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芸娘(1 / 1)
历史时空芸娘
夜色微沉,月如银钩。倾斜出一道清亮的晖芒,笼着闪烁的星辰,如美人柔美的眉眼,带着如水的深情,俯瞰着这座沉睡中的城市。
“小晴,快拧一条毛巾。”屋内,邬思道扶着微醺的女子,箍着那不堪一握的盈盈腰际,回过头急急地吩咐道。
“好。”小晴连忙应了一声,小跑着从架上取过一条,浸在水盆里,细细地拧干了水,递到邬思道手上,又搀扶着女子的臂腕,将她扶上床去。
看着那泛着桃花朵朵的脸颊,忍不住小声地抱怨道,“也真是的,会醉成这样,到底喝了多少酒啊,唉……”
邬思道的眼中满是怜爱,用毛巾细细擦拭着这张清丽的面容。叹道她是心里想醉一场,太累了,让她醉了歇息一下也好。”
话说着,脑中却回放着先前的画面。
曲终终须人散,在那僻静的角落,有个女子,倚着长栏,望着孤月,手执玉壶,酒入愁肠,相思泪甚。
虽是笑着,却叫人生生地发疼。
在那一刻,明明,该劝她不要如此,可话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得默默地守着她,静静地护着她,在她趔跄地起身时,做她的依靠,扶着她离开那片刺眼的火红,离开那座深深的庭院,和那片黯然心伤之地。
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张恬静的脸,忍不住伸手捋过她那丝一般顺滑的如墨秀发,感受到指目处传来的细腻触感,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小晴,你先去歇息吧。她这里。有我守着就行。”
“那行?”小晴连忙道,“去睡吧,这里,还是我守着吧。”
“反正我也没睡意,便是回了屋,也睡不着,倒不如在这看着她,等她醒来。”邬思道伸手将云被细细地替人盖好,这才回过头来,“若是她醒了,或许,还有些话要说吧。”
“这个……”小晴踌躇地站在那里,咬着唇,不该说些。
虽然她经历的不多,但再心思单纯,这样日日夜夜的朝夕相处着,也能看得出,和,似乎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秘密,也有很多要紧的事情要做要商议。
只是,眼下的。叫人看着心里面发酸。如果她会哭会闹倒也还好,可这么笑着,好像都没发生一样,却让人愈发的心疼和担心。
“要不,我守着屋外吧,如果有事要做,便唤我一声,可以吗?”无错不跳字。小晴想了会儿,便想出这么一个折中的法子,一脸希冀地望着邬思道,生怕他反对的想法。
邬思道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却是沉甸甸的,复杂莫名那好吧。”
这一夜,床边的男子看着女子的睡颜,和那轻轻蹙起的眉,怔忡;屋外的少女望着虚掩的门,和那随风舞动的纱帘,怔忡。
一宿无话。
天空渐渐地泛着白色,变得亮堂堂的,一扫昨晚的沉闷和厚重的黑色。天边,时不时地飞过一排小鸟,唧唧喳喳的,像是在欢快今日明媚的阳光。待你闻声望去时,却只余寥寥的浮云,不见丝毫的飞鸟飞过的痕迹。
我昏昏地醒来,从那混沌的黑夜里回过神来,便看到那缕耀眼的日光,有些灼伤着我的眸。下意识地伸手挡去它的灿烂。待适应了些,才睁开眼。
床头,邬思道淡淡地笑着,看着我朦胧的睡眼,惺忪而散漫,捕捉到我看到他时,眼底闪过的犹疑和讶然,不禁摇了摇头,道,睡了一觉,把都忘了么?”
我揉了揉还有些发沉的脑袋,有些茫然地问他一大早就了,有事么?”
“你呀,有时候聪明得不像话,有时候,又迷糊得叫人无奈。”邬思道笑了笑,起身道,“你再躺会儿,我去叫小晴进来。”说完,也不管我还是不是一头雾水的,便往屋外走去。
我摇了摇有些晕乎乎的脑袋,也懒得去细究,究竟又发生了我记不清的事情。只是望着天花板发呆:昨夜,月圆人圆,洞房花烛,德昭,你一切可好?
没过多久,小晴便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你醒了?感觉样?要不要吃些……”
那一连串跟爆芝麻似的话语,让我有些忍俊不禁不就是睡了一夜,你穷紧张,搞得跟我昏迷了十天半个月似的。”
小晴嗔怪地看了我一眼,扶我起床。又从脸盆里拧了条毛巾,也不顾我伸出去接的手,径直地替我细细地擦了把脸,又扶我到梳妆台前坐下,这才开口问我,要梳个发式呢?”
“又不去会客,哪用这么麻烦。”我笑着摇了摇头,“随便寻根发带绑起来就行。”
小晴依言,打开了台前的一个木匣,想了想,从里面挑出一根玉白的缀着青色细珠子的绸带,替我细细地缠了发,又从鬓前挑出两缕,在木蓖上绕了几圈,取过一些凝胶的青黛,固定出旋转的弧度,贴着两颊随意地垂着,为那张不着粉黛的清丽面容,平添了几分闲适的雅致。
我乖乖地坐在镜前,任由她梳洗打理着我的发,待到她这些,才夸奖地笑道小晴的手艺是越发得好了。,你觉得呢?”
邬思道笑着颔首,答道这么心灵手巧的丫头,倒也难得呢。”
小晴的面薄,被我们这么直接的一夸,便红了脸,嗫嚅了一句我去厨房看看,替你们取些早点来。”说着,便小跑着出了屋去。
看着她的背影,我忍不住叹道这妮子,心眼实在,若是不替她安排好未来,叫我如何放心得下。”
邬思道摇了摇头,有些无奈你呀,操心这个又操心那个的,不觉得累么?”
“若是大家过得不好。我又能心安呢?”我弯了弯眉,歪着脑袋笑嘻嘻地看着他,“说起来,还真的希望,能早日替我寻一个师娘来呢。”
邬思道的脸皮早已在我一次一次的调侃中练就,只是挑眉笑道,你还想替我当媒人不成?”
“有难度啊。”我夸张地皱起了眉,“这么才高八斗的,若是一般的女子,岂不是太委屈了?”
“你呀……”虽然是说笑,但邬思道还是忍不住头疼地揉了揉眉,“给点颜色,你还真的要开起染坊来了。”
正当我们笑谈的时候,小晴的身影再度出现在门口,眉宇间似有一丝担忧,见我看向她,便侧过半个身子,道,芸娘看你了。”
话说着,便看到一袭玫红绸袍的芸娘那妩媚而慵懒的笑颜。
我往前走了几步,笑道芸娘来了,不跟我说一声呢,也好让我有个准备,去屋外迎你啊。”
“是我叫小晴不用麻烦的,都是自家人,要那些客套做。”芸娘自如地走进屋外,柔媚的目光在邬思道身上微微一顿,掩帕笑道,“也在啊,刚还在想着会不会来得早了些,扰了姑娘的休息。没想到,这会儿还是没赶上头一拨呢。”
“昨夜她的身子有些不舒服,便看看她,看若是不行,便好去请个大夫瞧瞧。”邬思道淡然一笑,全无半分尴尬不自在,“不过,好在过了一夜,她的精神倒是好了不少。”
“芸娘一大早,有事么?”我笑着接过话来,又好意地问道,“吃过早饭没有?若是没有,要不,在我这儿随便地用些?”
“那就叨扰了。”芸娘笑靥如花,“早就听说,你这里的小灶,可是我们丽春坊里,手艺最好的了。”
我笑了笑,权当回应,又转头吩咐小晴你去厨房说一声,多备几样点心,也好让芸娘试试味道,看合不合意。”
小晴点点头,便跑出去准备早饭了。
芸娘的凤眸微微闪了闪你就不怕我吃上了瘾,成天往你这里跑么?”
“你可是我这儿的稀客呢,若是能坐坐,那可是能给这园子增色不少呢。”我笑吟吟地拉她入了座,“不过,若是味儿不好,你可得替我寻几个好些的厨子来,让我也尝尝真正的美味。”
“你这巧嘴儿,说得总是那样好听。”芸娘笑着坐下,倚着桌沿,看着这个淡然自若的中年书生,“这些儿日子忙,都忘了问问,在这里住的可还舒服?若是哪里有招待不周的,可别跟我们这些俗人一般计较呵。”
“芸娘说得哪里话?”邬思道的神情还是淡淡的,“对思道而言,能有个挡风遮雨的落脚之地,便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怎还会挑剔那些身外之物呢?”
“这倒也是我的不是,像这样的人物,心中都是有大沟壑的,哪会跟我们一样,成天嘀咕一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儿呢。”芸娘的眼珠转了转,半真半假地笑道,“只不过,被束在这园子里,也还真有些担心,怕委屈了呢。”
我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地打量了一圈,突然笑道方才,我还在琢磨,要寻一个师娘来孝敬呢。呵呵,这才多少工夫,你们两人,倒说上话较起劲来,把我给丢一旁了呢。”
邬思道有些哭笑不得,虽然她的目的,但也不能排除她的玩闹成分,想了想,也不该接下文,只得端起的架子,低声斥道心尘,你瞎说?”
我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一脸无辜都是熟人,开开玩笑,也算是饭前的开胃菜嘛。”
芸娘毕竟是风月场上厮混的人物,虽然初闻此言,心中有些震撼,但不一会儿,便恢复了,忍不住笑道你呀,刚还说我是稀客呢,原来,你就是这么个待客之道啊。”
“,难不成芸娘喜欢我用那套蓬荜生辉的说辞么?”我笑着明朗而欢快,“若是那样,下回,我一定记得,多说一些,把今天落下的也补上。”
芸娘好笑地看了我一眼,这个女子,每一次见到,总会带给一些不一样的惊喜。她也知我在熟人面前,常有玩笑的时候,便也不多计较,想了想,又转头问邬思道她在你跟前,也是这么玩闹的吗?”无错不跳字。
说到这里,她稍稍停顿了一下,轻笑了几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若是如此,那可是你这位的失职了呢。”
邬思道一笑置之,淡淡地反问了一句她的这种心性,正是她最珍贵的,不是吗?”无错不跳字。
“难怪,她会拜你为师了呢。”芸娘咯咯地笑了起来,那柔媚的凤眼,流露出几分惑人的明艳,叫人有些移不开眼,“若是旁人,怕也断难入了她那双挑剔的眼吧。”
只不过,邬思道似是毫不知觉,仍是那般淡然平和的样子机缘巧合罢了。”
我托着腮,听他们话里有话的对答,也看到芸娘此刻有些来不及掩饰的震惊和讶然,含笑道,可曾听过一句话,叫做‘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
见两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身上,便轻轻一笑,续道,“能与冥冥之中相遇,相识,相交,本就是一场缘分,既然是上苍的安排,我自然要好好把握,而不是让机会从指间流逝,而空余下满腹的遗憾。”
芸娘略微怔了怔,虽然心中隐隐地猜测到,她对这位男子的重视,但亲耳听到这样的说辞,总还是难免有些唏嘘的。
这个女子,不是不清楚她的性子,待人接物都是温和的,看着很亲切,很容易相处,但若是要走进她的心,与她深交,却是极难的。
没想到,眼前这个男子,能得到她如此全心的信赖。
想到这里,芸娘不禁暗叹了一声,似乎,除了缘分,还真是没有别的可以解释得清的了。
而,虽然能感觉到她的亲近之意,但心里却是明白,那不过是存着几分感激之意,感激当初不曾逼迫她,而是选择尊重她的意愿,极大的程度上给予了她优容和自主。或者,还有一些,是因为德昭的缘故。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仍是隔着几分距离。
有时,也是想不通,究竟是怎样的环境,才能塑造出这样一位灵秀的女子来,更想不通,那个初见时懦弱而胆怯的女子,怎会在一次落水之后,便有了如此天差地别的改变。既然是想不明白的事,也只好将这些归之于涅槃重生的缘故了。
其实,从某种角度而言,我何尝不是一种重生呢?
只不过,芸娘心里闪过的念头,我并不,而我看得出的,只有眼前的她,时不时闪过的一丝复杂眼神。
然她不说,我亦是不问。
三人便是这般平静地对坐着,低头用些饭食,抬首闲话几句家常。
李姨的小菜透着几分乡野的质朴气息,对于纷扰城市中的我们而言,却是难得的美味享受。
吃了几口,芸娘不禁赞道没想到,那位老妇人,竟然有这样的好手艺。心尘,你的眼光真好,随便收了对母子,便有这样的能耐。”
“吃惯了山珍海味,突然换了青菜萝卜,便会觉得,这才是世间最美的食物。”我笑着夹了块松软的绿豆糕,“等到过阵子,或许,又该怀念起以前的口味了。”
芸娘点点头,忽的又转头问邬思道也喜欢这些口味?”
“思道对于食道,可是一窍不通,也从不计较这些。”邬思道低头看着手中的勺,在冒着白眼的莲子粥里缓缓地挪着圈儿,“人工雕琢过的精致,不曾调味过的纯正,既是各有千秋,又何苦非要分出个胜负,定出个结论呢?”
“果然高论。”芸娘的眸中带着一丝敬佩,“对这浮沉的世事,果然看得深刻清晰,有你在身边,倒也的确是一种幸事。”
我有些惊讶地开口道,芸娘是担心我会走了岔路?”
“想要的太渺茫,自然是会有几分不安分的。”芸娘给了我一个了然的眼神,颇为感慨地道,“那日,离开皇宫前,我便同你说过,希望和现实往往是相反的。今日,我便再加上一句,若是要让希望变成现实,要走的路,会是坎坷的荆棘林。”
我张了张嘴,却找不出半句话来反驳。
芸娘也是止了话,不再开口,那深深的目光在邬思道和我身上转了几个圈,便移向了屋内的随意一处。
邬思道则是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的淡茶,似乎,那瓷杯里有着多么吸引人的,让他不舍得移开眼。
这般的气氛持续了会儿,我终是忍不住,抬眸递了一个眼神给邬思道。他会意地起身,随便地寻了一个话题,便离开了。
待他走后,我托着粉腮,似笑非笑地看着芸娘。
她失笑地摇头道这般高深莫测地看着我做?”
如有处置不当之处请来信告之,我们会第一时间处理,给您带来不带敬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