惆怅年华几时休（一）（1 / 1）

船舷之上，钟灵珊抱着双膝，微昂着螓首，遥望着红霞遍染，碧波万顷的茫茫海天。

萧诺自她身后而来，将腕上搭着的一件薄呢披风轻轻展开，落于她后背，似嗔非嗔道，“海上风寒，小姐不当坐在风口上的。”

钟灵珊轻舒口气，自怨自艾，“命薄福浅之人，还顾惜着身子留待何用？”

话中的哀怨，萧诺了然，却问：“小姐这般不快，是東霖之行为他而来未有兴尽，还是为甚事烦忧？”

钟灵珊忽而失笑，“你居然猜度我心思？！”

漫霞天幕之下，钟灵珊那一笑，曜若鸢尾一般，叫萧诺不敢逼视，只好垂下眼帘道：“小姐在‘壮怀堂’，人前人后两般模样，内里多愁善感，外在热血心肠，小厨子不知小姐为何时时独自郁郁寡欢，但觉人生一世，慨有短长，芳华难再，莫负韶光。”

钟灵珊粲然一笑，指萧诺道：“我只当小厨子懒言寡语，不成想，竟也有这般能说会道的时候。”

笑罢，又问得认真：“我当真是多愁善感吗？”

萧诺笑而不答，听钟灵珊兀自喃喃：“哪里会？我不过就抱怨一下而已，想那秦池大哥一心悬于蔚雪，而東霖的高大公子更是摆明了意在‘双城’。若我也有这么样一个时时为我担心挂心、忧心悬心之人，便是要我朝生而暮死，我也觉生而无憾矣。”

萧诺终是明白了这女儿家的心思，却不敢妄置一词。

钟灵珊被萧诺带离愁闷而神游了一番，柔柔一笑，絮絮也道：“小厨子，我若说今夜定有热闹可瞧，你信与不信？”

“……”

－－－－－－－－－***玄*歌*小*主***－－－－－－－－－

夜里，下了很大的雨。

窗外落红入水，渐渐冲涌成一条暗香四溢的清流。

阁楼里，一盏孤灯，烛火在潮湿的空气里忽明忽灭。

倾城端坐在桌边，幽幽地望向窗外。

一股寒气，随着雨水渗透进来，她觉着有些冷，方想关了窗就寝。

莲步轻移至窗前，忽一记轻唤落入耳来，温情脉脉：“倾城。”

这个声音，倾城自是熟识。

“大公子？”

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因而她四处寻觅，语气也是不敢肯定，“大公子，是你吗？”

高君宇知她听出了自己的声音，不觉心中大喜，亦是低声相应，“倾城，是我。”

倾城望眼深黑的雨夜，无遮无拦，微微凝眉，也顾不得许多，只担忧着道：“外头下着雨呢，大公子既然来了，不妨进屋里来避避雨罢。”

高君宇应她所邀，方自窗外纵身而入。

浑身上下早被雨水淋得湿透。

“大公子？”

倾城微微一怔，有点心疼，望着他，难得的这般狼狈，却是眼若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