问道那右边的呢？”
“那个嘛，好像是叫梦雨的，也是那里的，和九爷新纳的妾室，都是丽春坊的台柱子呢。”
听着耳边带着鄙夷轻视的窃窃私语，我不免也有些佩服，这些常年养在深闺的，消息倒也是挺灵通的。
这些年来，这样的话不听了多少了，起初心里还会郁闷生气，到现在，早就感觉也没有了，只是，梦雨常年住在园子里，很少出来走动，这样的话。是不是有些伤人了？
我这般想着，便有些担忧地偏过头看了梦雨一眼。她脸上的神情也没有变化，见我看她，便朝我淡淡地笑了笑，示意她也无妨。
见她一切无事，我也不免松了口气，露出清浅淡然的笑容。
这些不过是我们彼此的一点小小关怀罢了，可是，落到了有些人的眼里，却成了无视的代名词，让身份尊贵的妇人们。有些不齿，但更多的，却生出了几分怒意。
一个坐得离主位比较靠近的年轻妇人，穿着一件淡青底鹅黄边绣着百花争艳图的褂子，头插燕子衔花的金色步摇坠着长长的金丝流苏，胸前绕着三圈珍珠链子，下面是一条水蓝的百褶裙，一身华美而贵气的装扮，趁着那张圆润的鹅蛋脸更加富态。
那妇人拂了拂的衣裳，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方丝帕掩着唇，娇柔的声音并不曾有半分的压低，在这个并不算十分大的花厅里显得格外清晰九嫂的性子是越来越好了，这样的人，也能让她们进了府呢。”
这句话可谓是一语双雕，表面看是在说我和梦雨出现在花厅的事情，而另一层，却也在讽刺纤舞的不合规矩。
这个是谁？我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眼神往那身上瞟了瞟。
不多时，便有人替我释疑来了。她身边的另一个妇人凑趣地笑道十福晋自然跟别人不同，我们谁不，十爷在您跟前，也是服服帖帖的。福晋大人呀，能不能给我们支点招，指点指点呢。”
听了这话，我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那人拍马屁也太没水准了，都不讲究点事实，便是康熙有时候也很无奈，因为十阿哥府上，太平安静的日子，绝对超不过一个月。
十阿哥是个莽撞大意的人，对钱财更是没有概念，而十福晋却是个账房，在花钱上更是谨慎在意。于是乎，每当府里盘点的时候，两人就会爆发一次大战。当然，
这并不是说，除了银子问题。他们两个就不吵不闹了。所以，结果是十阿哥府成了阿哥当中，最热闹最有活力的一个，却也是大家最不愿意去串门子的地方。
梦雨蹊跷地看了看我，我忍着笑，附在她耳边低声地跟她说了些十阿哥府上的事情，惹得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们都在说，这么热闹的？”一阵珠帘摇动的声音后，一个悦耳的女声，带着张扬的笑意，在花厅里回荡着。
循声看去，只见花厅西侧的珠帘里，转出两个貌美。走在前面的那个，一身大红繁花云织金线锁边的旗装，明丽的脸上带着动人的笑容，想来先前的，便是她。靠后两步的，是一个石青碎花纱裙套着一件蓝色四喜暗纹的短装，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温婉典雅的气质型妇人。
而我，却没有去想她的笑声，甚至，连后面出来的那个蓝色旗装的妇人都没有去看两眼，我全部的注意力，已经放在了这个红装身上。
如潮的记忆，随着她的步子，一点一点，向我涌来。
初见时，她颐指气使，倨傲地带着太后的旨意，打碎我心爱的梅花瓷器，叱喝着绛雪轩里的每一个人，将我如同犯人一般地押解进了慈宁宫，在生死鬼门关前绕了一圈。
再见时，在热河的晚宴上，她隐在布顺达的身后，才有了那血染的大帐，那惊魂的一夜。
她全心地守护着她的家，她的男人，却因为的缘故，家里多了一个侧福晋，也让她的心里，扎了一根深深的刺。
她，就是郭络罗绣宁，大清的八福晋，禩的正妻。
看着她大红的衣裳，明艳的笑容，我的心不免一动：不知今夜，再见到这位骄傲而善妒的八福晋，又会有怎样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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