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坦承（1 / 1）
第二卷波澜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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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波澜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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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过几步，便觉得心口作痛。竟让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
伸手攥住一根挑旗的木杆，借着杆的力量，才撑住自己下沉的身子。
不由苦笑连连，没想到，自己的身子，居然虚弱到了这般田地！
先前强撑着过来，面对静姝神色从容，都不过是凭着最后一口心气死撑着。
如今，人散了，自己的气力，也用尽了。
看了看走过的那一支威风凛凛的巡行队伍，又径自摇了摇头，若是叫他们扶着回去，我也是万万开不了这个口的。在这里，男女有别已然深入人心，自己若是贸贸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指不定旁人会怎么想自己了。
四处打量了会儿，便撑着最后的力气，沉重地往不远处的营帐挪动着，心里琢磨着，先找出避风的僻静角落歇息会儿。待缓过气后，才自己走回去。
只是，冷汗涔涔的我，却不曾想起，那避风的安静角落，竟是他的营帐之后。
看着那女人黯然离去，静姝只觉得全身都疏朗了，好像每个毛孔都呼吸着欢快的空气，让她的脚步也随着轻快了起来。
挑起帐帘，步态轻盈地入了帐，刚欲走到床榻旁去看一看，自己全心爱着的男人，是否比先前好过一些，却听到身旁一个苍白而冰凉的声音：“你回来了？”
静姝回过身，先是错愕，旋即升起了满心的欢喜，便是声音也显得雀跃了许多：“你醒了？感觉好一点了吗？”。
一面说着，一面伸手去扶他的胳膊，“你醒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要知道，你的身子还很虚，这样起床走动，要是碰到了伤口可怎么办？”
说到这里，便想起先前那个血淋淋的身子，和苍白得没有意识的脸庞，不由生出几分后怕来，“还好，你没事。要是……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好了。”
絮絮叨叨地说了这么一大通，才发现，似乎挽住的胳膊有些僵硬，挽着的人，似乎有些安静得过了头。
抬起头，不解地看向他，却让静姝的心猛地一沉，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不好的事，便是笑容，也显得牵强了许多，“你，你怎么了？”
德昭没有回答，那苍白的面容似是隐隐地自持着些什么，压抑着些什么，片刻，那干裂的薄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声音清冷，却透着几分颤音：“她，走了？”
“啊？什么？”静姝张大了嘴，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谁？”
话刚问出。心里才清醒过来，也明白了他说的那个“她”，究竟是谁。
看到静姝这般神情，德昭的脸色有些发沉，声音也不可遏制地，加上了几分苍凉：“她，走了。”
只不过，这一声，却是肯定，而不再是疑问了。
“为什么？”听到他这样饱含深情的喟叹，静姝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地叫道，“为什么你只关心她？她来了，你就醒了，她走了，你就跟丢了魂似的？”
看着眼前这张让自己魂牵梦萦的脸庞，看着这道温润飘逸的出尘身影，静姝的声音兀自变得尖锐了起来，“你要知道，我才是你的妻子！我才是那个要陪伴你一生的人！我才是，才是你应该关心的女人！”
只是，这样的声音里，多的，却是不能遏制的惶惶不安。
帐外，一个柔弱的身子隐在半明半暗的角落里，那张清美的面庞有些苍白，柳眉轻蹙，那微垂的眼帘轻轻颤了颤，宣告着主人此刻。并不平静的心情。
低低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却有种说不出的苦涩和怅然。
没想到，自己随意挑拣的这个避风处，竟然成了偷听的最佳选择。那帐内的一问一答，声声入耳，那含泪的控诉，更是直中我心。
想起那一日，在王府的花园偶遇时，自己便清楚，静姝的爱，并不比自己少一分，甚至，她的爱更加的炽烈，更加的忘我。她没有我这样的诸多顾虑，也没有我这样，对自由的执着追求。她的整个世界都围着一个男人，她会守着一个窄窄的小院去等待那个心爱的男子出现，甚至愿意用尽自己的热情，和青春，去换取那人片刻的温柔。
只是，她的爱，却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而横亘在中间的我。也自然而然地成了她心头最硬的那根刺。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德昭那有些疲惫有些无奈的声音缓缓地响起，却是极为平静，甚至是，平淡：“静姝，你知道，我不可能回应你什么的。”
“为什么？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可以跟我说，我会改的，我一定会改的。”静姝的声音里满是惶恐，噙着最后一抹的希冀，泪眼朦胧地望着眼前这个男子。这个自己全心爱了这么多年的男子，“德昭，你是我的夫，我的天啊！我不能没有你呀！”
缓缓地闭上了眼。我甚至可以想象，此时的静姝是怎样的情态。
那便如一个站在悬崖边的人，迎着迅猛的疾风，明明浑身冷得瑟瑟发抖，却还带着一份期望，想要获取须臾的温暖怀抱。
或许，她比我更爱你，德昭。我喃喃地自语着，只是，她是不是会比我更适合你呢？
这个念头一出，整个人便如触电了一般，惊醒过来。
待到反应过来，我忍不住苦笑着揉了揉眉心，自己这是怎么了？自己也并不是一个多么大度的女人，至少，这样的成人之美，我不可能会有。
那这念头……
也许，是人病了，脑子也糊涂了吧。
无奈地揉了揉眉眼，只得将这样的古怪想法，归之于这样牵强的理由了。
正在我为了从未冒出来过的想法无奈自嘲的时候，帐内，似乎又有了新的动静。我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认真地侧耳倾听，全没有偷听者的觉悟。
帐内，传来德昭无奈而歉然的声音：“静姝，是我对不起你。”
“德昭，你对我公平一点，好不好？”那柔媚的声音里泛着湿意，带着几分喑哑和哽塞，“从小到大，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就不明白吗？”。
“唉——”一声重重的长叹悠然响起，也让静姝的心。缓缓地沉了下去。
“爱了，便是爱了，本来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那略带疲惫的声音顿了顿，说出这样的话，显然也让他心中十分的歉疚和不安，但想到长痛不如短痛，也便只有咬了咬牙，将下面的话，尽数说了出来，“如今的我，心里已经装不下第二个女人了。”
看着眼前花容惨淡的女子，德昭心中也不是不怜惜，只是，如今的自己，满心念着的，只有那个女子，若是给她留了念想，或许，将来，带给她的伤痛更大。
“可是，德昭，我是你的妻子，你的福晋啊。难道，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丝毫的责任吗？”。静姝不住地倒退着，直到靠着桌案，借着它的力量，扶住自己瑟瑟发抖的身子，凄楚地望着眼前的男子，望着这个自己满心期盼的良人。
帐内似有片刻的安静。
那样静默的气氛，却让人分外的不安。
过了良久，才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缓缓响起：“静姝，你是我的妻，我会安排好你的后半生，也愿与你分享我一切的荣耀。”
“那她呢？”颤抖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道。
我的心也不由提了起来。
“她？”德昭低声地笑了笑，声音温和，却有种说不出的坚定和决绝，“她，是我今生的惟一。”
清泪涟涟，抚上心口，我无声地道：你，也是我此生的惟一，是我活着的意义。
只听帐内的声音停顿了片刻，温和如一潭柔和的碧水，将我的心融化，“我不能将我的荣华带给她，但我愿意，与她分享我的生命。”
他的声音清越如清风拂面，却带着几分铿锵之色。
“哈哈……好啊，好啊……”静姝不由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却满是凄楚和苍凉，那柔媚的面容，此刻也褪去了所有的血色。
看着眼前的女子如同寒风中飘零的一叶浮萍，苍白而无助，德昭忍不住上前了几步，想要伸手去扶，却又在触及她的身子前，生生地遏制住了。
颓然地一声叹息。既然自己无法回应她的感情，无法给予她，她想要的东西，又何必给她那微弱的温暖呢。
看到他的动作，静姝的心更加得寒了：你竟然连奢望的机会，幻想的空间，都不给我？你，当真就如此绝情？
良久之后，她费力地收回自己的神志，垂着眸，淡淡地道：“我明白了。”
“静姝，我本无心伤你……”
还未等他说完，静姝便懒懒地打断了他的话，“但是，你已经伤害了我，伤透了我。”
“我知道。”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是千斤之重，狠狠地砸下。
含着泪，我不由笑了：德昭，我柳心尘何德何能，竟让你为我做到如斯地步？
心头一阵纷乱，我拖着羸弱的身子，缓缓地离开了这处营帐。
虽未见到他的人，却已听明了他的心。
我已然知足。
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