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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走出酒店大楼，冷风拂面，落在□在外的肌肤上，让人顿生冷意。
一辆军绿色的车子从一旁开出，沉默寡言的司机从车上下来，对着裴休做了个手势。慕辰刚刚饮了不少酒，现在被冷风一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裴休借着光打量着慕辰，他微微低着头，忽地抬起头来，露出有些泛红的脸庞。声音有些低沉，道：“你先回去吧。”
“慕辰，你喝了不少酒。”裴休虽然知道他酒量不错，但还是放不下心让这样的他独自离开。
慕辰挺直了背，话语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目光在接触到裴休的脸庞的瞬间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他原本想告诉裴休，他有专门的司机会送他回去，只是在看到裴休关心的神色时，他的心仿佛被什么紧紧揪住了一半，已经很久很久，自从最亲近的人死去之后再也没有享受过这种目光了。
裴休看了一眼沉默的司机，心里犹豫了一下，才下定决心地对着慕辰说道：“要不，先送你回去吧，酒驾容易出事故。”
司机蓦然一怔，很难得地抬起眼睛打量了一下这两个人，眼角不经意间弯了一下。
慕辰凝视了裴休几秒，才给了确定的答复：“好。”
两个人并排走着，慕辰的眼神里透出一丝愉悦来，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感觉。眼角的余光瞥过一处穿着制服的男子，慕辰暗暗冲着他挥了挥手，那人躬了一□，服从地退下。
车子里的气氛依旧是沉寂的，裴休坐在慕辰身边，身子有些僵硬，用余光瞥视旁边的男人，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窗外，夜色正浓，灯火映着天空，却依旧抵挡不住黑暗压过来的沉闷的气息。
慕辰的目光一直落在窗外，眼珠子一动不动。那张沉稳英俊的脸庞映在玻璃上，从神色来看，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裴休！”
一声低低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了过来，打破了原本的平静。
裴休惊了一跳，连忙转过头去，看到慕辰依旧是原来的姿势，脸庞映在玻璃上，没有一丝表情。他几乎要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你……今天看到了，很好……”慕辰赞美的话语让人听来是如此的僵硬。
“谢谢。”裴休不知怎的，心跳更加迅速起来，竟是万分喜悦的。
“记住今天的感觉，一辈子都不要忘记。”慕辰转过身来，脸上堆满了严肃和认真，“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你的潜力不止这些。”
裴休惊愕，嘴巴微张，点了点头。
“今天参加宴会的人都是很厉害的人物吧。”裴休想起自己今天在会场的场景，就像是处在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世界，自己的一举一动仿佛毫无意义一般，被人抽走所有思想，那真是一个让人不愉快的地方。
慕辰正视着裴休的眼睛，四目相对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渗出一丝笑意，仿若有暖风拂过。
“你不必在意他们。”
一句简单的话，顿时让裴休松了一大口气，仿佛真的不在意了。
车子停在了老地方，离资料室还有一段距离，四周空旷无比，夜幕笼罩着这篇荒芜的土地，路边，仿古式的路灯一直延伸到尽头，孤独地立着，却是永生都看不到尽处。
慕辰披衣而起，下了车子，连个招呼都没有打，便往车头相反的方向走去。灯光拉长了他的影子，孤单地落在地面，大地仿佛都已经沉寂了一般，隐没了一切，只留下了他沉稳的脚步声。
“慕辰！”裴休亟亟地钻出了车子，朝着那个影子追了过去。
军绿色的车子一直停留在原处，良久良久，引擎才发动起来，扬尘而去。
路上，只有两个影子。
“今天已经很晚了，这么晚回去明天还要早过来……”裴休的理由编得分外拙劣。
慕辰一直沉默着，并不说话，仿佛已经默许了。
裴休用余光偷偷瞥过慕辰，暗暗叹了一口气，心里也有些懊恼自己冲动了。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完“晚安”便挂断了电话。
慕辰转过脸，看着裴休洋溢着笑容的脸庞，脸色微微一变。
裴休想给两个人制造一个话题，但是他发现自己实在是太不善言辞了，而且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了解得实在是太少了。
两个人并肩沉默地回到了资料室，裴休已经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了，主人没有开口留下他，是他自己非要留下的。
两个人站在管理员办公室门外，裴休猜想慕辰可能是想把他扔在办公室里凑活着过一夜。这么想着，他心里更加为自己的鲁莽行动感到有些懊恼。
慕辰推门而入，脱下外套，坐回他的专属座位上，交叠着双腿，优雅地旋转了一下椅子，说道：“今天，我还有点事情要做。那边推门进去就是房间。”
虽然裴休在这里已经呆了一阵了，但是他从没进过慕辰的房间。
“不用了，我只要在休息室里的沙发上躺着就好了。”裴休指着另外一边的金属门，淡淡地说道。
慕辰的姿势没有变，墨色的眼睛里透出一丝淡淡的难言的情绪，唇线一直没有扯开，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慕辰，你已经够累了，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支撑不住！”裴休转移话题，眼前的慕辰虽然精神不错，但是，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需要休息，外表再怎样逞强，内在的体力却在流失，但是慕辰却从来浑然不觉，身体严重透支，过劳地工作着。
慕辰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竟不自觉地笑出了声音：“我嫌我的命太长了，这个理由可不可以？”
“……”裴休苦笑出声。
“我倒真想试试支撑不住了会怎样，不对……我差点忘了……这种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如果这样简单就可以解脱的话……”慕辰的唇角泛着复杂的笑意，说着说着，他竟也说不下去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不珍惜生命，有很多很多人死了，明明不该死，不想死，但是他们死了。但是，你活着，可以活得很好！请不要说这样的话！”说完最后一个字，裴休意识到自己太过认真了。
他的声音还萦绕在慕辰的耳畔，一点点渗入脑海最深处。
慕辰的声音意外的平静：“我当然想活下去……”不过不是像一只玩偶一样活着。
裴休一愣，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身子已经被站起的慕辰逼近了。唇瓣一暖，他大脑中所有的东西都被吸走了一般，身子仿佛堕入了软绵绵的云层，抓不牢任何东西，他只能本能地去扣紧眼前的人肩膀。
唇舌相交，他能感受到对方口中浓郁芬芳的酒味，仿佛堕落到了更深处，最终他还是推开那个欺上来的身子。
慕辰也仿佛如梦惊醒，脸上第一次现出迷茫的神情来：“对不起……”
裴休还在不停地喘息着，听到慕辰的道歉，他连忙转过身去，顿了一秒，不敢对上慕辰的眼睛，说道：“你醉了，没事。”
慕辰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没醉，如果你介意的话，可以忘记。”
“好。”明明这不是自己的心意。裴休对自己回答的这个字有些懊恼，但是已经无法收回。
慕辰复又坐了下来，对着冰冷的电脑屏幕，脸色沉寂万分。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刚才溢出来的冲动让他瞬间失去了理智，他根本不是那种还会有其他感情的人了，为什么还是被人打乱了阵脚。他双手紧握成拳，原本以为能掌握的形势，已经超出了他的预计。
“我过去休息。”裴休急忙离开。
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裴休只要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刚才和慕辰接吻的场景。真是糟糕，他掀开毯子，坐了起来，挠了一下头发，打开门，偷偷地看了一眼办公室里正在奋战着的慕辰。
他只是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屏幕，即使隔了这么远，还是能感受到慕辰难得的迷茫。他像个极为完美的雕塑，优雅地坐着，身边的一切都只是衬托而已。灯光下的塑像，与影子相伴，说不出的寂寞。
裴休吐了一口气，合上门。他当然看不到，在他合门之后，那张脸庞慢慢地转了过来，墨色的眼睛，如夜色降临。
一大清早，裴休从沙发上滚了下来，然后吃痛地爬了起来，借用了慕辰的卫生间之后，便开始着手准备早餐。当他打开冰箱的时候，发现里面除了一大堆真空的包装之外，什么都没有，厨房里连米、面包都没有！
慕辰走进厨房，面无表情地瞥过裴休，如往常一般，从冰箱里取出一袋真空包装的东西，然后撕掉包装纸，把硬邦邦的东西扔到食盒里，加水搅拌，再扔进微波炉里。
裴休张大了嘴巴，衣服不敢相信的模样。
“那是什么东西？”
“早饭。”慕辰其实很少吃早饭，偶尔想得到就这么吃了，他一个人住，并不需要在意别人。
“你确定不是□□？”那东西真的能吃？裴休坚决不肯承认，那货是食物！
“政府派专人送过来的食物，加入了人体各种所需元素。吃饭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填饱肚子活下去。”
“这是饲料吧！就算是为了填饱肚子，满足味觉也相当重要！”
慕辰脸色霎时不好看起来，转过头板着脸看了一眼裴休。
裴休立刻闭上嘴，对上那双眼睛，心里蓦然一动，脑海里又想起昨天的那一幕。不过，他已经说好要忘记昨天的一切……
“慕辰，昨天……”心里还是忍不住要去在意。
“嗯？”慕辰眉头微微一簇，“昨天怎么了？我好像喝了不少。”
裴休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是，你喝醉了。”
微波炉的东西加热完毕，慕辰不慌不忙地上去把食盒取了出来。
裴休看了一眼透明盒子里的东西，咽了口唾沫，实在看不下去便别过脸去。
上午，慕辰在去休息之前，把工作交代了一下。裴休记下了笔记，工作并不多，也很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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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小番外作为补完背景：
在一百年前，这片大地卷入了一场战火。
战争、死亡、自然灾害、传染病流行。
世界人民陷入恐慌之中，仿佛末日即将来临。不过，在某个颇具领导力的国家的号召下，世界开始团结起来，将资源集中起来进行发展，进行统一的领导。
经过近百年的发展，这个世界俨然已经忘记了当年的疼痛，人们在蒙蔽之中活得安逸。
就在当年进行全世界体制改革的时候，有一个人类计划正在悄悄进行着。由莫家领导的M组织，在全世界挑选有潜质的少年，对他们进行“培养”，成为他们的左右政治的工具。
其中就包括慕辰和灵辙。
他们是M组织培养的第二批异能者，在给予他们一定的自由的同时，他们也被严密地监控着，在身体里植入芯片。他们是棋子，但是如果棋子跳出了原本的格子，就会变得相当糟糕呢。
他们能够通过异能捕捉到人的另一面，为某些人畏惧，又是被圈养的棋子，为某些人嗤笑。
百年的光阴，并没有改变他们的容貌。百年的光阴，却让他们看透了这个世界，和人类。