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1)
他的手僵住,眼睛神色不定,盯着我道:“是谁给你的?”我道:“是一个叫王永的公子,我以前救过他的,不久前又遇见了他,帮了他一次,所以送给我这块玉佩!”他点了点头,道:“王永……王永……他又来了么?”
“什么?”
“哦,没什么,这块玉佩不是普通的玉佩,而是稀世雪玉,相传在终年积雪的昆仑山底,有一种玉石,皓白如雪,被地底的千年寒冰包裹,历经百年,寒气入玉,极为难得,夏日佩戴,可冰肌消暑!”
我惊喜万分,道:“真的吗?”想不到王永竟将这么珍贵的玉石送给我。
高寿忽道:“他看见过你的样子吗?”
我的脸色立时垮了下来,默然地转过身子,向屋里走去,他追了上来,抓住我的手,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愤怒地甩开他的手,盯着他道:“我知道我相貌丑陋,不用你随时提醒我,也不配别人送给我这么珍贵的玉佩。我也的确没让他看见我的样子,所以他为了感谢我,送了我这块玉佩,否则,让他看见我这么丑,他是不会送的,是吗?”
他看着我,眼中神色复杂,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我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屋子,伏在床上,悲伤涌上心头,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却不愿他听见哭声,笑我懦弱,于是极力地捂着嘴,无声的痛哭。
不知哭了多久,屋外传来了他的声音:“希望你知道,我从来不会因为你的容貌而嘲笑你!”我止住了哭,愣愣发神,屋外高寿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这是他停留最短的一次。
我想,他不会再来!
当高寿留下的食物消磨殆尽时,他也没有再出现在我的小木屋,我恢复了平凡的外出觅食,焕焕也习惯了我身后跟着高寿,见我来了仍不免看向我的身后,小花又和我熟络了不少,见它亲热地蹭着我的腿,忍不住将心事尽吐。
卖包子的王二麻子早已放松了对我的警惕,当我麻利地用一双脏手偷走他两个包子,并成功地躲入后巷后,他才发觉,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我蹲在后巷里细细品味我的美味,前街忽然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两队侍卫前方开路,身后跟着美貌侍女,我随意瞟了一眼,继续吃包子,这样的热闹我向来没有兴趣。
直到大量的人群纷纷向后巷退来,我才意识到这里是个危险地方,后面是死巷子,我得冲出人群离开,一口含住剩下的半块包子,拼命往前挤,好不容易到了街旁,又被带刀侍卫挡住,喝令我蹲下。
随着众人蹲下,拿出嘴里的包子,打算以最快速度吃下,忽听一个洪亮的声音吼道:“皇上驾到!”我心中一动,难怪啊,这么大的阵仗,原来是皇上来了,我偷偷地抬眼望去,一辆华丽的马车驶来,各色宝石镶嵌,彩色流苏飞舞,那座上的男子,一身龙袍,气度非凡,儒雅中带着淡淡的威严。
我一下呆住,极度震撼之下,嘴里的包子哽在了喉咙里,在众人俯身三呼万岁时,我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幸好高呼之声将我的声音掩盖,没犯了大忌。
当仪仗走远,百姓散去,我依然伏在地上,早知他不是平凡人,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蜀王孟昶,怀里的雪玉冰冷刺骨。
不知是怎么走回小木屋的,只觉得王永两个字在虚无的梦外,又遥远地如同天上的星星,心哗啦啦地撕裂了一片,无声地疼痛,暗笑自己的自作多情,甩了甩头,不想再去想了。
高寿一身黑衣站在小木屋外,神色肃然,喜怒不明,盯着我看了半响,道:“你怎么了?”我呆呆地看向他,道:“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原来王永是皇上,不!他不叫王永,他是孟昶!”他似乎并不意外,戏谑地看着我,道:“哦,是吗?看你如此失魂落魄,一定是芳心暗许了?”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想听到他的挖苦之言,迅速越过他走进屋子,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臂,道:“如果有一天,你变美了,会想成为他的妃子吗?”
我冷笑着转头看向他,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不会变漂亮,更不会成为他的妃子!”他盯着我,神情严肃,再没了往日的嬉笑,我看不懂他眼神,带着渴望、冷漠、忧伤、惧怕的神色,他道:“如果可能呢?”我低下了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摇头道:“我不知道!”
他冷笑一声,道:“我知道了!”他默立半响后拉着我的手,走到了桌前,我这才看到桌上放着两个瓷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我疑惑的看向他,他淡淡一笑,道:“这是我一直在为你寻找的药,一种可以让你脱胎换骨的药!”
两只温润的瓷瓶静静地立在桌上,分别发出柔和的白色和青色光芒。
我惊愕地看向高寿,企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他话语的真假,他任由我盯了半响,淡淡一笑,修长的手指伸向我的头顶,顺着头发轻柔地滑下。
温热的手指滑向我的下巴,轻轻地抬起,他盯着我的眼睛,柔声道:“那是我历经千辛万苦在一个波斯胡人手中所得,名叫生肌膏,传说由海底千年白泥提炼而成,遇水不溶,遇火不化,能使鹤发变童颜,腐肉生肌。希望那胡人不要骗我才好,你愿意尝试吗?”
第七章 脱胎换骨
我的心中惶然不定,多年来早已习惯这样的样貌和生活,果真有一个变美的机会摆在我的面前,竟然不知所措了,我抬头看他,他只是静静地等我的答案,思索良久,我望向他,坚定地点了点头,道:“我愿意一试!”
高寿眼中光芒明灭不定,看了我许久,让我坐在椅上,打开其中一个瓷瓶,乳白色的粘稠体从瓶中滑入高寿手中,复而抹上我的脸,一股清雅的香气扑面,像是蕴藏了上百种花香,可偏偏又是极淡的气息,香味渐渐浓郁,感觉冰冷的生肌膏慢慢变得热起来,我察觉一丝不对,疑惑地看向高寿,他问:“有什么不对吗?”
“啊……”面部忽然如火烧般灼痛,每寸肌肤都像是放在炉里炙烤一般,我横冲直撞地冲出屋子,到处乱窜,身子忽然被人抱住,耳边传来了高寿焦急的声音,“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啊……好痛,是火……火在烧我的脸,水……水在哪儿?”极度的痛楚,让我疯狂地撕扯着面部,高寿却抓住了我的手,“没有火,没有火,你不能抓!”
“好痛……好痛,怎么会没有火……啊……我会不会死啊……高寿……我会不会死!”我嘶声力竭地叫喊,痛楚却没有一丝减轻,高寿紧紧地拥着我的身子,急切地唤着我的名字,“珞珞……珞珞……你千万不要有事……都是我害了你……”
我感觉他抱起我,一路狂奔,我的身子在他怀里抽搐,真想立刻就死去!高寿放下了我,耳边有水声,高寿不断地互换我的名字,一面往我脸上浇水,“为什么,为什么洗不掉了,为什么……”我感觉我的身子沉入了无尽的深渊,高寿的声音也渐渐听不清,只觉得那灼热已经烧毁了我的心。
再度醒来时,脸上已经没有了灼热的感觉,只是觉得身上有些湿淋淋的,高寿坐在我的床边,拉着我手,满脸都是自责,我下意思地摸我的脸,入手是一些硬硬的东西,难道被烧毁的脸已经结疤了?
高寿担忧地看着我,道:“对不起,我不该轻信别人,我用水怎么也洗不掉这个东西?”
“我的脸没有被烧吗?”
“没有,只是生肌膏牢牢地粘在了你的脸上,怎么也弄不下来了!”
我淡淡一笑,道:“是我愿意堵一次的,无论输赢都是我的命。就当是带上了一个面具,我也没什么损失啊!你的衣服都湿透了,去烘干吧!”他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屋子。
见他出了房门,眼泪忽然涌出,以为毁不毁容对我来说是没有差别的,却原来还是这么伤心。
高寿亲自做了饭菜,端进里屋,他的眼角犹有泪痕,刨了饭菜喂我,我紧抿着唇,转头向里,高寿楞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将饭菜放在我的床头上,走了出去。
夜里倦极了,昏昏沉沉的睡去,醒来时天已大亮,经过一夜沉淀,想通了许多,难道就是那句俗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起身走出屋子,高寿背对着我站在屋前,像是站了许久,我知道不能怪他,“高寿!”
他的身子一震,转了过来,看见我的一刹那,黯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突然扑过来,抓住我,兴奋地叫道:“你的脸……太好了……”我愕然地看着他,道:“我的脸又怎么了?”我伸手去摸,觉得厚厚的生肌膏已经变薄,难道已经脱落了一半?
他拉着我进房,我这才看到枕头上残留了大片的白色粉片,我一头扑进高寿怀里,叫道:“太好了……太好了……”他赶紧拽开我,“你想把生肌膏擦在我身上么?”我傻傻地笑着,“是啊!是啊!”
第二日,生肌膏又脱落了一半,已有少许肌肤露了出来,据高寿描述,露出的肌肤比以往白滑细嫩,我却没有勇气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