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无意（1 / 1）

今天，经常不愿出席此类聚会的席慕雪出现了，而且不是以往的轻纱拂面。她恍若后海的明珠，璀璨迷人。

“听说席尚书的千金丹青功夫了得，不知道可否愿意为本宫留下墨宝？”

平阳长公主眉间的依旧没有舒展。只是冰冷的面具后面，疲惫的样子略有改变，颇有些意味。看来，今天席慕雪的出场实在是动人，气质若兰，连平阳长公主都忍不住想试试韬光养晦的席家小姐到底藏着何等才学。

席慕雪微微行礼，略略踟蹰后说了这句话，“若是这幅画想大成，还望长公主能帮我找到墨公子来此。非他助我，想来我还是画不成。”

一旁等候的人都有些窃窃私语。没想到传言中墨玄离跟席慕雪交好是真的，一向冷淡的席慕雪此时也是招来各种猜想。

平阳长公主却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语气中有点漫不经心：“这有何不可？若不是席小姐画工了得，恐怕也不会成为墨玄离的知音。只要能画出极品之作，墨玄离来此也不妨。”

众人皆愣住，画仙难不成今天也来了？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他们却不知墨玄离本来就经常借着平阳长公主的身份，方能方便的进入很多地方，完成佳作。今日，也算是个好日子，六朝雪将要开放，又有不少佳人来此。墨玄离也混迹人群之中，不被大家察觉。

画仙出现的时候照例引来一大群的小姐们的群体注视。紧张看着墨玄离的同时，她们还要仔仔细细的再次检查一遍自己现在的穿着是否得体。毕竟，在大家看来，墨玄离对美人的认定标准极为挑剔。面对墨玄离的时候，女人们总是有理由紧张的。

墨玄离微微颔首，飘飘的衣袖不带尘埃。青竹之姿，白云之韵。他没有说话，只是眼睛深处透露出些许冷淡。席慕雪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人之间的沉默像是僵局。

席慕雪拿起画笔，白皙的手指划过生宣。生宣作画虽多墨趣，但落笔即定，水墨渗沁迅速，不易掌握。见席慕雪选择了生宣纸，不少善于画画的公子小姐已经暗暗吸气。墨玄离却一副了然的样子，仍旧只是站在旁边，没有做任何事。

席慕雪的神色也依旧平静，好似身处无人之境。她墨笔一挥，只用水墨点染，不求工细，云浮山便跃然纸上。这种纯以水墨烘托，用卧笔横点成块面的方法极难把握，属水墨大写意。若非功力深厚，这大局便毁了。之后，席慕雪又选择了工笔来描绘了一些古树，山石。

而云浮山的流云景色是最为称赞的，也是最难描绘的。席慕雪用写意之笔，描摹出意境，虽然流云有些滞凝，也已经博得众人喝彩。本以为已经画完了，她却放下手中的笔，站到了一旁。众人皆不解。

墨玄离了然于胸，此时见佳作将成，也不再束手旁观。他走到桌旁，心中的丘壑已定，拿起一支未曾染墨的狼毫。沾水些许，凝神屏息后，他右手如行云流水般的挥洒，狼毫上的水珠细细落下。生宣本就渗沁迅速，此时，墨染水浸，流云蓦然流动起来。

平阳长公主微微笑了，点头道：“果然有些意思。席小姐的画工确实了得，墨玄离的这最后一笔也确实画龙点睛。”

众人这才连连嗟叹，果然画仙的名号不是白拿的，而席慕雪又何尝不是佼佼者，往日只怕席府千金都是深藏不露罢了。

墨玄离淡淡道：“长公主言重了，若非席姑娘能画出这种境界，只怕我也不一定能把这最后一笔挥洒出来。叨扰过久，墨某就先行告退了。”

平阳长公主只是点头答应，没有挽留的意思。惹得其他的小姐们又是一阵犹豫，好不容易见到画仙本人，她们心里还都存着各种心思。现在眼看着要走了，主人还不留客。只是长公主无留客意，画仙也无留下意，两个人都是一般心思。

席慕雪暗暗咬唇，微微蹙起的眉间自有一段韵态。流云之意，山自不知。对画仙而言，笔下之画，他只是妙笔画出灵魂，可是他只是画出而已。世间烦恼又与他何干。

平阳长公主招手让席慕雪过来，笑意更浓：“这么个蕙质兰心的孩子，哪能不赏呢。”

说着，她退下了手上的一个白玉手镯，给席慕雪带上了。席慕雪不知这为何物，旁边的刘公公知道，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当年，仁孝太后赏给平阳长公主的白玉手镯，长公主一直戴着，饶是与现在颇受皇上喜爱的苏贵妃都没得到长公主的这般厚礼。刘公公心里不禁开始打定主意，以后对席慕雪可要另眼相待。指不定哪天，席慕雪便成了自己开罪不起的人。

平阳长公主挥了挥手，刘公公忙命人设置了一个雅座，安排在长公主旁边。平阳长公主拉住席慕雪的手，顺势让她坐了下来。

“这么好的姑娘可不要嫌弃本宫烦闷，权且留下和本宫消遣一番。”

“慕雪不敢，只是长公主不要嫌我的嘴笨才好。”

席慕雪的回答也是颇为有礼。虽说长公主的神色上依旧没有太多微笑，但单是这种看重席慕雪就让众人吃了一惊。席慕雪本无此意，却偏偏在众位小姐中博得长公主的欢心。这对不喜喧闹的席慕雪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长公主已经有了些许乏意，只微微歪倒在座椅上。众人见状也就各自接着玩各自的了。本来聚在长公主这里就颇为拘束，毕竟长公主的身份非同一般。只余下一些年长的女眷们也不好离开的，只是说些话。

“长公主，您身子本来就易疲惫，不要这么累着自己。”姚瑛晨刚刚正在软帐里，此时见长公主的面色不好，便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