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可惜不是她（1 / 1）
第59章 可惜不是她
深秋的风冷冷吹过，丝与襟带，裙裾一同飞舞着，大街上，热闹非凡。
“今日公主大婚呢，驸马府门前红利，先到先得，这排场可真大，快去快去。”“公主与驸马爷可真真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呢！是啊是啊，还多说什么，赶紧去。”
听着来来往往的人的谈话，秋冰月的心瞬间掉落了下去，一点一点地沉着…
“小姐，你？”烟儿急急追了上来，拍着胸口大口喘着气，话都说不完整了。
秋冰月倏地转身便想走。
“既然来了，那就见见？”烟儿小声劝道。
秋冰月呆呆立于原处，一时竟不知进退如何？回，看向那披红挂彩的雄伟府邸，连门前的石狮都戴着两朵大红绸花，滑稽得可笑，想必自己大婚那日，也是同样如此。
“红利啦，有银子拿啊。”不知是谁一声大喊，人群如潮水般向前涌去，等冰月回过神来，她已处府门口的台阶前。
看着那触目惊心的红色，秋冰月咬住唇，有一丝殷红顺着唇瓣流出，抬手抹去，狠下心，向着那片红色拾阶而上。行至那挂满大红绸的大门口时，她的脚步却停滞了，络绎不绝的宾客从她身边擦肩而过，个个都笑容满面，唯独只有她，怎么都笑不起来。
罢了，罢了，即便是祝福，她也要进去说一声。深吸一口气，提步向前。
“姑娘，你的拜帖呢？”门口似乎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拦住她与烟儿。
“靖王妃道贺，拜帖我家王爷手，王爷想必早已是到了的。”冰月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是，是，王妃请进。”管家见她气质不凡，又想到靖王爷果然未携家眷，应该不会有假，再说，谁敢冒充那个冰山王爷的王妃，不想要小命了。
到处都是大红色的绸布，喜气洋洋，普天同庆么？似乎唯恐天下人不知他叶聪娶了本朝公主么？
你终于娶妻了，今夜当你对着人笑时，还会不会抬头看一眼夜空的冷月寒星呢？闭上眼睛，试图找出那曾经有过的温暖，聪哥哥，我若出现你的面前，你会如何？一年了，自你离开金陵到如今，已有一年，足够了，忘记一个人，想必是足够了…没有我的日子，你依然过得很好，现的你，是不是正春风得意，穿着喜袍，拥着美娇娘，会不会偶尔还能想起那个与你一起梅林试剑的女子，是不是早已忘了曾经许过的誓言？
深吸一口气，努力告诉自己，今天是他的喜事，不可以哭，只可以笑，一定要笑。
喧闹的唢呐声和着喜庆的锣鼓声，将整个庭院渲染得无比热闹，洋洋地将一对远远走来的人衬得分外耀眼。
秋冰月微微倾身，却仍看不清他的表情，唯见那黑玉般的眸子里，划过几道细碎的光芒，如暗夜星辰，倾满月华。
冰月正站观礼人群的末尾，收回眼光时冷不防就看到了那张讨厌的娃娃脸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冰月忙将头垂下，心不停默念：他看不见我，他看不见我…
秋冰月幽幽叹一口气，眸光凝向远处渐行渐近的两人，叶聪一袭大红喜袍整齐熨帖，俊逸英挺，姿容飘洒，直让所有的人眼前一亮。冰月的目光叶聪身上滑过，又转到了红绸另一端的娘身上。大红盖头下，看不清娘的容貌，可那娇弱纤秀的身姿，亦可想象那红纱下是何等的倾城容颜。
他们两人，一个英武，一个娇艳，那般的相映和谐……心一滞，面上却仍努力的微笑着。
“吉时到，人行礼：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靖王妃。”突然一声清脆的叫声打断了人的行礼。
这个死小鬼，绝对是成心的。秋冰月心暗骂。那一声兴奋的叫喊，人群便安静了许多，引来了无数人的目光，她看到了朱祐枫，正站队伍的前端看着她，好看的眉，深深的皱起，原本清澈的眸混杂着许多的情绪，有紧张、有隐忍、有担心，还有许许多多她看不懂的东西。事已至此，不能再躲人后当驼鸟，冰月轻叹一声，缓缓走上前。
拥挤的人群慢慢让出一条道，所有人都侧目看向她，接着便开始窃窃私语。
头上的碧玉小珠像是被众人的目光惊着了般，随着她的脚步轻轻地晃动着，秋冰月猛然被这么多人看着，不由心怯怯的，只得迅速安定下来，抿着唇淡淡一笑，看什么看，难道她很出名么？冰月立刻微笑着一一瞪回去。
缓缓走上前，眼看着一身红袍的他，长身玉立铺就青砖的红布上，竟是出奇的好看。那俊逸不凡的面容上，带着十足的…笑意，而那笑意看到她的那一眼后，轰然坍塌。
叶聪定定地看着站自己身前的她，她安静时本就是出尘的美，如今看来却添了几分飘然的感觉，尤其是这么一站，便像一侏盛开的青莲花，幽幽静静地绽放。
冰月心一惊，她果然还是打扰到他们了。眼前之人，眉黛如远山，眼波似秋水，墨玉般的眸子倾泻出冰泉的清澈与亮泽。他，依然是他……
他身旁那个身着红底金丝嫁衣的人儿，盖着红帕，娇羞地低着头，纤细修长的手指上，正绕着一团红色花锦，二人手紧紧相扣着那牵住彼此的红线，锦锻的一端是他，而锦缎的另一端----可惜不是她。
璧人成双，佳偶天成，好一对佳偶天成啊！
这个令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却已然牵着其他女人的手，而她，也早已是他人的妻。冰月心道：聪哥哥，若此时我说一句“跟我走”，你会不会抛下今日的一切随我而去？不，你不会的。她仿佛明白了她当日大婚时他的无奈与痛苦，冰月笑了，一直笑，一直笑，后连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笑些什么？
脸上微笑，心底流泪么？叶聪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她，岿然不动，神色间一派自然，只是那微颤的指尖，出卖了他的心。
冰月的眼轻轻闭上，再睁开间，已是一片清明，不再茫然，转过头，含笑说道：“王爷，对不起，臣妾来晚了，耽误了人的吉时，大家继续。”
叶聪的手一颤，那一团耀眼的红色锦缎倏然掉落于地，锦缎的一头，只剩孤零零的娘仍紧紧握住…
秋冰月含笑弯下腰，拾起那分外沉重的花锦，塞进他手里，笑道：“驸马爷真顽皮，抓紧了，莫再掉了…我祝你们年好合，早生贵子…”还想再说得多，却再也说不下去，嗓音变得有些哽咽。他的眼满满都是她看不懂的东西，而她，亦不想再去深究。
转过身，静静回到属于她的位置，也许是满目红色刺眼，也许是真的累了，她竟觉得昏眩异常，一个趔趄，腰肢上便被一双温暖的大手覆着，仿若有无穷的力量正缓缓输入她的体内，一阵若有似无的温暖，紧紧包裹着她。闭上眼，耳畔响起了行礼官的声音：“夫妻交拜，礼成，送入洞房……”
大红喜服的两人，从她面前缓缓走过，经过冰月身前之时，叶聪的脚步有些急促，微风带起他的衣角，轻轻擦过了她的裙裾，如他们间的缘分，曾经近咫尺，却终擦身而过。
清淡的梅香渐渐离远，他的脚步缓慢，却一步步的踏了她心里。
冰月长睫微垂，缓缓扬起了浅笑。
缘起缘灭，不过是指间流沙。
所有人的眼光，几乎都集场为耀眼的一对人身上，可叶聪眼角的余光，从来就没有离开过秋冰月。朱祐枫覆她腰上的手，让他心底一涩，她离他似乎会越来越远，手的红绸，变得沉重无比。
还有什么，是比当着心爱之人的面，强撑欢颜与别人拜堂痛苦么？第一次，他觉得伪装是那么辛苦。
“我送你回去？”冰月睁开眼，便对了那双冰冷带着浅浅温柔的眸子。
摇摇头，扯出一丝笑容，道：“王爷留下喝喜酒，烟儿等着我，我自己能走。”
朱祐枫环视一屋子的大小官员，他这个时候走也确是不合适，只得叮嘱了冰月几句，不安地看着她纤弱的背影被喧闹的人群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