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雨夜（1 / 1）
忙完太子那边的事情，暗影提前回家了，今天轮班的不是他。暗影步履轻松的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冬至迎了上来，俏丽的脸上是浅浅笑意，帮暗影解下外面的衣衫。
“少爷，我吩咐厨房给您煮点莲子粥。”
“嗯。”暗影随手拿起书桌上的一本书，懒散的坐到椅子上，随口问了问，“我爹现在在哪？”
冬至的脸上有些许迟疑，见少爷看了她一眼，她忙道：“老爷……去了紫来轩。”
暗影皱了一下眉头，冬至见了，心疼的低下了头。见少爷没有要起来的打算，冬至小步走上去，开始给他按摩肩。而她原本就剔透的皮肤上，浮现浅浅的红晕。
暗影胡乱的翻着书，心思却不在这个上面。如果有可能的话，法逍并不想做太子的护卫，但是自己的身份也不是能让自己天天游玩的，当侠客这种梦想也仅限于所有小男孩的童年而已。法逍并不是个认不清现实的人。
可是，对于自己的父亲，他始终提不起敬畏的感情。娘亲从自己小的时候就类似于软禁起来。对自己说的是她喜欢佛教，需要清静的修养。
但是那位大师分明是个女子，爹却一直和她走的很近。也不是背后里议论，这是所有人默认的事实。即使父亲说现在法家的重新复兴起来，需要她的帮忙，可是这种理由自己又怎么会相信？下人们背后议论这种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有冬至还稍微守着规矩，所以法逍对于冬至还是挺另眼相看的。
“不用了，停下吧。”
“是。”冬至安静的退到一旁，低垂的眉眼里有着别种温情。
安静的法府里，有时候会让人觉得窒息。但是现在冬至眯着眼睛，嘴角扬起，很喜欢呢。就这样，只有我和少爷两个人，安安静静的。
“少爷，莲子粥。”
冬至轻轻的放下托盘，小心的不让还带着些许烫意的碗碰到法逍。放下之后，冬至小心的搓了一下被烫热的手指，看到窗外的小雨似乎已经飘起，忙走到窗户旁边。
又下雨了，暗影听见外面慢慢响起的声音，淡淡的往外看了一眼。总是不喜欢下雨天，也是同样的雨天，娘亲搬进了那个房间里，再也没有出来过。
每一次，总能想起她苍白的脸上浮起来勉强的笑意和一直不肯松开自己的手，但是，还是被带走了。娘亲的眼睛里满是对父亲的请求，可是有人注意到了吗？
冬至踮起脚，费力的关上窗户，凉风带着雨丝飘了进来。
“不必了。”
法逍破例站了起来，迎着风的脸庞上不带有些许笑意。冬至退到一边，她也知道自己这一辈子不可能会跟少爷之间有什么，身份上的差距永远都弥补不了，而且少爷也有莲姑娘了。可是，能一直服侍着少爷，她就很满足了。
或许还是忘不了少爷在那个下雨天曾经说过别淋雨了，虽然少爷可能不记得了，但是冬至心里觉得很温暖。法府并不是个特别体恤下人的地方，能得到主子的一句话，她已经很知足，也是这种下雨天呢，冬至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
“或许去看看那边，也不错。”暗影突然想去那里了，不知道那位大师最近会说出什么能让法家重新复兴起来的建议。
战国时期，齐国强盛之时，过于炫耀武功，且因杀了燕昭王之父而种下祸根。后燕国以乐毅为帅，联合另外秦楚等五国军队一齐攻打齐国，连攻下齐国七十多座城池。仅剩下宫、即墨两城尚在坚守中。齐王逃到宫城，被假意来相助的楚国人杀死了。
齐太子田法章只好化装成平民逃到太史家当仆人，改姓为法，以避敌军。不久，齐国的莲单打败燕，收复了齐国。法章才敢公开自己的身份，被拥为齐襄王。齐襄王的庶子后来便以他曾用过的法姓做为姓氏，称为法氏。
后秦国灭齐统一中国。秦国灭齐后，子孙为避免仇杀，不敢姓田，乃以其祖齐襄王田法章之名为姓，遂成法姓，称法氏。
写在族谱上的故事烂熟于心，但是自己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父亲想让法家崛起的愿望这么大。或许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已，倒是自己高抬父亲的含义了。可是，从小到大，不管自己接受什么教训都加的有法家这个这两个字。
或许真的是自己厌烦了，暗影无可奈何的笑了一下，也不管尚在飘落的雨丝，就这样走了出去。冰凉的雨丝可没有打算绕过去，他们仍然不知所以的滴落。
真的不喜欢雨呢。暗影悠然叹气。
冬至留在房间里，看着雨中的暗影，犹豫着，她是个好仆人，知道不该多嘴，多做，可是少爷就这样淋着雨不要紧吗？暗影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她兀自叹了口气，还是不敢呢。
进了大师的紫来轩，暗影才知道原来里面的不是爹了，而是莲若燃。他也不理会这的丫鬟递来的毛巾，只是站在窗户边等着里面的人。雨还在下着，他冰冷的脸庞上慢慢滑落的雨滴，晶莹落地。而他的黑色眸子里则映着深深的夜色。
紫来轩里面也是宁静，香炉里还在散发出袅袅的香气，莲若燃侧耳听了听门外，眉宇间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
“姑姑，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吗？”
对面的女子已经过了女子最美好的年华，眉眼却依旧温润的一如纯真的少女，只是眼角蔓延着浅浅的皱纹残酷的揭示了年华的痕迹。朴素的棉衣并不是十分暖和，她却一直保持着最正式的坐姿。
“若燃，过去的事再提，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或许那些事真的是我的过错，所以我更希望你能跟着你爱上的人离开这里。”
莲若燃低下了头，不再有刚才那般的坚强，她捏着自己的衣角，好像又想起了曾经依偎在姑姑身旁的日子。
“姑姑，我已经退不出来了。”
已经深深的陷进了这个事情，更何况她会同意吗？
“如果，你担心她，那倒不必，说来，我跟她也算半个旧识。她不会为难想退出的人，你只要明明确确的告诉她就可以了。”对方疲倦的闭上了眼睛，恍惚间似乎又记起了那个容颜。
“姑姑。”莲若燃吃惊的看着眼前已经疲倦的女子，姑姑怎么会认识她？
“命运永远嘲弄妄图改变它的人，她也曾给过我这种忠告。只是，我还以为我足够抗衡，但是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啊。”低低的感概一句后，她就不再说话了。
…………
“姑姑，我走了。”
莲若燃在长久的沉默后，低声告辞了。一直竭力帮助法家，孤独的住在紫来轩，姑姑的爱到底给了谁？
哎，一切该来的都会来的。年迈的女子竭力站了起来，手扶着桌子，她截断混乱的思绪，嘴角浮起一个苍白的笑。还要告诉他呀，法家的现任当家人，自己一生都在追逐的人。
暗影看着莲若燃安静的走出来，想问什么，终究没有问出口。
“你也在这里啊。”
“嗯，你早点回去，让她们给你拿把伞。”
“逍哥哥，不必了。雨已经快要停了。”莲若燃看着眼前的法逍，收起了心中的叹息。你还不知道吧，自从你的出生，就被预言的话。可是被姑姑的这预言改变的人，不止我们而已。还有他……他，受了这么多苦。
尽管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凭着阿楠和法逍曾经那么相似的面容，莲若燃还是猜出了少许。姑姑还真是固执，不过，回忆起往事，莲若燃不禁自问，那时候，多大年纪？
“也是，雨真的要停了呢。”法逍伸出手，接着屋檐滴落的雨滴，夏天的雨来得也快，去的也快。
莲若燃稍加停顿之后，走进了尚未停歇的雨里，没有回头看法逍尚未收回的凝视。若燃一眨眼之间也长这么大了，当初不过是跟在我后面的小丫头。法逍微微一笑，随即又反问自己，难不成忘了夜魅了，怎么开始注意若燃了。
或许，若燃也真的很不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