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1 / 1）

欧阳听到这话，大喜，上前一步道：

“不过是两个下人，看起来武艺平平的，这个，主人倒大可放心，他虽然是到主人这里来饮酒的，可这北疆到处的回鹘吐蕃的游兵散将的，要是他遇到了什么不测，也不会怀疑到咱们身上的，属下自然办的利落。”

不知道为什么，黄武林却猛然想起了朱松原的眼睛，想起了有着青涩滋味的梅子酒，想起了酿酒的他的娘亲，心下有些迟疑，杀意消退了几分，叹气低语道：

“不妥不妥。他不过是个管事的，虽然有几分聪明，到底还是稚嫩的很，哪里能就被郑太后委以重任了。咱们大可不必太过大动干戈吧。”

欧阳脸上喜悦褪去，知道主人不肯下手除去他了，他现在越来越不明白主人了，主人真是心肠太软了，要是总是这样，纵然是大军在手，也难以取胜了，想到席间朱松林的一番表演，欧阳更加的确定他来历不简单，直言谏言道：

“主人可是听了他席间之言，心生怜惜？其实，那不过都是他的假话而已，就是要取信于您，让你不忍不顾的，若不是如此，他这卑微之人，如何能对您坦言倾诉？”

黑暗中，欧阳看到黄武林一瞥质疑的眼光。

欧阳内力深厚，黑夜里也了解了黄武林的问询，他知道若是他说出理由来，黄武林必然大怒，可事到如今，他也只有硬着头皮正色道：

“主人，您乃是人中之龙，威仪万丈，平常人连仰视也是不敢的，哪里他就有这胆量？有这情志？分明是居心叵测！”

果然，他话音未落，就听到黄武林怒喝道：

“你是在笑我---妇人之仁？！”

第287章 夜探郑宅

黑暗中，欧阳依旧是恭谨的神色。低头道：

“属下不敢。属下所言乃是肺腑之言，天地可鉴，请主人三思。”

黄武林本来盛怒，听到他这话语中全然没有半分悔意，更是怒气更甚，冷冷道：

“既然如此，你便自去就是，我绝不相拦。”

欧阳听到黄武林这话，惊惧万分，不想跟随他十多年出生入死，他竟然要自己离去，饶是铁铮铮的汉子，不由也眼圈红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沙哑着说：

“主人，属下一片忠心为的是主人大业，属下惟命是从，绝不敢丝毫抗命！”

黄武林知道欧阳肝胆性子，见他跪倒在地，落寞叹息一声，转身将他扶起来。幽幽的道：

“大业？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们吗，我要的是逍遥自在，并不是什么大业？我本也是癫狂之人，实在不堪理政，妄自耽误你们前程了，我实在不是你们能依附的明君。”

欧阳见他也是悲切，不由后悔又提这事，便戚戚道：“属下再不提什么大业了，属下一介粗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主人便是了。”

黄武林黯然转身，向前走去，不忘吩咐欧阳道：“好了，桌上尚有梅子酒还没有喝完，你也去饮一杯吧。”

“属下看主人喜欢，还是收起来明日再喝吧，不是江南所造甚为珍稀吗。”欧阳见黄武林怒气消了，连忙陪笑道。

“哎，酒是好酒，不过其中意境太过寥落，让人饮之忘情，会想起一些伤感的事情来，不喝也罢。”知道欧阳也听不懂，黄武林轻轻叹道。

“属下却觉得这不是酒的意境，乃是人的心境。就像是属下，无论喝的是什么酒，胸中有的都是一般的征战豪气。”谈到酒，黄武林想不到欧阳竟然还有一番高论。笑意浮上来，回头看着欧阳，竟然开口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难得你也能接上这句来，说的倒是极妙。”

欧阳见黄武林笑了，夸赞自己有见地虽然是有几分嘲讽之意，他却也顾不得许多，也咧开嘴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来，憨憨的笑了。

“去探听一下朱公子何时启程，叫人暗中盯着便是，只是有一点，切不可轻举妄动。”

黄武林回想起初次见朱松原的时候，也试探着怂恿他做出一番丰功伟业来，但朱松原立时便表示自己不过是个被雇佣之人，到年底多分些工钱红利才是真的，哪里能调派的动庄园其他的事情呢，看朱松原年纪不大，还是稚嫩些，要想凭他，便纠集人有所作为，还是高看了他的。

“属下明白。”

欧阳刚刚经过了那么一场。再不敢贸然提要对朱松原下手的事情了，只弯腰答应着便回转身去安排了，从今夜起，便叫人守着郑家庄园的前门后门，看看朱松原到底要到京城来去干什么，才能让主人下手。

朱松原带着两辆马车去长安，欧阳派的人一路尾随而行，朱松原他们好似带着贵重的东西，白天赶路，傍晚不待天黑便早早的住店歇息，看着伙计将马车上的几个柜子吃力的搬到房中，想来是朱松原也是极为小心的人。

黄武林却是启程晚了有七八天，虽然是他也是坐马车而行，可是不过带着必备的行礼而已，相比之下，算是轻便的很，一天倒比朱松原多走不少的路程。

到长安城的时候，已经快赶上朱松原了，不过黄武林他们并未进城，在离开京城十余里出的福安客栈住了下来，到了第二天一早，便有原先跟着朱松原的人送来了消息，说是朱松原一进城便径直到了郑客行的老宅子里，将大小的箱子一并招呼人送了进去，马车从后门也赶了进去，便再没有出来，想来郑客行的这老宅子便是朱松原在长安城的落脚之处。

朱松原本来就说是郑客行的远方亲戚，要说是进京来落脚郑府也是情理之中，不过。黄武林还是敏感的感到了一点不寻常。

按照常理，他到京城来带着这么多的东西，是应该先到郑光府邸上的，郑光虽然是外任为节度使，可家眷尚在京中的府邸里，郑家庄园的东西应该是先送到他那里让主母先过目的，怎么就径直在郑客行的老宅子住下呢？

朱松原若是能如此自作主张的处理带着的礼物，那他便不仅仅是个管家的了。

黄武林站在客栈窗前，细细想着，转身对欧阳附耳说了几句：

“今夜，你亲自到郑府中去看看究竟，切莫惊动了他才好。”

入夜，郑府，高高的墙头有黑影掠过，他敏捷的快步而行，不多时便到了府中最亮的厅外。

黑影在走廊里蹑手蹑脚的附耳倾听，随即四下张望，举头看到了头上走廊的横梁是个绝好的隐身之处，便腾空跃起悄然隐没。

厅内灯火通明，隔着细沙的窗幔，他依稀看到厅内的朱松原正和两个人在坐着说话，那两个人都是五十岁上下年纪，好像的夫妇一般。

欧阳也不禁大奇。主人不说是这府中没有主人吗，哪这两人分明是衣冠华贵，一派主人的样子，又是怎么回事呢？

再仔细听去，却听到朱松原竟然称呼那两个人为爹娘，怎么，朱松原的爹娘不是说在江南吗，怎么这么巧的也来郑府了？好像这里的主人一样？

是朱松原的声音：

“娘，明日孩儿陪您到东市西市去转转，看看有什么稀奇的东西，也好买上一两件给外公外婆捎回去。也不枉他们这么疼我。”

那妇人却有着极为清脆的声音，若是不见她的模样，还以为是个妙龄少女在说话呢，只听她慈爱疼惜的道：

“这也是应该的，不过这也不急，你这么远赶路，也是倦乏了，歇息两天再出门不迟的。”

坐在的那男子却道：“哪里就这么娇气了，想到的事情该做的事情，立时便办去，在京中哪里有这么多时间磨蹭？”

那妇人却也不恼，依旧是笑笑道：

“那便依着你爹爹的话，咱们明日便去采买。”

“爹，你明日若是无事，也一同去吧。”朱松原在父母面前轻松快乐的像个孩子般撒娇。

“你同你母亲四处逛逛便是了，我在家中清净清净。”那男子摆手道。

“爹，在家乡你忙着出诊，一刻也不得闲陪着娘，现在在京中，没有人知道你朱神医的称号，好不容易有空，也该陪着娘四处走走的。”朱松原却站在那妇人的身后，乖巧的给她捶背。

那妇人只是笑吟吟的不说话，一会儿，那男子便道：“上午吧，我上午与你们同去，下午我却有事。”

欧阳在走廊顶上听了这么久，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刚想下来到朱松原的卧房去看看，却听到朱松原欢喜的道：

“爹爹可是到宫里去见太后和娘娘不成？若是见了娘娘，可记得替我问声好。”

那男子却面有难色，敷衍道：

“太后忙的很，我也不过是呆上片刻的，哪里就有这功夫替你问好呢，休瞎想了。”

谁知那妇人这回倒是帮着儿子说话了：

“老爷，松原既然有这孝心，你好歹在太后面前多说一句不就是了。怎么偏偏惹他不惬意？”

朱松原前来长安虽然太后也梅清也是知道的，可是，朱韬并不想让儿子进宫见太后和梅清的，就是怕太后一时怜爱，要将朱松原留在身边。

朱韬从小便谨记着小心处事的道理，尔朱家的大业，还远未完成，他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当年郑客行为了家族，强行带走了梅清，使他们再难相见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